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段》楠木森林

2、又做噩梦

　　清晨，石楠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她恨恨的想，谁这么无聊？大早上就在吵吵，好不容易过个假期也不让人清净。睁大眼睛瞧了瞧周围，不对，这里不是她的家，空气中充斥着一股浓烈的消毒水的味道！曾经那么多日日夜夜守护在病房里，这个味道，她一辈子也不会忘！猛然想起来昨天是在花花公子酒店的商会上，遇见黄乾润，然后……难道是在医院？她一下子坐了起来，谁送她来的？“嘶……”手上传来一阵针扎的疼痛，原来坐起的太猛，牵动手上的针管。
　　外面的嘈杂声还在继续，丝毫没有要减弱的趋势，石楠伸手拉铃，她还很困，她想要安静。
　　外面轻缓的音乐响起，一个男子立马走了进来，高高瘦瘦，看身影应该是高扬，石楠长舒了一口气，又慢慢的躺了下去。
　　“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高扬一脸关切的问。
　　石楠微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
　　“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知道啊？不好好吃饭也就罢了，还喝那么多酒！不要命啦你？”高扬忍不住想要咆哮，出口却更像是温言劝慰。
　　“呵呵，大少奶奶居然会疲劳过度，还营养不良，真是笑话！你这少奶奶当得可真是失败啊！不会是有人虐待你吧？”话还是对着石楠说，可矛头已指向了高扬。
　　石楠猛的睁开眼睛，还是被他知道了。可还没等她作出反应，高扬已猛然站了起来，“姓黄的，你说话最好注意点，要是再敢欺负她……”
　　“怎样？”不等他说完，黄乾润已接过了话头，满脸挑衅。
　　“水……”不想再听他们互相威胁下去，石楠趁着他俩说话的间隙，弱弱的插了一句。
　　计策很成功，高扬恨恨的瞪了黄乾润一眼，快步走到桌前，倒了半杯水递过去，又关切的问：“饿吗？要不要我去买点吃的？”
　　他俩是标准的死对头，石楠巴不得他们快点分开，连忙点点头。高扬轻笑，在她鼻子上点了下，转身下楼去了。
　　石楠重又躺好，闭了眼养神，忽然感觉一道灼灼的目光盯在自己脸上。心中苦笑，只想到让他俩分开，却忘了这儿还有一个难缠的“神”。只要有他在，她的日子一样不会好过。石楠感觉那道目光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的都能感觉到他的呼吸！他想干什么？石楠猛的睁开眼睛，看到男人放大的瞳孔，吓了一跳，脸色都有些泛白了。
　　男人却在唇角展起一抹莫名的笑，依旧是满脸鄙夷的神色，只是眼神不再凌厉。“你怕我？”
　　怕吗？笑话，你有什么好怕的？你还能吃了我不成！
　　不怕吗？那为什么他百般折辱，她却从不还口，只想要逃避？
　　黄乾润等不到她的回答，自顾自的说：“你若怕我，还算你有点儿良心！”石楠知道他有意挑衅，也不理他。
　　“不过令我纳闷的是他既然还爱你，为什么又让你受那么多苦？”石楠真有点崩溃，这人的好奇心还真强烈！不过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三言两语说不清，而且她现在也不想说。她实在喉咙疼的难受，早知道就应该听高扬的，不喝那么多酒！
　　黄乾润见她紧皱着眉头，一句话也不说，不禁有些气愤，“你是哑巴吗？不要以为不说话就没事了，你带给我的痛苦，我必会加倍还给你！”
　　石楠悲伤地看了他一眼，他果然还没有忘记！也对，没有人会轻易的忘记伤痕，何况当年的事情对他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几乎颠覆了他的人生观！虽然是被迫的，但毕竟对他造成了伤害，如果一定要她还，他才肯放弃仇恨，放弃痛苦，那她肯定会去还，不管用什么方式。
　　“你要是再敢伤害她，我要你全家来还！”不知何时，高扬已经回来了，手里提着热腾腾的早餐。和他的形象极不相称的是，他现在正瞪圆了原本不是很大的双眼，眼中布满血丝，怒火焚烧。这么多年她受的苦还少吗？若不是因为他，她会这么痛苦纠结吗？生活在夹缝里，还要承受着巨大的舆论压力，她容易吗？看着她一步一步艰难的迈步，他的心都要碎了，可是坚强倔强如她，从不肯接受别人哪怕是善意的帮助！而这个狗屁不懂的大少爷还在责怪她、伤害她！他有什么资格？“要不是你，她也不至于……”
　　“我饿了……”话说出来，石楠自己都吓了一跳，沙哑难听的要命，可总算意思表达清楚了。
　　高扬拿出早餐，淡淡的银耳粥隐隐散发着清香。石楠却不禁皱紧了眉头，她从小最讨厌吃粥，可偏偏每次生病，高扬都会拿各种粥来强喂给她吃。这次也不例外，面对高扬举起的汤匙，石楠实在没有理由拒绝，只好勉强吃了一口。刚一下咽，顿觉喉咙疼的要命，那团黏糊糊的东西卡在嗓子眼处，就是咽不下去，挣扎再三，还是“哇”的一声全吐了出来。
　　“楠楠！”高扬紧张的叫了一声，连黄乾润也不由皱了眉头，转身走出病房。
　　“叫医生……”石楠强忍着疼痛，勉力发声。
　　“好，你先躺下，我这就去叫。”高扬一脸心疼。
　　“咚咚咚……”走廊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医生已经急切的赶了过来。
　　石楠冲高扬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出去。从医生手里拿过纸和笔写道：“嗓子疼，其他无碍，让外面的人都回去，我要静养。”
　　医生接过纸笔，笑了笑，简单的答了一个字：“好。”然后开始开方子，龙飞凤舞的石楠也看不清都开了些什么药。临走，又从口袋里拿出一盒清咽利喉含片，石楠如获至宝，对着医生一个劲的点头，又急切的往嘴里塞入一片含片。立时一股清凉传遍全身，比吃什么山珍海味都可口。
　　外面渐渐归于平静，想是医生已打发他们走了。嗓子也没那么难受了，困意来袭，石楠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辈子那么长，又仿佛只是一瞬间，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人！
　　“楠楠你别走！我求求你别走！不要离开我！你说过你永远爱我，我们永不分离的！楠楠，楠楠！”黄乾润几乎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石楠心中千般万般不忍，几乎就要奔过去抱住他，可脑海中黄父警告的话语，爷爷痛苦的表情在不停地闪现，%逼%着她去选择，选择伤害她最不愿意伤害的人。最终，石楠还是转身而去，钻进一辆崭新的奥迪车里。
　　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石楠心如刀绞，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掉落，几乎哭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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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楠楠，楠楠，醒醒！”
　　石楠睁开眼，天色已晚，屋子里没开灯，暗如黑夜。又做梦了吗？五年来，几乎每晚都做这个梦，每次都哭着醒过来。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叫自己，那声音好熟悉好熟悉，不知道是不是做梦呢？擦了擦泪湿的双眼，感觉暗夜中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自己。冷汗流了一背，暗自警醒。
　　许久，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作噩梦了，哭的那么伤心？”温润的声音传来，非常好听的男中音，一如以往他在自己耳边轻声叫“楠楠，楠楠！”
　　石楠愣住了，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
　　男人得不到回答，起身打开了房间的灯。这下石楠看清了，是他！就是他！这个自己日思夜想了五年的男人！这个连做梦都念念不忘的男人！他和五年前几乎没什么变化，似乎还是当年的阳光大男孩，在她做噩梦的时候轻轻叫醒她，为她打开屋子里所有的灯，替她擦干眼泪，然后抱着她直到天亮。
　　石楠哭着跳下床，紧紧地抱着他一迭连声的叫：“闰土，闰土！”闰土是她给他起的小名，她嫌他的名字过于拗口，念起来不顺，总是闰土闰土的叫他。他也乐于享受只有她才叫的出口的昵称。
　　男人没想到她会跑过来抱住自己，有些不知所措，但看她哭的那么伤心，知道她刚才一定作噩梦了，不由轻拍她的背，温言安慰：“没事的，没事的，只是一个梦而已。”
　　是吗？只是梦吗？那么这五年来也只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石楠抬眼看他，是的，一切都只是梦。她没有离开过他，他也没有恨过她，一切还如最初般美好！可是这个梦好真实啊，心痛的感觉那么真切，像是亲身经历过一样。石楠彻底迷茫了，看着他，忘记了哭泣。男人却突然推开了她，她一个踉跄，差点跌倒。不，这不是梦，这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他恨她！一阵钻心的疼痛向她袭来。石楠忍着剧痛，一步步走回床边，将头蒙在被子里，无声的哭泣。
　　“梦到什么了？”她还是和五年前一样，因为一个噩梦，会哭整整一宿，怎么哄都哄不住，他只好抱着她，轻拍她的背，为她擦掉不断掉落的眼泪。
　　石楠在被子里摇了摇头，瓮声说：“你走吧，谢谢你还能来看我！”
　　黄乾润有点抓狂，这个女人怎么总是这样？前一秒钟还抱着你无助的哭着，楚楚可怜，后一秒钟就无情的叫你走开。五年前也是这样，前一天还和你甜甜蜜蜜，如胶似漆，后一天却冷酷无情的甩了你，跟着别人扬长而去。她对他到底有没有感情？她的心究竟有没有长在左心房里？他大踏步走过去，一把掀掉棉被，看着她瑟缩着身子颤颤的望向他。她冷乱的长发被泪水打湿，贴在脸上，衬着她的面色更加苍白。
　　“你把我当什么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你有什么资格？”黄乾润一把握住她的肩膀，吼起来。
　　她又向墙角缩了缩身子，愣愣的看着他。记忆中他什么时候对她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吗？好像没有，即使知道她要离开，他也只是一个劲儿的求她，从来没有这么大声的吼过她。
　　看着她一副受了委屈的可怜模样，他心中不忍，可再想想自己这么多年的痛苦，终不能这么轻易地放过她。他欺身向前，对着她苍白的唇狠狠地吻了下去。她一时忘了反应，该推开他吗？自己这么多年盼望的不就是这一天吗？该接受他吗？他们之间隔着那么多前尘旧事，还能在一起吗？他还会要她这个坏女人吗？他的家族又会怎么看待她呢？
　　得不到她的回应，他更加强烈的吮吸着她的唇。有点痛，但是是她喜欢的温度和味道，她决定遵从自己的心，不去管过去已逝的问题，不去想未来未知的麻烦。她开始渐渐地回应着他的吻，小巧的舌尖在他的唇上滑过，慢慢的和他的舌头纠缠在一起，缠绕，翻腾。
　　得到她的回应，黄乾润心口一阵热浪涌动，更加热烈的回吻着她，直到感觉她有些喘不过气了，才放开她。
　　石楠有点窒息，脸色潮红，拍着胸口，微微咳嗽起来。
　　黄乾润定定的盯着她潮红的脸色，还是熟悉的温柔，还是熟悉的体味，可是心里却痛起来，这么多年，谁在她的唇上允吸过？她又在谁的怀里缱绻过？
　　按照生理学的解释，心痛的很了，超过人体所能承受的程度，就会以麻痹的方式来逃避。他也一样，看着她，他会不自觉的想起五年来的种种，心就会抽痛，滴滴答答的流着血，像是有人拿刀一下一下的剐着！所以他转身离开，逃也似的离开！
　　走到门口，发现高扬和琳琳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外，两人均是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他们一定看到了刚才的一幕！他满脸嗤笑的走过去，经过高扬身边时轻哼了声，志得意满，总算报了当年的一箭之仇。
　　高扬等他走远了，才轻轻推开门，和琳琳走进房间。见到石楠，微笑着打招呼，“你可真能睡啊，不知道上辈子是不是属猪的。”
　　石楠不满的瞪他一眼，“你才是属猪的！”然后看着他提的食盒，“今天坚决不吃粥！”
　　“放心吧，不是粥！”琳琳扬起食盒，有些得意，“我亲自为你熬的‘爱心营养汤’，趁热吃吧。”
　　“吃完会有什么后果，我就不知道了。”高扬调侃的说。
　　琳琳在一旁心疼的看着他，还能笑得出来，高扬，真有你的！
　　石楠笑了，琳琳这个“食盲”竟然也会下厨，还是为了自己，不禁幸福的有点儿飘飘然。连忙接过尝了一口，还好，没有什么怪味道。她还真是饿了，狼吞虎咽的吃完，朝着琳琳微笑，“辛苦你了，谢谢啊！”
　　“你保重好你自己就是对我最大的谢礼了！”琳琳也笑，刚刚在门口，她看到石楠一脸落寞悲伤，高扬也是面无血色，现在再看两人，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幸福安详！这里的每一个人都那么会伪装，她也只好配合的演下去。
　　“以后可不许这样胡闹了！”高扬嗔道。石楠生病，他比谁都心疼，比谁都想要去守护，可是他有什么立场？
　　“楠楠你不知道，昨晚你昏睡了一夜，高扬在这守了一夜，忙前忙后的，今天回去就感冒了，现在也是带病之躯呢！你以后可要好好的谢他！”琳琳看着高扬，心中悲戚，你处处为她着想，连为她受的伤，都掩饰的好好的，从不让她知道。
　　高扬你这个傻瓜！
　　高扬微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却又满脸期待，期待着石楠能回应这一份深沉的感情。
　　石楠看着他愈加瘦削的身影，不禁心底生悲。他们三个是至交好友，谈判桌上的铁三角，可是底下的关系却永远理不顺。高扬把全副身心都放在石楠身上，琳琳又何尝不是把一腔柔情都给了他？可是石楠的心中除了黄乾润，再也容不下他人，虽然明白两人再也回不到过去。所以五年来，大家都在打擦边球，他们谈天、谈地、谈人生、谈理想，惟独不谈爱情，只是默默守护着想要守护的人。高扬是，琳琳是，石楠更是。
　　她每天拼命地工作，提高自己在业界的知名度，以换来每年的商会邀请函。因为那里离他最近，能清楚地看到他的身影，可也只是远远地看着，从不敢靠近，哪怕只是装作不经意的擦肩而过。每次看到他身边的佳人不断变换，石楠都心痛如刀绞，然后选择用酒精来麻痹自己。
　　高扬和琳琳其实都知道她的心思，可是谁都不点破，依然维持着表面的和谐。今年的意外发生的太突然，在大家都没有预料的时候，给人致命一击，破坏了精心伪装的和平，于是大家只好卸掉伪装，选择面对必须去面对的那残忍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