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马嘉烈》奥莉

5、（四）

　　我叫马嘉烈，女，今年二十六岁。

　　我的名字有点可笑，有些具有无聊幽默感的人会问我，“你和‘马加爵’是什么关系？”，而另外一部分则会问我，“那你的英文名字岂不是‘Margaret’？”

　　见周秉言的第一面，我向他作自我介绍，发音清晰又响亮。
　　“你好，我是马嘉烈。”

　　继而我主动向他伸出手，努力扮好一个职业人士。
　　他一点儿迟疑没有，握住我的手，双眼直视我。

　　“我有印象，那支广告非常精彩。‘动情时刻，与你共享’。”他引用了我的广告词。

　　我本来是想出于礼貌打个招呼就走，身子往后倾，已然有了告退的打算，可触到他手的瞬间，鬼使神差地，我居然膝盖一软，整个人眼看就要跌在地上。

　　周秉言握着我的手用力提了一下，左手轻轻揽过我。等我回过神来，我竟依靠在他怀里。

　　“不好意思，”我故作镇定，撑着他的手臂站了起来，“太久没人夸奖我的作品了。屏幕上循环播出的是我们集团今年制作的五十七支电视广告的剪辑，我的出现在第三分钟，只剪了那句广告词，您还有印象，记忆力真不错。”

　　他身边陪着我们董事长的心腹，公司的创意总监康明亮。康明亮最近在我们周围絮叨的话题就是，有这么一个外资企业，看中了我们公司的本地资源，预备参股，于是找了一个中间人来牵线搭桥，“似敌似友，难以捉摸”。

　　这个掮客，就是周秉言。

　　我是有些艺术家的臭脾气的，对这些资本世界的腥风血雨一点儿也不想理会。可如今公司可能面临巨变，我对周秉言，不得不说含着些怒气。

　　康明亮在旁边给我递了一个颜色，打圆场道，“马嘉烈是公司的老员工，从毕业开始就在这里工作了。她有些天分，就是脾气太大。幸好她不在市场部。”

　　周秉言朝我点了一下头。
　　“我知道。穆达也是我曾经投资过的公司，他们产品的广告我一直在留意。马嘉烈做的这支，我印象最深刻。”

　　康明亮在一旁点头哈腰陪着笑。

　　可能是之前又和顾南峰大吵一架不欢而散，可能是我第一次和这个资本家见面就出了丑，也可能我本就是一个喜怒无常的人。

　　我整整衣角，闲闲地说，“为什么说是曾经呢，是因为后来被主人赶出来了么？”

　　好像康明亮在旁边倒抽一口气。

　　周秉言垂下眉眼，含着微微的笑意看着我。

　　“不，穆达集团后来上市了，我们投资得很成功。经营企业的确不是我的长项，一旦它们上市了，我们的资金就会退出，寻找下一个投资的机会。”
　　他略微往我这边倾斜，侧着半边脸对康明亮说，“康总就陪我到这里吧。我还有一些私事，先告辞了。”

　　“很高兴认识你，出色的制作人小姐。”他朝我挥了一下手。

　　我其实早有些后悔刚才冒出那句没头没脑的话，正苦恼怎么找个台阶给自己下，面对着康明亮那杀死人的眼神，我的倔脾气却又上来了。

　　康明亮和他客套了一阵，和他握手道别。我憋着一句话不肯说。

　　忽然，周秉言转向我，
　　“能陪我到门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