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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关于陈恕 ...


  •   看着眼前两个眼睛红肿得像小兔子一样的女孩,陈恕微笑着递上了一盒纸巾。

      “我又没忍住。”女孩不好意思的低笑,“你这儿的小说作者为什么我一个都没有听说过?写得那么好不应该默默无闻才对。”
      陈恕调皮地眨眼:“所以才说这是别无分号的独家珍藏,别地儿看不到,喜欢的话欢迎下次再来。”
      “我真的很喜欢!”女孩点头并认真地说:“每次看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陷进去,好像进入了书里的那个世界。”
      看着她的眼睛,陈恕闪过一个很卡通的笑容:“谢谢你的喜爱,作者会很欣慰的。”
      ……

      直到女孩的身影消失在了书吧门口,陈恕才仿佛在回答女孩最后的那句话似的轻声说:“知道么,小说的背后,真的有一个世界。”

      整个书吧又恢复了似乎万籁无声般的静谧,红木书架泛着哑色的柔光,一排排线订书籍整齐的排列其上。日落西山,阳光已经不复正午时的透明和白炽,那些被激扬起的软红十丈,也如同这个世间喧嚣的尘埃一般,渐渐隐匿在了暮色的阴影中。微笑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陈恕走到那本被最后一个客人放回书架上的小说面前,轻轻取下。装订的细绳有些松散,她熟练地重新散开,然后再细致地订好,末了才仿佛如同对着熟稔多年的老友般地望着手里的小说:“今天又有人说喜欢呢,很高兴吧?”

      这样的问话注定不会有回答,但是陈恕知道它们能感受到,因为她手里的并不仅仅只是一本小说,而是一个世界。——陈恕的任务就是维护好这个世界与现实世界的交集,那个世界,陈述叫它执念世界。
      其实她并不是这个称呼的原创,不过是归纳了一下而已,她还记得当她第一次说出这个名字时,陈止愣了一下,才带着悠远的深意慢慢点头。其实陈止也说不清楚这个世界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被他们所发现的,这个“他们”陈止也并不清楚到底还有些什么人,但是他知道这个世界是如何诞生。

      每一本小说在作者构想并落笔的瞬间就逐渐开始形成,如同一片黑暗中混沌初开,鸿蒙伊始,随着作者的架构,出现了日月星辰,万物众生,可能落英缤纷般甜美,也可能光怪陆离般离奇,这个世界里的一切都按着作者的意识而缓慢成长,并逐渐成型,作者投入的心力越多,它自身的意识也会越强大,直到作者心中对这个他/她所创造出来的世界产生了无法自拔的执念,他/她也会被这个世界所卷入其中,再也无法离开。

      陈恕曾经好奇地问陈止:“那为什么要让他们离开,这个世界是他们所创造出来的,就让他们沉浸在里面有什么不好么?”
      陈止当时的眼里很复杂,陈恕并没有看懂。他最终还是平淡而冷静地说:“一旦他们被彻底吸入了这个世界,那么他们在现实世界中的意识就会彻底消亡。而这个世界本身就建筑在现实意识的基础上,所以现实消亡了,那么他们所构架出来的世界也会随之灰飞烟灭。”

      其实一直到现在陈恕也并不是很懂,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去执行。在她心里陈止的话总是有道理的,她懒得去追究这个道理究竟合理在什么地方。毕竟消亡总不是她所希望看到的,小说的世界并不是逃避或者慰藉,只是闲暇之余的消遣和放松,人最终所应面对的还是虽然残酷却真实的现实。
      彻底关好了书吧的大门,她走回楼上的房间,从胸前掏出一块被红绳系着的石头。晶莹剔透的石头已经泛起了微微流转的通体红光,她慢慢闭上眼睛,躺到了床上。
      ……

      再睁开眼时,眼前已经是一片血光的世界。
      难道这回的这个作者写的是末世文,陈恕额角的青筋有节奏地跳了起来,她也曾经在网上看过一些这样的文,但看的时候刺激,真正参与其中的滋味可就不那么美妙了。她印象中寥寥无几。——那一次她所看到的世界一片荒芜,如死一般沉寂,作者万念俱灰的仇恨笼罩在世界上空。极力去触摸作者的内心,触手可及的也只是一片冰凉,色彩被压抑得仿佛都失去了意义。

      心里一声喟叹,陈恕低头谨慎地避开周围行人逐渐开始有了敌意的目光,小心地按照胸口的萤石所指引的方向,往那个巨大执念的源头走去。只是越走一种奇怪的感觉便慢慢开始扩散,这个世界并不像她之前所接触到的那次那么压抑沉闷,而是带着一种鲜活的,暴戾的乖张。穿过鳞次栉比的高楼,她停在了一个类似城市中心的路口,终于证实了这个猜测。——这并不是一个走到尽头的世界,而是一个充满着血腥杀戮的世界。

      即使有着强大的心理建设,陈恕还是不由得为眼前所看到的一幕感到了一丝反胃的恶心。一个中年男子似乎刚刚把一名年轻的女孩杀死,正一手抓着女孩的头发一手在用一把切水果的小刀,试图割下她的头颅。切到咽喉处,陈恕甚至能听到小刀来回在骨头上咯吱作响的声音,鲜血在不断喷溅出来,溅了他一头一脸,可在这片血腥当中只看到那个中年男子的眼睛放射出一种奇异而嗜血的光芒。
      红的血,晦涩而阴沉的天空,周围行人漠不关心的眼神,组成了这个变态而诡异的世界。陈恕低下头,因为那个中年男子紧跟着又被另一个不知道从哪儿窜出的青年用水果刀刺穿了心脏……仿佛杀戮在这个世界就是法则,无休无止地杀人和被杀,没有尽头,连陈恕的心里都不由自主地感染上了这样的浮躁。

      用力攥紧胸口的逐渐有些滚烫的萤石,涤荡掉心中的躁动,她才快步离开这个现场。这得是多大的仇恨还有怨忿才能衍生出这个世界来,陈恕在感到强烈悲凉的同时也有了深深的不安,她不知道她是否还能像以往那样,唤醒那个沉浸在这个世界的灵魂。
      执念的源头在这个城市的北方,陈恕终于忍不住拔腿跑了起来,她再也等不下去了,在这片毫无人性的杀戮里她迫不及待地想要一个终结。途中冲过来几个试图要对她行凶的人,她巧妙地穿梭在各条纵横交织的马路上,只要停留的时间不长就不会有体力消耗的负面效果,这让陈恕能够灵巧地摆脱追在她身后由作者意识所幻化出来的人形。

      这个人的意识很敏锐,在狂奔的过程中陈恕还不忘无厘头地想,如果把这个世界比喻成一个电脑游戏,那么主机的反应相当机敏,似乎已经意识到了入侵者,正在启动自身的防御系统来予以消灭,并且还是有计划有条理地予以歼灭,——现在她就正被不断冒出来要砍杀她的人所逼得跑向了城市的南方,逐渐远离执念的源头。
      只是现在追着她的人似乎耐力很好,陈恕慌乱地跑了两条大街居然还能看到他追在背后的身影,在跑过一个转角时胳膊忽然被一只手用力的拽了过去,由于巨大的冲力她似乎撞上了一个温热的身体,一下子把对方撞倒到了地上。

      抓住她胳膊的手指纤长而有力,骨关节间由于用力过猛而微微泛着白。那个拉住她的男生由于吃痛而闷闷地哼了一声,随后才咬着牙吃力地说:“快……快把那些箱子推倒。”
      没有多想,陈恕立刻站起来,用力地把在拐角墙边垒得高高的一大摞纸箱迅速推倒,她与那个男生就匿藏在这一堆纸箱的阴影中。原本抓着她胳膊的手此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握上了一截铁棍,他俩就屏息蹲在纸箱后,听着近在耳旁的那阵急促的脚步越过他们而继续往前冲去。

      直到脚步声远走,陈恕才忽然警醒地跳离了那个男生身边,而那个男生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一言不发地朝她举起了那根紧握在右手的铁棍。他是一个看起来很精神的男生,一头原本应该很有型的头发蔫蔫地塌了下来,脸色略显苍白,只剩一双警觉而冷静的眼神定定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仿佛只要她近身那根铁棒就会毫不犹豫地朝她打来。
      他的眼神……很清明,陈恕心里忽然一动,慢慢地开口:“你是谁?”
      “你又是谁?”那个男生依然没有放下手中的铁棍,直直地指向陈恕。他的声音很清冽,还有一种即使狼狈不堪也磨灭不掉的骄傲。

      心里忽然有些什么在慢慢浮现,陈恕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这是什么世界,你又是什么人?”男生眼里瞬间闪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却依然镇定而防备地望着陈恕,生怕她靠近。

      一阵突如其来的无力感顿时袭上了脑袋,他果然是无意中闯入的,只是现在并不是琢磨他因何而得以闯入的时候。
      “我对你没有恶意”,陈恕摊了摊手,“不过我也没有时间跟你解释这么多。就当作是一场梦,梦做完了你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不会有任何变化。这个世界你也看到了,并不是你所知道的那个,所以即使在这里的伤害对你实质而言不会有任何影响,我还是建议你找个地方躲一下。”
      丢下这句话陈恕转身就要继续往城市的北方行进,忽然想起了什么,她转过身朝那个男生微微一笑:“不过刚刚谢谢你。”

      终于铁棍的另一端轻轻地点到了地上,男生一直藏在身后的左手慢慢垂到了身侧,手腕处竟是一片血肉模糊,甚至还能看到露出来白森森的腕骨。陈恕不禁眉头一皱,这个世界虽然出去之后对实体不会有任何伤害,可是受伤了的痛楚还是很真实的,所以陈恕才一直采取躲避政策。
      “你的手……”
      “你要去哪儿?”那个男生无视她试探的询问,依然固执而镇定开口。

      没有回答,陈恕轻叹一声,掏出胸前的萤石蹲在了男生跟前。她对他的印象很好,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人人都泯灭了人性似的相互杀戮,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居然还能对一个有可能也会伤害他的陌生人伸出援手。因此尽管他的神色中带着一抹难以亲近的高傲,还是无法掩没陈恕对他的好感。
      萤石微微泛起了晶莹的蓝光,透着沁人肺腑的凉意。男生的眼里闪过了一丝讶异,可是并没有询问,只是仿佛在回答她刚刚的问题似的缓缓开口:“刚刚有个小女孩快要被她爸爸掐死了,我救了她,没想到她咬了我一口。”

      陈恕“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也许她是想让你忘不了她,倚天屠龙记里面殷离咬张无忌的那口看来也不过如此。”
      男生的眼角显而易见的抽了一下,仿佛鼻腔里不经意地轻轻哼了一声。

      “我没办法让你的伤口愈合,不过能消去你的疼痛。这是一个意识的世界,换句话说,我们现在都在别人的意识里。对于属于入侵他人自身潜意识的外来者的我们而言,停留的时间越长就越会激起他的意识保护,所以你要小心。”作为对他刚刚配合态度的奖励,陈恕也调皮一笑,回答了他之前的提问。
      “意识?”那个男生似乎若有所思,最终他指着陈恕胸口的萤石,条理分明地说:“所以你刚刚是用这玩意儿改变了我关于疼痛的意识?”
      “对。”陈恕干脆利索地回答,他的分析和理解能力都很好,省去了她做长篇解说的力气, “萤石只能改变像你我这种,不属于意识本体所衍生出来的外来意识。”

      “那要怎样才能离开?”男生的眼神很锐利,总是能立刻就要点而提问
      “这个世界无法被消灭,除了创造者的消亡。”
      “所以必须得消灭了最终BOSS才能出去?”

      陈恕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生动的笑容里带着一点小无奈:“你是不是游戏玩多了,还指望着打掉BOSS之后掉出几件装备,上面刻着到此一游。”
      男生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仿佛笃定她会继续解释般地没有说话。
      好吧,陈恕耸了耸肩:“我是被这个世界是的创造者所拥有的巨大执念所引进来的,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不过我想如果他的执念消失也许你就能出去。”

      “执念消失,你的意思是……”男生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精光,重复着陈恕的话。
      “你应该猜出来了”,陈恕赞许地点头,“我的任务就是找出执念产生的源头,然后改变创造者的潜意识,这样也许我们就都可以回到现实的世界里,所以我没时间继续跟你磨叽了。”
      “你到底是谁?”
      “你可以喊我神奇小队长。”

      看着那个男生又开始抽跳的眼角,陈恕眯着眼睛漾出一个调皮的笑容:“估计没有下次再见的机会了,不过还是认识一下吧,我叫陈恕。”
      男生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听到他那清冽的声音回答:“苏翔。”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关于陈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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