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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地狱开局,负债悍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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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皇城渣滓的咸鱼翻身
第一章:地狱开局,悍妻临门
王奕鸿最后的现代记忆,是眼前那无尽闪烁的电脑屏幕,像一片冰冷的、泛着蓝光的海洋,要将他彻底溺毙。耳边是心脏不堪重负的疯狂擂鼓声,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疼,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指尖下的键盘油腻腻的,敲击发出的嗒嗒声像是催命的符咒。
“搞定……最后一个数据……就能……交了……”
他喃喃自语,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一种极致的疲惫感从骨髓深处弥漫开来,吞噬了所有知觉。那不是困,而是一种灵魂都被抽干、彻底燃尽的虚无感。
“过劳死……妈的……这福气……给狗……狗都不要……”
意识彻底陷入黑暗前,他只剩下这一个荒诞而悲凉的念头。卷,往死里卷,最后卷死了自己。真是他娘的黑色幽默。
……
痛!
剧烈的头痛,像是有人拿着钝器在他脑仁里反复搅动。
饿!
一种前胸贴后背、胃袋疯狂抽搐、几乎要啃噬自己的饥饿感。
冷!
身下硬邦邦的,硌得他浑身骨头疼,只有一层薄薄的、散发着霉味和酸臭味的布料勉强覆盖着身体。
王奕鸿猛地吸了一口冷气,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入眼是昏暗的光线,来自一扇糊着发黄窗纸的破旧木窗。屋顶是黑黢黪的木质结构,结着蛛网,几缕灰尘在微弱的光柱里缓缓飘浮。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灰尘、霉味、一种劣质草药的苦涩,还有……属于穷困潦倒的、绝望的气息。
他躺在一张硬板床上,所谓的床铺,不过是几块木板拼凑,上面铺了一层干草和一层粗布褥子。
“这是……哪儿?”他下意识地呢喃,声音干涩沙哑得吓人,“酒店……这么破?”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浑身酸软无力,那股头痛更是变本加厉,伴随着一阵强烈的眩晕。无数混乱破碎的画面和信息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蛮横地冲进他的脑海!
也是一个叫王奕鸿的人。
一个破落得不能再破落的远支皇族子弟。
父母双亡,家徒四壁。
蠢笨无能,文不成武不就。
斗鸡遛狗,欺软怕硬,是皇城西区有名的破落户、泼皮渣滓。
欠了一屁股债,酒肉朋友无数,真心兄弟一个没有。
以及……一纸来自宗人府的强制婚书。女方是……获罪被抄家、满门男丁几乎死绝了的将门林家,那个据说貌丑无盐、性烈如虎的嫡长女,林墨然。
记忆的最后片段,是原主听说要娶这么个“母夜叉”,又怕又怒,跑去喝得烂醉如泥,回来路上似乎还摔了一跤,脑袋磕在了石头上……
“穿……穿越了?”
现代社畜王奕鸿懵逼了。过劳死没跑成奈何桥,反而一头栽进了这么个极品废柴的身上?这开局还能再地狱一点吗?
他艰难地转动脖颈,打量着这间“卧室”。家徒四壁这个词,在这里得到了最完美的诠释。除了身下这张破床,一个歪歪扭扭的破木桌,一个掉了漆的木头箱子,再无他物。墙壁斑驳,角落里甚至能看到鼠洞。
“咕噜噜——”肚子发出惊天动地的抗议声。
饿,太饿了。这种饥饿感远超他加班到凌晨时的感觉,是一种真正濒临饿死的生理预警。
“有人吗?”他尝试着喊了一声,声音虚弱。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个穿着打补丁的灰色布衣、头发花白、愁容满面的老仆颤巍巍地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东西走了进来:“少爷,您……您醒了?谢天谢地!您都昏睡一天一夜了!快,快把这药喝了吧。”
老仆姓王,是家里唯一还留下的老人,也是原主父母留下的忠仆。
王奕鸿看着那碗散发着浓郁苦涩气味的、疑似药汤的东西,胃里一阵翻腾:“王伯……有……吃的吗?我饿……”
王伯脸上闪过一丝窘迫和难过:“少……少爷,家里……家里最后一点米,昨天给您熬粥用了。钱……钱都让您前天拿去喝酒了……还欠着东街药铺的诊金和药钱呢……”
王奕鸿眼前一黑。绝,真他娘的绝!
他忍着恶心,接过那碗药,屏住呼吸灌了下去。苦涩的味道从舌头一路蔓延到胃里,让他差点吐出来。但一股微弱的暖流随之散开,似乎缓解了一点点头痛。
“水……”他哑着嗓子说。
王伯赶紧又去倒水。那是一个有缺口的破碗,里面的水倒是清澈。
王奕鸿灌了几口水,勉强压下了嘴里的苦味和心里的惶然。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开始飞速消化现状和记忆。
穷。欠债。恶名昭彰。还有个即将过门的、背景复杂且绝对不好惹的悍妻。
这他妈是什么人间惨剧?他只是想当条咸鱼,怎么就这么难?上辈子卷死,这辈子开局就是死局?
“王伯,”他试图理清最紧迫的问题,“我们欠了多少债?都是欠谁的?”
王伯叹了口气,掰着手指头算:“主要是醉仙楼的酒钱,十五两;刘屠户的肉账,三两;还有刚才说的药铺,二两;另外……之前老爷夫人去世时借的印子钱,利滚利,现在怕是得有五十两了,那债主是西城帮的疤脸刘,最是凶恶不过……后天就是还款日了……”
王奕鸿听得头皮发麻。几十两银子,放在这个世界,对于他现在这状况,简直是天文数字。原主真是个造粪机器,一点人事不干!
就在他思考着是不是能先把这破房子抵押了或者找哪个“狐朋狗友”借点钱应应急的时候——虽然根据记忆,希望渺茫得堪比中彩票——院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咚咚咚!”不是敲门,简直是砸门。破旧的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王奕鸿!滚出来!”一个粗犷的男人声音吼道,“宗人府送人来了!赶紧开门接你的新娘子!”
王奕鸿心里猛地一咯噔。
王伯脸色煞白:“来了……他们真的来了……”
完了。王奕鸿脑子里只有这两个字。最大的麻烦,不等他缓口气,就直接拍脸上了。
砸门声越来越响,夹杂着不耐烦的呵斥。
王伯看着王奕鸿,王奕鸿深吸一口气,强撑着酸软的身体下了床。他知道躲不过去。
“去开门吧,王伯。”
王伯颤颤巍巍地去了。王奕鸿整理了一下身上皱巴巴、还带着酒臭和药味的脏衣服,跟着走出卧室,来到小小的院子里。
院门打开。外面站着一队穿着宗人府号衣的差役,表情冷漠,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他们身后,是一顶再简单不过的青布小轿。
差役头领目光扫过破败的院子和形容狼狈的王奕鸿,冷笑一声:“王奕鸿,人我们送到了。这是林氏墨然,以后就是你的人了。宗人府的文书在此,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像是怕沾染上这里的穷气晦气一样,将一份文书塞给王奕鸿,一挥手,带着差役们迅速离开,没有丝毫停留。
那顶青布小轿孤零零地停在门外。轿帘低垂,寂静无声。
王伯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
王奕鸿拿着那纸冰冷的文书,看着那顶小轿,感觉比面对最难搞的甲方爸爸还要压力山大一百倍。
空气凝固了片刻。
终于,轿帘动了一下。
一只纤细却骨节分明、带着些许旧伤疤痕的手伸了出来,轻轻掀开了轿帘。
一个女子弯腰走了出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身浆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裙,毫无装饰,却熨帖整齐,勾勒出她高挑而挺拔的身姿。乌黑的头发简单地绾在脑后,插着一根最普通的木簪。脸上未施粉黛,肤色是久经风霜的微麦色。
然后,王奕鸿对上了她的眼睛。
那是一双极其漂亮的凤眼,眼尾微微上挑。但此刻,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新嫁娘该有的羞涩或不安,也没有泪丧或悲切,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的、仿佛万年寒潭般的漠然。深邃的瞳孔里,沉淀着难以化开的痛苦、仇恨,以及……一种近乎实质的、审视般的锐利锋芒。
她站得很直,像一株风雪中傲立的青松,明明身处如此狼狈的境地,却自带一股不容侵犯的凛然之气。
她很美,是一种带着锋刃和破碎感的、极具冲击力的美。但王奕鸿毫不怀疑,这美丽之下,隐藏着能瞬间撕碎他的力量。
四目相对。
王奕鸿能感觉到自己后颈的寒毛都竖起来了。那是一种被极度危险的猛兽盯上的本能反应。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缓解这令人窒息的气氛。比如“你好”?或者“以后请多指教”?又或者“既来之则安之”?
现代人的社交礼仪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却发现没有一句适合眼下这诡异的局面。
最终,他干巴巴地挤出了自认为最无害的一句:“你……来了。一路辛苦,先进屋……歇歇?”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看看这破院子,这漏风的屋子,“进屋歇歇”?简直是讽刺。
林墨然的目光冰冷地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死物,或者一堆令人作呕的垃圾。她没有回应他的话,甚至连一丝表情变化都欠奉。
她的视线缓缓扫过破败的院落,每掠过一处,眼中的冰寒似乎就更深一分。最后,她的目光重新落回王奕鸿身上,红唇轻启,声音清冷如玉碎,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与决绝:
“王奕鸿?”
“我林墨然今日踏进这个门,非我所愿,乃势所迫。”
“你最好清楚,你我之间,唯有夫妻之名,绝无夫妻之实。你若安分,我可与你在这破屋之中相安无事,苟延残喘。”
“但你若敢有半分逾越之举……”
她的右手,看似随意地垂在身侧,却悄无声息地搭上了腰间。那里,藏着一把匕首。
王奕鸿看得分明。
她的声音陡然变得森寒,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我必让你……血溅五步。”
刹那间,小院内的空气仿佛彻底冻结。王伯吓得大气不敢出,几乎要瘫软在地。
王奕鸿只觉得一股冷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所有的饥饿、头痛、眩晕在这一刻都被这赤裸裸的死亡威胁给压了下去。
他看着眼前这个名义上的妻子,那双冰封的眸子里燃烧着无声的火焰,那是一种经历了灭门惨祸、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后、什么都不在乎了的决绝。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现在敢有任何轻举妄动,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拔出匕首,给他来个透心凉。
原主造的孽,现在要他來扛雷。而且还是这种一秒就能送他归西的超级大雷。
王奕鸿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疯狂吐槽:
“卧槽!说好的种田爽文呢?开局就是杀局啊!”
“大哥……不对,大姐!我也是受害者啊!我刚穿来,屁都没放一个,锅就从天上来了!”
“这婚书是宗人府逼的,不是我求的啊!冤有头债有主,你找皇帝老儿去啊!”
“社畜没人权吗?上辈子被老板压榨死,这辈子开局就要被老婆捅死?”
“咸鱼梦想还没开始就宣告破产了吗?!”
然而,所有的吐槽都被他死死摁在了喉咙里。面对林墨然那毫不掩饰的杀意,他非常从心地、极其艰难地、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试图表达“我人畜无害”的笑容。
虽然他怀疑这笑容看起来可能更像挑衅。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举起双手,做了一个投降般的姿势,表示自己毫无威胁,用尽可能平稳(尽管有点发颤)的语气,小心翼翼地说道:
“那个……林……林姑娘?冷静,千万冷静。”
“手……手放松点,那玩意儿容易走火……不是,容易误伤。”
“你的意思我完全明白,特别明白!百分之一千的理解和支持!”
“夫妻之名,没问题!相安无事,太好了!苟延残喘……虽然难听了点,但现状如此,我完全同意!”
“我保证!我以我……我过世爹娘的名义保证!绝对安分守己,绝不逾越!你看我这样,像是有能力逾越的人吗?”
他试图展示一下自己此刻的病弱和废柴,结果动作太大,又是一阵头晕目眩,差点没站稳栽倒在地,幸好及时扶住了旁边那扇吱呀作响的破门框。
样子狼狈到了极点。
林墨然看着他这副窝囊废的模样,搭在匕首上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眼中的杀意和警惕未曾减少半分,但那极致的冰冷似乎凝滞了一瞬。或许是她也没料到,这个传闻中欺男霸女的泼皮无赖,竟是如此一个色厉内荏、虚弱不堪的废物。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用那双能冻死人的眼睛,持续地给予王奕鸿巨大的心理压力。
王奕鸿心里叫苦不迭,脸上还得维持着那僵硬的、友善的(自以为)笑容。
“那……那啥,门口风大,要不……您先进来?虽然破了点,但好歹算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他试图打破僵局,声音干涩,“王伯,快去……快去烧点热水?”
王伯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往厨房跑。
林墨然终于移开了目光,不再看王奕鸿。她无视了他的话,仿佛他根本不存在一般,径直迈步,跨过了那低矮破旧的门槛。
她的步伐很稳,背脊挺得笔直,即使穿着粗布衣裙,即使前途未卜,即使身处这般不堪的境地,她依然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骄傲与坚韧。
她从王奕鸿身边走过,带起一阵微凉的风,风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与冷冽的清香。
她没有进正屋,而是目光扫了一圈,最终落在了院子里那间看起来最破败、似乎原本是堆放杂物的西厢房上。她走过去,推开门,里面蛛网密布,灰尘遍地。
她没有任何犹豫,走了进去,然后反手,“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直接将王奕鸿和王伯隔绝在了外面。
王奕鸿:“……”
得。分居。而且还是对方单方面宣布并强制执行的。
他站在原地,看着那扇紧闭的、摇摇欲坠的破木门,摸了摸还在隐隐作痛的额头,又感受了一下饿得发慌的肚子,再想想门外那群随时可能上门逼债的凶神恶煞,以及房间里那位随时可能拔刀相向的冷面煞星……
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是太刺激了。
他靠着门框,缓缓滑坐到冰冷的门槛上,望着院子里灰蒙蒙的天空,内心一片悲凉。
“贼老天……玩我呢是吧……”
“这特么哪是闲云覆乾坤……这是开局就直接把我摁进泥地里覆灭啊……”
“系统?老爷爷?金手指?爸爸们,有没有在听的?吱个声啊……”
“妈的……好饿……能不能先给我个馒头……”
回答他的,只有肚子里更响亮的“咕噜”声,和西厢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地狱开局,名副其实。
他的穿越人生,就在这极致的饥饿、头痛、债务危机和死亡威胁中,隆重地、惨淡地,拉开了序幕。
(第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