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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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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肆里,三个男子正围着桌子喝酒吃肉。
腊月初一,大寒。
屋外狂风卷雪,白茫茫一片大地,实在是不宜赶路。
这里是从梁州去到长安的道路。他们是做酒生意的商人,为躲避风雪在此歇息。
酒肆的东面角落有一个吃面的年轻男子。他的身旁放着包袱和一把剑。他叫慕容炎,是李仁将军的手下,刚从梁州刺史曹平瑞的使宅打道回京。
屋内炭火燃得正旺,三个男子面色泛红,推杯换盏。
“你们听说那件怪事没有?“
说话的是个肥耳阔面的商人名叫邓九,是商队的头儿。在他左旁坐着的小胡子叫陈十元,右旁的矮个子叫张士南。
“邓大哥指的是刺史宅里发生的事么?“
“那怪事大家不都知道吗?“
“那件事嘛,的确是奇怪。“
三人的话传到慕容炎的耳里。这些人口中提到的怪事他也知道。他此行正是为此事而来。
经过是这样子的。
慕容炎的主公李仁将军与梁州刺史曹平瑞私交甚好。一年前,李仁将军将一幅韩干画的《洗马图》送给曹平瑞。韩干是朝廷有名的画师,以画马闻名于世。曹平瑞甚是喜爱,将此画挂在书房时时观赏。
曹平瑞有一个下人名叫焦作,半个月前从益州探亲回来。
焦作因为母亲生病在家中多呆了二日,为了按时回到使宅他只得连夜赶路。
这夜,霜月在天,四周清朗,焦作正沿着河岸走着,一个牵着白马的少年朝他迎面过来。
少年神色焦虑,白马走路一瘸一跛。
焦作见白马体态肥硕,筋骨健壮,知是一匹难得的好马。爱马之人动了恻隐之心。
“哎呀,郎君的马受伤了呀。“
“是啊,它穿过山林的时候脚受伤了。“
“我能帮您看看吗?“曹平瑞爱马出名,经常在四处搜罗各地的名马,刺史也有专业的马医,焦作就是其中一位。
“你能给马看病?“
“如果郎君相信我的话,我想我能治好它。“
“那真是太好了。我正不知道该拿它怎么办才好。“
“我来看看吧。“
焦作仔细查看了白马受伤的地方,发现它的马蹄上扎着好几根荆棘的刺。
“哎呀,郎君可要爱惜这匹马啊。“他把刺全拔了出来,“您得给它钉副马掌,否则路上可又得受伤。“
“多谢你的提醒。你治好了它,我要怎样感谢你才好?“
当焦作表示不用感谢时,少年说道:“师父教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看你夜半三更都在赶路,想是有要紧的事。这样吧,今晚我就让它送你一程吧。“
焦作一想也好,照自己这般脚力赶到梁州非得十日以后。但他还是问:“只是,不知道与郎君是否顺路?“
“你打算去哪里?“
“梁州。“
“梁州?哎呀,那可是有段路程,快马加鞭也得要四五日。“
“是啊,若不顺路耽搁了郎君就不好了。“
少年拍了拍马背,笑道:“无妨。梁州也不是很远。再说我这马可追风逐月,非寻常马可比。我送你一程便是。“
“那真是太感谢郎君了。“
少年递给焦作一条黑布:“只是你需得把眼睛遮住。我怕这马儿跑得太快让你头晕。“
有人晕车,有人晕船,有人晕马,这要求也不奇怪。
焦作虽不晕马,但还是接过少年手中的黑布把眼睛围上。二人上了马,少年坐在前面,焦作坐在他的身后,白马甩开蹄子朝梁州的方向驰去,焦作只觉得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
大约一炷香后,他忽然感到有什么东西打在头上。
一点、两点、七八点……
少年惊叫道:“糟糕,这时候怎地下起雨来?“
话音还未落,大雨就滴滴答答地响起来,转眼间淋湿了二人的衣衫。
“不好,我的马……“少年失声惊叫,焦作只觉身子前扑,还没回过神,他与少年就齐齐摔倒在地。
他扯下蒙着眼睛的黑布,借着微弱的天光,发现白马瘫软在泥地一动不动,少年正站在旁边犯愁。
“我们遇上马贼了吗?“
马贼通常会在道路两边系上一条绳索,有骑马路过的人经过时,便用绳索将马绊倒趁机打劫。但这里周围都很空旷,只有稀疏的四五棵树。
“不是马贼。“
少年摇摇头。
“它的马蹄又受伤了?“
焦作伏下身子就要去察看白马的伤势。
少年伸手拦住了他。
“马儿没事,只是不小心淋了雨。我带它回去晾晒一下就好。“
“晾晒?“
焦作糊涂了。
“幸得韩寺丞所用之墨不惧水。“
少年说完这句话弯下身子将白马拦腰抱起就走,怀中的白马软绵绵的像是纸糊一般。
焦作看傻了眼。
这白马少说也有四五百斤,至少得四个壮年男子才能搬动。眼前这少年看似羸弱,想不到力气这么大。
“前面不远就是梁州城,今日幸得不负君所托。“少年走时说道。
“梁州城?“焦作大惊。
天亮了。
雨停了。
前面出现了一座城池,果然是他熟悉的梁州城。
焦作回到刺史宅,发现宅里的人神情古怪。仔细一打听,才知道七天前刺史挂在书房的《洗马图》失踪了,确切地说应该是《洗马图》中那匹洗澡的白马失踪了。
“只有马不见了?“
“只有马不见了。“
“其他的呢?“
“其他的都在。马夫、垂碧柳、马鞍、马鞭全在,就只有那马不见了。大家都在传是刺史宅里闹鬼。“
难道自己遇上的是刺史宅闹的鬼?
焦作后怕,他肯定遇鬼了。
那个少年鬼,还有那匹奇怪却又眼熟的白马。
他一直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
现在,他想起来了。
他曾去刺史书房办事的时候见过那幅画。现在那幅画中,马没了。
焦作把昨夜的经历告诉了曹平瑞。曹平瑞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请李仁相助,当即修书派人连夜送往京城。李仁便指派慕容炎前去调查此事。
“这事不像是寻常案子,恐怕还得另请高人啊。“慕容炎离开刺史使宅时对曹平瑞这样说道。
“那就有劳中郎将了。“曹平瑞将这事托付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