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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时间一天天过去,安岁对沈迟叙功课的辅导日益显现出功效,沈迟叙也慢慢习惯了安岁讲题时那种不紧不慢的语速。和他平日里不爱说话亦或者是有时候紧张得说不出话的样子截然不同,这时候的安岁总是淡定又从容,孜孜不倦地讲着自己学会的那些知识点,他好像从来不会被任何难度的数学题困住,不管沈迟叙不会的是哪些,他总能精准地抓到题干中沈迟叙困惑不解的那个点,并给他写出最清晰明确的思路。
      “安岁,照你这样讲下去,都能把我调教成学霸了。”沈迟叙按照安岁刚刚讲的那一道解题思路顺利地解出了同类型的那一道题,发自内心地由衷说道。
      “你这用词怎么怪怪的?”安岁抿了抿唇,拿过他手中的那本习题册,手里握着红笔在那本习题册上面一道道地打勾,他瞥了一眼那些题,直白地揭露道:“而且这些都还只是高二的题。”
      言外之意便是,你只是会做了高二的题,想在高三当学霸简直像似天方夜谭。
      沈迟叙笑了笑,不作声地瞥了一眼,等安岁抬眼看向他时,才接着刚才的那一句答道:“那我就先当高二的学霸,等小学神什么时候讲到高三了,我再什么时候当高三的学霸。”
      安岁没当回事儿,因为他知道沈迟叙很聪明,只有他肯学,学霸什么的话也并非是他自傲的说辞。
      安岁又出了一些新题目让沈迟叙继续写,沈迟叙轻飘飘地接过那本草稿本在卷子上漫不经心地说道:“真可惜,我要是分班前再努力努力,那指不定我们还能分到一个班,一起做同桌呢。”

      安岁听到这话,怔愣了一瞬,不知沈迟叙这话说得有意还是无意,但“同桌”二字从他嘴里跑出来就像是一层裹了糖浆的糕点,令安岁忍不住幻想那些坐一起听课手肘挨着手肘的美好时光,下了课一起说说笑笑的打闹,上课打盹时的相互提醒,和同学闹矛盾时沈迟叙毫无犹豫地站起身的维护……这些美好又纯粹的小事儿构成了他们的整个青春,安岁不可抑制地想着那些美好的画面,心也跟着悸动了片刻。

      “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安岁张了张嘴,强装镇定地将这一句话说得十分轻巧。
      沈迟叙突然放下笔,伸出一只手,托住安岁的下颌线,微微抬起他的下巴,逼得他转过头直视自己。他很轻易地捕捉到了安岁眼里闪过的那一丝慌乱,但并没有拆穿。
      “说,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做同桌?”
      下颌线上的那双手干燥却又炙热,安岁被他捧着脸,紧握笔盖的那只手微微顿住,他将头朝后边的背椅靠了靠,想要逃离沈迟叙的掌控。
      “怎么会呢?”安岁挣脱了那只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只是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下了课可以一起走。”

      “那做同桌不是更好吗?可以一起上下学,还能一起上课,你还可以监督我上课听不听讲。”
      “以你现在这股认真劲儿,还需要我监督吗?”讲课讲了好一会儿了,安岁觉得有些口渴,拿起书桌上的水杯,拧开瓶盖,慢悠悠地喝着水。
      “当然了。”听到安岁夸自己学习认真,沈迟叙勾了勾唇角,笑道:“不然你怎么知道人家上课有没有想你想得走神。”

      闻声,安岁一口水呛在嗓子眼,令他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要不是习惯了沈迟叙总是突如其来的蹦出一两句惊为天人的玩笑话,安岁嘴里的那口水恐怕早就喷了出来。

      “欸,你干嘛反应怎么大啊?”沈迟叙摇了摇头,走过去拍了拍安岁的肩膀,“我说的话有那么让你感到惊讶吗?”

      “没。”安岁清了清嗓音,拱手擦了下唇角,忽然觉得沈迟叙这人说话虽然浮夸,但听见他直白地说出上课会想自己的这番言论,心底里溢出的那一份异样的情绪就像是得到了一丝丝回应一样。
      思绪拉回,沈迟叙板着脸,双手环胸地审视着安岁强装震惊的眼神,安岁飞快地将沈迟叙的卷子批改好,又把错题给沈迟叙讲了一遍,讲完之后,问道:“听懂了吗?”
      “差不多吧。”沈迟叙依旧板着脸,但不再是双手环胸,一副审视的模样,他手里转着笔,动作看上去有些吊儿郎当的。
      “差不多是什么意思啊?”安岁像个古板严谨的小老师,此刻有些不依不挠:“考场做题可不允许你差不多。”
      “差不多的意思就是听懂了学会了,但自己觉得差点儿意思。”沈迟叙动了动嘴皮子:“差不多的意思就是听懂了学会了,但是自己就是觉得差点儿意思。”
      “嗯?”安岁没明白,被他绕得云里雾里地反问道:“差点儿什么意思啊?”
      “算了,不说了,笨蛋。”沈迟叙拿笔轻轻地敲了一下安岁的脑袋,总觉得安岁在感情方面就是有点儿天然呆。
      安岁揉了揉脑门,不明白沈迟叙学着学着怎么就突然生气了,难道是自己刚刚说得那一番话吗?
      可是那些内容既没有违背自己的本心,也没有不合理之处,他不明白沈迟叙为何又突然生气了。
      “沈迟叙,你是因为自己说了那句上课想我,但我并没有做出回应而生气吗?”安岁绞尽脑汁地在脑海里想着,总是被他搜寻出来了一个理由。
      沈迟叙板着张脸,一副“你终于反应过来了”的表情,不可质疑地“嗯”了一声。
      “好吧。”安岁停顿了三四秒,声音低沉地说了句:“其实有时候上课的时候我也会偶尔想到你。”
      “嗯?”沈迟叙面色缓和了一瞬,鼓励他:“继续说。”
      “比如说老师课堂上没讲明白、一带而过的那些题。”安岁接着说:“我也会在脑子里想这时候,你会不会也没听懂。”
      “呵。”沈迟叙笑了一声,“原来你就是这样想我的。”
      安岁摸了下自己的鼻梁,反问道:“那应该怎么想?”

      沈迟叙被他这话问得一愣一愣的,随即反应过来,嘴角一撇,笑了笑:“没,你能这样想就已经很好了。”
      沈迟叙忽然觉得自己不能要求太多,到时候被安岁逼极了,他又会缩回原来的那层壳里。
      由于安岁的辅导,这一整个学期,沈迟叙在学习方面的积极性明显提升了不少。就连在学校,徐铭阳他们一行人课间都趴在桌子上睡觉,只有沈迟叙还在桌上写着数学题。
      “沈迟叙,你这学期是中邪了吗?”徐铭阳双手靠在桌子上,半眯着眼睛,说道:“居然变得如此热衷于学习?”
      “你这说的什么风凉话呢?一个学生不热衷于学习难道要热衷于谈恋爱吗?”沈迟叙还在解着一道题,抽空抬眼,看了一眼徐铭阳,两人和解之后关系好似又回到了从前,“再说了,这可是我家庭教师给我布置的作业,我必须得写完,不然回家等着挨揍呢。”
      “我去,你居然还专门请了家庭教师?!”徐铭阳在课桌上愣了好一会儿,眼睛也忍不住睁大了一倍,“就冲你这学习强度,回家还有家庭教师,你这是想干嘛呀?将安岁从全校第一的席位上挤下来?”

      沈迟叙想到自己的家庭教师就是安岁,而安岁每天晚上在台灯下兢兢业业给他辅导的样子令他不由地笑出了声,“没想把他挤下来,但想和他一起考进同一所大学。”

      “我靠,牛逼啊。”徐铭阳直接惊呼了一声,要知道安岁这成绩都够他上清北了,但以沈迟叙过去那成绩,想上清北就跟白日做梦一样遥远,“哥们,虽然现在你真挺努力的,但咱这儿有句话不得不说啊。”
      显然,沈迟叙知道这货究竟想说些什么,挑了挑眉回道:“劝人放弃的话,能不说就别说了。”
      “不是,像你这种情况,想和安岁考同一所大学是挺难的,但我觉得你不应该气馁。”徐铭阳说到这儿,有些欲言又止。
      闻声,沈迟叙放下了手中的那只笔,难得抬起眼皮,笑了一声,正打算回一句什么话时,却听见徐铭阳接着说道:“你应该死了这条心吧。”
      沈迟叙:“……”
      见他面露凶意,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那眼神看上去怪渗人的,徐铭阳“啧”了一声,难得地收回了那句话,然后示弱一般的说道:“行行行,不说你的风凉话了,只祝你万事胜意,和安岁一样考上理想大学。”
      “这还差不多。”沈迟叙继续埋头写题。
      放学后,安岁依旧在座位上等着沈迟叙,这似乎已经养成了他们之间的一个习惯。
      沈迟叙扶着自行车同安岁静默地走在校园内,主干道两旁的银杏树在春天的渲染下,慢慢地抽出嫩绿的叶子和芽孢。
      安岁忍不住走慢了一些,捡起地上飘落的、完整的银杏叶,随后将其放在课本的书页里面,沈迟叙独自扶着车走了一小段路,回头见安岁的这一系列动作,有些好奇的说着:“学校的银杏树都长出新叶了,为什么院里那颗梧桐还是病殃殃的啊?”
      “家里那棵树是不是生病了?”沈迟叙突如其来的那一句话将安岁也难倒了,他抿了抿唇,接着说道:“从去年冬天就一直掉叶,掉到全秃,现在都快暮春了,也没见它长出新叶。”
      沈迟叙握着自行车把的那双手攥紧了一些,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上一世深夜将安岁的遗体带回沈宅时,那一棵树就是枯萎的状态,和如今的情况简直如出一辙。
      一想到这儿,他就没由来的心慌,前一段时间刚跟安岁确认了这一切是否具有真实性,如今生病的梧桐树又像似一种虚幻的警告,和过去的某一刻重合,令他额前慢慢地渗出一丝冷汗,随后说道:“可能还真是生病了吧,回头我们请一个植物医生给它看看病吧。”
      说到这儿,沈迟叙又郑重其事地叫了一声“安岁”。
      “嗯?”安岁和他隔了两三米,扬起脖子,平视着沈迟叙深邃的目光,而后他看见沈迟叙滑动喉结,有些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一定要健康快乐地活着啊。”

      安岁听了,还以为他这是从树的生老病死联想到了人的身上,心里由衷地觉得沈迟叙有些太过于小题大做,但听到对方发自真心的祝福之后,只莞尔笑了笑,说:“知道了,你也是啊。”
      也要健康快乐呀!
      两人并肩走了一会儿,出校门的时候,沈迟叙又说:“哦,对了,你周末布置的家庭作业我已经写完了。”
      “这么快?”按照往常的习惯,出了校门的安岁主动地坐上了沈迟叙的自行车后座,“这可是一周的作业量,你在星期一就写完了?”

      沈迟叙见他上了车,自顾自地踩上脚踏车,熟练地骑着上路了,“嗯,有些题目的解题思路是一样的,所以做起来很快。”
      “好吧,那我回家再给你重新出一些新题。”
      沈迟叙看着前面的车辆和行人渐渐变多了一些,速度不自觉地慢了下来,“你自己也要学习,以后就别给我手写出卷子了吧,你用习题册给我找点题目做就行了。”
      安岁听了,在后座摇了摇头,但知道沈迟叙看不到自己这个动作,摇到一半便自觉地停了下来,“不行呀,有些题型是高考必考的,但在练习册上找不到合适的练习啊,而且有些练习册的质量也不是那么好。”
      后半句说完,路口的红灯亮了,沈迟叙按下了刹车,回头瞅了一眼后座的安岁,安岁在沈迟叙疑惑的目光中硬生生地将自己还想说的那一句话吞回了肚子里。
      两人回到家,沈迟叙掏出了安岁手写的那一套卷子,递给了他的阅卷人,安岁批阅过后又将这张试卷塞到了沈迟叙的手上,勾了勾唇地评价道:“挺不错,做题数量明显下降了。”
      沈迟叙接过那一张近乎满分的试卷,心中一栋,在试卷的侧面添了几笔,然后又将卷子推到安岁跟前。
      他握着一只黑色中性笔在卷面上敲了敲,勾着唇角,似笑非笑地说道:“来,麻烦安岁老师在这儿签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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