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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交锋 ...

  •   事实证明王劲出卖劳动力很有收获。经过这一晚,他觉得自己和沐菲之间的距离缩短了很多,她开始愿意告诉他她的真实感受和想法,这说明他的努力没有白费。在来之前,他是打算告诉她上一段感情的始末的,不过后来他改变了主意,他决定重新挑一个合适的时间告诉她,这样,对他们几个人都好。
      王劲此行的目的基本达到,于是很自觉地提出要走,刚想说让沐菲陪他到楼下,又想起了什么,便没有说出口,简单的告别之后下了楼。
      刚出楼门,一个高大而又颓废的身影便出现在眼前。王劲嘴角微微一勾。

      “找个地方坐坐?”
      “你定吧。”
      两台车一前一后相继离开了沐菲所在的小区。

      王劲将车停在了一家酒吧外,贺思哲随后跟上。
      “Whisky。”贺思哲黑着脸开口。
      “一样。”
      看样子是要借酒消愁啊,王劲暗想,该向沐菲讨什么赏呢?情敌失恋,还得他这个正牌男友来陪酒。
      “我不会放弃她的。”贺思哲连喝几杯,终于想起旁边还有一个人。
      “没有人让你强迫你放手。”
      “你有多爱她?”
      “我不能保证比你爱她多,但一定会一天比一天爱她。”
      听到这儿,贺思哲苦笑了一下,举起酒杯跟王劲碰了一下,“我们认识快五年了,这五年,我也是一天比一天更爱她,结果呢?”
      “你了解她吗?”
      了解?贺思哲一直都搞不清自己对沐菲是了解还是不了解。她可以什么都跟你说,也可以什么都不告诉你。她可以像好朋友一样跟你插科打诨,也可以像陌生人一样对你不理不睬。她从来不按常理出牌,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到了她这儿都会变成可能,什么可能的事情到了她这儿也会变成不可能。
      王劲将贺思哲的沉默看在眼里,心里不由感慨沐菲害人不浅,他比自己想象的陷得更深。
      “一开始她就用不了解来拒绝我,却从不给我了解她的机会。我什么都愿意为她做,可她从来不依赖我做任何事,永远都是不远不近的样子。她跟我多说几句,冲我笑一笑,我都能高兴好几天……”
      贺思哲一边喝一边说,像是在对王劲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越说越觉得自己像个傻瓜,却也越说越觉得,他还是爱她,一点都舍不得怪她。他想起那天在家,丁以柔哭着对他说,“我不过就是爱上了你,所以比你卑微,比你渺小,被你轻视,被你瞧不起,被你不珍惜……”

      他和沐菲又何尝不是这样呢?一段关系里,先投入的那个总是越陷越深,被付出的那个却心安理得。反过来,先放手的那个总是占尽先机,被放手的那个不知不觉就会陷进去,然后在爱而不得的自我怜惜中沉沦。每一天,追逐和等待的戏码都会上演。不同的是,有的追逐苦尽甘来,有的等待却注定没有结果……

      “你喜欢她什么?就因为她是你父母介绍给你的?”
      是啊,他喜欢她什么呢?王劲自己也说不上来。初见时冷若冰霜,再见时活泼狡黠,又见时温柔娴静,再到这段时间相处的点点滴滴,她好像有无数个面具,每见一次就换一个,却没有一个令他生厌,反而让他总有一种渴望,想要花更多的时间跟她在一起,看看她到底多少他不知道的样子。他就这样不知不觉被她吸引,没有什么特殊原因,不是因为某个瞬间,等他有所察觉的时候,他的感情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

      “说不上来?”贺思哲了然地一笑,“其实我也说不上来,第一次见她,我是被她的声音和笑容吸引了,后来总是偷偷观察她,最后一发不可收拾,变成现在这样。”想到自己从最初的势在必得到如今的战战兢兢,他摇了摇头,又是一杯酒下肚。

      飞机餐总是让人难以下咽,贺思哲只吃了一小块蛋糕,到现在将近十个小时时间,什么东西都没有吃,酒倒是喝了不少,还挺烈。再加上情绪不佳,很快就醉倒了。王劲发扬人道主义精神将他送到了最近的一家酒店,这期间,贺思哲一直叫着沐菲的名字,时不时还喃喃地问着为什么。王劲终于见识到沐菲的杀伤力有多强了,把人折磨成这样。
      进了酒店,刚把贺思哲扔在床上,他的电话就响了,是韩离。王劲替他接了起来,告诉那边他们在哪,只等他过来接手醉汉了。挂了电话,王劲又拨了一串数字,很快通讯录上显示出来几个字:爱你无悔,还有一张照片。
      王劲轻笑一声,手指不自觉地抚上去,原来学生时代的她是这个样子,笑容灿烂,目光澄澈,别有一番风情。这小子还挺用心,沐菲的号码居然在通讯录首位,不过也够肉麻。

      韩离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来了。王劲也没有说明自己是谁,简单交待了一下就离开了。他前脚刚走,贺思哲后脚就吐了个稀里哗啦。韩离叫苦不迭又不得不鞍前马后地伺候着,没想到贺思哲吐个没完,面色惨白,韩离一看不妙,连忙将他送到医院急诊室。
      折腾了半天,已经大半夜了,挂了水的贺思哲酒也醒了。韩离也就明白了这来龙去脉,有些惭愧自己当年“告密”,不过更多的是埋怨沐菲的绝情。于是第二天一大早,他不顾贺思哲的强烈抗议,将他转入豪华病房,又瞒着他打电话给沐菲,夸大其词,说他空腹饮烈酒导致胃出血,自己又工作繁忙,话未挑明,但是让沐菲来的意思已经传达到了。
      贺思哲本来对沐菲也有些愧疚,觉得尴尬。但到底抵不过想要见她的冲动,他也想看看,自己在她心中究竟有没有分量,知道韩离将沐菲骗来,又忐忑不安地期待了起来。

      沐菲刚一开机就接到韩离的电话,说不担心是假的,可是一听韩离话里抱怨讥讽的口气,她又有些不痛快,淡淡地说了句知道了,就结束了通话。不过贺思哲住院到底跟她脱不了干系,沐菲只好找人顶班,又熬了点粥,准备给贺思哲带去。

      8:00过了,韩离打过电话差不多两个小时了,沐菲还没有来,贺思哲有些失落,韩离的不满更是清清楚楚地写在脸上。
      8:15,叩门声响起,病房内的两人俱是一喜,“请进!”
      “15床,量一下体温。”进来的是个小护士,看到病人和陪护都是大帅哥,刚才还公事公办的态度立马转变,装模作样地翻了一下手中的病例夹,关怀备至的口吻道,“你是做生意的吧?生意人,应酬重要,身体更重要……”,一边说一边亲力亲为地将体温计温柔地夹到贺思哲腋下。
      沐菲提着保温瓶来到病房外,轻敲了两下门,没有回应,又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便推开门走了进去,想着若是医生在,刚好可以了解一下他的病情。
      贺思哲像是有心电感应一般,虽然没有听到敲门声和进步声,却还是在沐菲进门的瞬间准确无误地转头看到了她,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惊喜。
      小护士还想和帅哥多说几句,可一看沐菲进来之后没人想搭理她,只好恢复了先前的公事公办,“等一下来收体温计,病人要注意休息。”说完,恋恋不舍地看了两位男士一眼,走了出去。

      “你怎么样了?”
      她好像完全忘记了昨天的不愉快,温柔的神色里流露出来的唯有关切。贺思哲心里当下一暖,正要答话,却被韩离抢了先。
      “你来的这么早,他还死不了。”
      “我熬了粥,上次你不是说想喝吗?”沐菲没有理睬韩离,打开了保温瓶。如此一来,无需多余的解释,韩离也明白了沐菲现在才来的原因,讪讪地闭嘴。
      贺思哲满眼笑意,心满意足地看着她立在床边,纤纤素手揭开瓶盖,香气四溢,他的心都要化了。
      “韩离,把温度计给护士站送去。”贺思哲不管时间还没到,本来他也没什么事儿,现在沐菲也来了,夹着这温度计干嘛。
      “辛苦你了。”
      “你以后别喝那么多酒了。”大学的时候贺思哲就因为她醉过一次,他的舍友添油加醋在她面前“不小心”透露时,她除了觉得他有些幼稚,并没有什么其他想法。可是如今,他们成了现在这样样子,她再不会觉得他幼稚了。
      “嗯,我知道了。”
      早晨的病房里,相对而坐的两人沉默不语,淡淡的消毒水的气味蔓延在周边,阳光从窗外照进了,在两人的周围形成一个光圈,贺思哲觉得好像又回到了那晚,在沐菲家里,和谐,融洽,温馨。这一切,都让他如痴如醉眷恋不已。
      可是,还来不及遐想他们的未来,他突然醒悟她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刚才的甜蜜一下子变成了酸涩。
      沐菲心思细腻,很快发觉他情绪不对,“你怎么了?是不是粥放的久了不好喝了?”
      “不是,很好喝,谢谢你。”
      “你在这边又没什么朋友,韩离一个大男人,也不会照顾病人,我来也是应该的。”
      “你怎么不问问我,昨天在机场为什么那样对你?”
      “那,你现在告诉我?”
      在她面前,他永远是沉不住气的那个,有时气她冷淡,有时恼她疏离,有时又怕她受委屈。可她呢,偏偏时而一副什么都了然于心的样子,时而却又对任何事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让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妈找过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就是为这个跟我生气?”
      “我……你们都瞒着我,我被蒙在鼓里几年,换成谁会好受?”
      “做母亲的哪个不是为了儿女好,我有什么立场责怪她?这种事,有必要去跟你打小报告吗?我们不过是坐在一起聊了聊,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贺思哲又好气又好笑,本来是要兴师问罪的,反被她问的无言以对。她总是有这个本事,让他怎么都怪不到她头上去。
      “你,还怪我吗?”
      “什么?”
      “我昨天太冲动了……”
      想到他要说什么,沐菲也有些尴尬,连忙打断,“你别想太多,这几天好好休息,身体要紧。”
      “你知不知道,我只有……”贺思哲情急之下,差点说出贺夫人定下了期限的事,可一想他步步紧逼也许会使他们的关系更僵,随即改口,“我只有看到你幸福,才能放心。你会嫁给他吗?”
      我……我们……”
      “我知道这样很唐突,你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我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没有有效期的限制。不管你现在怎么样,我还是放不下你。”
      沐菲看着他满含深情的脸,无话可说。难道要告诉他,她和王劲只是试恋爱三个月,她没有和他天长地久的打算?还是像以往一样,直接而又冷漠地让他不要做无谓的等待?她不想耽误他,可是眼下也不忍说出让他伤心的话。正在这时,沐菲的电话响了。
      “我去接个电话。”
      电话是王劲打来的,她早上接到韩离的电话之后就告诉王劲不要来给她送早餐了,却没解释原因。沐菲的胃不大好,王劲对她准点吃饭的事很上心,打来问问她有没有按时吃饭。沐菲想了想,还是坦白了她在医院照顾贺思哲。王劲倒是显得很大方,叮嘱了一番,又说中午和沈梦一起来接她吃饭。

      韩离送了温度计后在护士站和几个刚毕业的小护士聊得火热,反正贺思哲是装病,又有沐菲在,正好给他们俩腾地方。等他觉得差不多了,正要回病房,却看到了沐菲在楼道接电话。
      “沐菲,能借用你点时间吗?” 他叫住挂了电话的沐菲。
      沐菲点了点头。
      “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他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你也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想看到他总是伤心。”
      尽管说的婉转,她也听出了他隐晦的意思,就算他不说,她也明白,他对自己多少有些不满。
      “我明白,谢谢你的提醒。”她微笑着说。
      韩离再多不满,看到沐菲这个态度也不好说什么了。他不得不承认,她聪慧,善良,明知道自己有意刁难,却不说破,而是不动声色地化解,不带任何情绪。这样的她,也难怪病房里那位被吃的死死的。
      “那我们进去吧,别把他一个人丢在病房里。”
      “他能有你这样的好朋友,很幸福。”
      沐菲说完,率先进入了病房。韩离望着她的背影晃了一下神,也跟了进去。看她和贺思哲的样子,应该解除警报了吧?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念头在他脑中闪过:她都知道了?之后再看向沐菲的时候,便没了先前的理直气壮。
      没错,贺思哲自从知道沐菲和母亲见面之后几乎是在盛怒之下,没有细想其中缘由。沐菲却在知晓贺思哲反常的原因后,结合韩离的表现,很快猜出当年贺夫人知道自己多半是通过韩离。
      韩离不得不佩服沐菲的心思,时不时接触到她瞟过来的眼神,越发觉得心虚,暗自咬牙,这女人真不能小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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