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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四十一 ...

  •   细细密密的雨连绵成一片氤氲雾霭笼罩着,墨绿叶子重重叠叠,红色花朵立在雨中,任雨水从花瓣滑落沾染了馨香。池塘中圈圈涟漪下红色锦鲤摆着尾悠悠来去,白莲孤洁,叶花相依,葡萄架下,石桌石椅无声相对。
      雨丝微微倾斜泻入,紫鸢谣斜倚软榻,单手托腮,目光放空,发丝上落了丝雨挂着一颗颗细小白珠。一滴屋檐上落下的水滴摔碎在在窗框上,水滴溅起有一滴落在紫鸢谣的睫毛上,她睫毛颤了颤。
      屋外,叶离一身红衣,镶着玉石的金边腰带系出他修长腰身,他倚靠着红漆柱子,百无聊赖地伸手接住雨滴,任雨水顺着指缝滴落。
      绯为墨云把脉,专注的脸被长发半掩,十指白皙如玉。墨云下巴尖尖,小脸苍白,斜斜倚在软榻之中,夕绘在一旁关切地俯身看着。
      绯收回手,“毒素已经去除干净,身体比较虚弱,好生休养,只是……”
      夕绘原本舒展的眉头忽又蹙起,等待着这个“只是”后面的内容。
      绯转向紫鸢谣声音低沉,“只是他过多使用巫术,耗尽了本源,就如一根蜡烛过多燃烧,后面所剩的时间恐已不多。”
      “还剩多长时间?”墨云开口询问。
      “二十年。”
      墨云一展眉眼,笑意浅浅,“不错,还有很多年。”
      “哥。”夕绘面容忧戚。
      墨云看向他,语气冷冷,“又不是现在就要死了,苦着张脸干嘛。”
      夕绘垂下头,手指绞着衣角。
      “墨云就在我府中好好休养吧。”紫鸢谣说完继续双目放空,屋里又是一片静默。
      一时只剩雨点敲击瓦片的声音,细细密密连绵不绝。
      “小姐,门外有人求见。”紫荷走进大堂禀告,紫鸢谣这才重新回过神来,“带他进来。”
      当来人踏过门槛时紫鸢谣的神绪这才顿时清明,她匆匆下榻,俯身跪地,“紫鸢谣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来者正是当今皇上曾经的楮王爷空橙楮,只见他长身而立风姿不凡,一挥手,道:“起来吧。”
      紫鸢谣谢过皇上,退至一旁,余下人纷纷退下。空橙楮此番着便装,玄色华服,玉带束腰,剑眉入鬓,他坐上座,端起茶杯用杯盖抚开茶沫,抿了一口。
      紫鸢谣看着他一派悠闲,实在想不出来如今他这亲自登门是来作甚。
      立在一旁的公公也着了便装,一派宝相庄严,空橙楮品了足足一刻钟的茶水终于合上盖子抬起头来,“南谣将军身体恢复得如何?”
      紫鸢谣牵起一抹笑意,答道:“托皇上鸿福已无大碍。”
      空橙楮一脸欣慰地点点头,“将军此番在动乱中立了大功,当赏。”
      紫鸢谣回道:“此乃臣等本职。”
      空橙楮食指轻轻叩击椅子扶手,“西南的昆都历来是我朝与南方诸国来往要塞,前几日守城将军告老还乡,昆都乃重中之重,应派良将驻守,大意不得,而南谣将军战功赫赫忠心耿耿,朕思酌数日觉得将军是不二人选。”
      紫鸢谣跪地谢恩,“谢主隆恩。”
      这么一来一往说白了就是,前朝良将不用白不用,守守边城尽尽忠吧,可空橙楮是不会这样放心地把她放在看不见的地方,暗中定有双眼睛监视着一举一动。
      空橙楮气质大度,道:“将军可有什么请求?”
      紫鸢谣原想答无他求时,顿了顿,重新开口,“臣唯有一事相求。”
      空橙楮来了兴趣,“哦,请讲。”
      紫鸢谣直视着他,拱手行礼,“臣斗胆请皇上将叛臣青户痕交由我处置。”
      那日青户痕被擒,已身受重伤,原定应当问斩的。
      空橙楮一时不语,他思量片刻,道:“那就把他交由将军处置吧。”说完他起身离开,身后的公公从袖中拿出一卷圣旨,尖细嗓音开始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封紫鸢谣为平南将军,驻守昆都,于九月十六就任,钦此。”
      “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距离就任还有两月,紫鸢谣安排紫荷打点收拾,这一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
      忙里偷闲,紫鸢谣坐在葡萄架下,宣纸铺了满桌,实在难得的提笔练字。
      “谣!”橙馥鲤不知从哪里跃出,足尖在架上借力身形轻盈落在了眼前,那葡萄架轻轻一震掉下只毛毛虫不偏不倚正落在磨好的砚中,扭动着身躯被染成了黑色。顿时兴趣全无,紫鸢谣放下笔,一脸无语地看着眼前笑脸灿烂的女子。
      橙馥鲤上前搂过紫鸢谣的肩,“听说你升官了,怎么也得庆祝庆祝,走走走,我们给你办个庆功宴。”
      紫鸢谣望着她,“你们?”
      橙馥鲤罕见的小脸微红,有些羞涩地点点头。
      “南谣将军好久不见别来无恙。”修廉朗朗笑道。
      原来修廉向橙馥鲤的爹娘提了亲,她的爹娘开明问她是否答应这门亲事,橙馥鲤得知这消息顿时愣住,将自己关在房中,终于三日后,她推开门面容憔悴地应了这门亲事。
      席间,紫鸢谣询问,这三日来她都思索了些什么。
      橙馥鲤酒酣微醺,“我就是想不通修廉这情愫是什么时候生出来的,我怎么一点察觉也没有。”
      修廉在一旁端着酒杯,眉眼弯弯。
      紫鸢谣捏着额角,“就你这粗心大意的性格,能自己察觉到真是不可想象。”
      橙馥鲤死死拽住紫鸢谣,大着舌头,“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感觉灵着呢,打战的时候敌人什么小动作都逃不出我的眼睛。”
      紫鸢谣被拽得没办法,哄着她,“是是,你感觉灵着呢,你能不能先放手,我刚才看见你用这只手抓过羊腿的。”
      橙馥鲤醉眼朦胧,“是吗,我用这只手抓过羊腿?得擦干净。”说着她就着紫鸢谣的衣襟擦起手来,紫鸢谣扶额。
      下了马车,蹒跚两步仰头看向将军府大门口的匾额,身后的马车里橙馥鲤酒醉嘟囔着,“谣,不准抢我的酒。”
      修廉声音无奈柔和,“不抢,你不要乱动,脚放下,你不能跳车,安静躺好。”
      马匹踏着青石板哒哒远去,人声悠悠从远处传来,看着远去的马车紫鸢谣无奈一笑,抬脚走进大门。
      夜里四周一片宁静,树荫婆娑,花香淡淡,池水如镜,行至院子中央,紫鸢谣寻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将这院中的景色一一看遍,夜风徐徐脑中清醒不少,回想昔日的一幕幕,那些曾经在一起的人。回忆里总是浮现出的不是最终的背叛或者离开,而是曾经在一起时的酸甜苦辣。
      有脚步声靠近,伴随着阵阵咳嗽声,“你在这干什么?”清凉声线,总让人感觉乘着徐徐微风。
      “在想过去的我们。”紫鸢谣转头,看见青户痕在月光下白得有些通透的脸。
      青户痕在她身边坐下,两人并排坐着沉默许久,青户痕嗓音凉凉,“橙世信是我义父,他对我们家有恩情,还救过我爹的命。”
      紫鸢谣低着头不去看他,“我知道,我不怪你。”
      青户痕将被风吹散的发丝拢至耳后,“原想事后自尽谢罪的,但我舍不得离开。”最后一个“你”字没有说出来,现在自己已经不配说这些。
      紫鸢谣起身,背对着他,“那就罚你一辈子都不准离开,夜深了,寒气重,你内伤还没痊愈,回房休息吧。”
      青户痕愣愣看着紫鸢谣,她一直背对着他直至走入复廊,渐渐消失在重廊之间。依着熟悉的路线,踏着熟悉的台阶,顺着那条黝黑深邃的石道,石道尽头,石门阴暗,丝丝凉风顺着缝隙吹出。按下门边的砖头,铁链声夹杂着隆隆声中石门缓缓升起,柔和的光泻出,不得不眯起眼,光洁的大理石石板,反射着顶上的夜明珠的光。
      密室中央,一袭白衣人影立在那里,长长发丝轻束,黑眸沉沉,一如曾经多少次穿过长长石廊,在石廊尽头一抬眼便见到。
      “护?”心里想着想念至极竟出现了幻觉,却还是试着喊出了声,紫鸢谣遥遥看着那道人影,生怕一眨眼一呼一吸之间便会消失无踪。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四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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