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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   京市城郊的别墅静悄悄的,仿佛与世隔绝。

      昙曳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宿醉带来的头痛依旧隐隐作祟。他揉着太阳穴坐起身,昨晚混乱的记忆碎片般涌入脑海——赵煊的背叛、酒吧的买醉、周司让那张冷峻的脸,以及那句石破天惊的……

      “赔你一辈子。”

      昙曳耳根莫名一热,用力甩了甩头,试图把那个声音和男人深邃的眼神甩出去。

      “疯了,真是疯了……”他低声嘟囔,一定是醉得太厉害出现幻听了。周司让那人,看着就禁欲冷淡,怎么可能会说出那种话?肯定是自己气糊涂了。

      他趿拉着拖鞋下楼,偌大的房子里只有负责日常打扫和做饭的阿姨在。阿姨是陆狰安排的人,话不多,只温和地问他想吃点什么。

      昙曳没什么胃口,只要了杯蜂蜜水,窝在客厅巨大的沙发里发呆。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暖洋洋的,却驱不散心里的那点憋闷和空洞。

      三年,就算养条狗也有感情,何况是个人。虽然现在只剩下恶心和愤怒,但那种被全盘否定、真心喂了狗的感觉,还是让人难受。

      他拿出手机,屏幕依旧干净。赵煊没联系他,朋友圈也没什么异常。也是,赵煊那种极要面子的人,恐怕还在想着怎么编谎话圆过去,或者觉得他只是在闹脾气,哄哄就好?

      昙嗤笑一声,心里那点难过瞬间被鄙夷取代。他昙曳又不是离了爱情不能活,以前是眼瞎,现在看清了,恶心够了,就该扔了。

      正想着,窗外一点细微的动静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一只蝴蝶。

      一只极其漂亮的蝴蝶,翅膀近乎透明,边缘勾勒着淡淡的银蓝色光晕,在阳光下闪烁着细微的磷光,优雅地停在他的窗台上,翅膀轻轻翕动。

      这蝴蝶的样子……好眼熟。

      昙曳微微一怔,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他凑近了些,仔细打量着那只仿佛精雕细琢的艺术品般的蝴蝶。

      这种蝶……他只在苗疆,在小爹蛊荼身边见过。是蛊虫的一种,极其稀有,与小爹的精神力有所连接。

      小爹的蝴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京市与苗疆相隔千里!

      一个念头瞬间划过脑海——爹地他们知道了?

      几乎是同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视频通话请求,来电显示——“小爹”。

      昙曳心头一跳,莫名有种干坏事被抓包的心虚感。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表情,才接通了视频。

      屏幕瞬间被一张艳丽绝伦的脸庞占据。蛊荼似乎还在吊脚楼里,背景是熟悉的木质窗棂和绿意。他长发未束,披散在肩头,穿着一身舒适的浅色家居服,眼神里带着一丝慵懒的关切。

      “曳曳,”蛊荼的声音通过电流传来,依旧软糯动听,“睡醒了?头还痛不痛呀?”

      昙曳:“……”果然知道了。

      他有点尴尬,摸了摸鼻子:“小爹……你怎么知道了?”

      “哼,”蛊荼轻轻哼了一声,眼尾微挑,带着点娇嗔的意味,“你一个人跑出去喝成那样,阿吉能不过告诉我们吗?要不是我的小蝴蝶飞得快,还不知道我的宝贝儿子受多大委屈呢。”

      这时,视频那边挤过来一个小脑袋,央央扎着两个小揪揪,眨巴着大眼睛,奶声奶气地喊:“哥哥!你没事吧?有没有坏人欺负你?我的蛊虫宝宝快要养好了,可以帮你咬他!”

      昙曳看着屏幕里关心他的小爹和妹妹,心里那点残留的郁闷瞬间被暖流取代。他笑了笑:“没事,央央别担心,哥哥好着呢。”

      蛊荼把女儿的小脑袋轻轻按回去,对着镜头仔细端详儿子的脸色:“脸色是不太好。为那么个东西,不值得。”他语气轻描淡写,仿佛赵煊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垃圾,“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们曳曳值得最好的。”

      陆狰的声音也从画面外传来,低沉可靠:“事情爹地知道了,你别管了,好好休息几天。想回家就回来,不想回家就在那边散散心。”

      家人的支持和无条件的偏爱像最温暖的港湾,瞬间包裹了昙曳。他鼻子有点酸,用力点了点头:“嗯,我知道。爹地,小爹,你们别担心,我真没事。就是……一开始有点生气,现在好了。”

      他又和家里人聊了几句,主要是听央央叽叽喳喳地说她新养的蛊虫和掉了一只小铃铛的事,气氛轻松又温馨。

      结束视频后,昙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情豁然开朗。

      是啊,为个渣男伤心难过,简直是在浪费生命,辜负爹地和小爹给他的宠爱。他昙曳什么时候需要为这种事一蹶不振了?

      他起身走到窗边,那只透明的蝴蝶还停在那里,见他靠近,轻轻扇动了一下翅膀,然后翩然起飞,绕着他飞了一圈,最后化作一点微光,消散在空气中。

      仿佛完成了守护和传递消息的使命。

      昙曳看着蝴蝶消失的方向,心里彻底安定下来。有家人做后盾,他无所畏惧。

      然而,这份轻松没过多久,就被一阵门铃声打断。

      阿姨去开了门,片刻后,神色有些犹豫地走过来:“昙先生,外面有一位姓周的先生找您,他说……他叫周司让。”

      昙曳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周司让?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昨晚那句“赔你一辈子”再次不受控制地回荡在耳边。

      昙曳下意识地绷紧了神经。
      他来干什么?
      替赵煊说情?还是……来“赔”的? 

      —》》》—

      阿姨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

      “周司让”三个字像一枚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昙曳心里骤然掀起涟漪。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从沙发上弹坐起来,刚才因为家人视频而放松的心情瞬间绷紧。

      他怎么来了?他怎么找到这里的?

      这个地方,连赵煊都不知道。

      无数个疑问瞬间挤满脑海,伴随着昨晚那句挥之不去的“赔你一辈子”,让昙曳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耳根又开始隐隐发烫。

      “昙先生?”阿姨见他愣着没反应,又轻声问了一句,“要请周先生进来吗?还是……”

      昙曳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躲着不见不是他的风格,况且,他也想知道周司让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是替赵煊当说客?还是来看他笑话?或者……真的为了那句荒唐话而来?

      他整理了一下微皱的家居服,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平静无波,才对阿姨点了点头:“请他进来吧。”

      阿姨应声而去。

      昙曳站在原地,手指微微蜷缩,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门口。

      很快,脚步声传来。

      周司让的身影出现在玄关处。他今天没穿西装,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休闲装,衬得他肩宽腿长,少了几分商场的冷厉,多了几分随性,但那份与生俱来的矜贵和压迫感却丝毫未减。他手里还提着一个看起来十分精致的食盒。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精准地捕捉到了站在客厅中央的昙曳,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审视,似乎是在确认他的状态。

      四目相对。

      空气有瞬间的凝滞。

      昙曳率先移开视线,语气尽量平淡地开口,带着一丝疏离:“周先生。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周司让迈步走进客厅,目光扫过四周简洁却难掩奢华的装修,最后落回昙曳脸上。他声音低沉,听不出太多情绪:“想找,总能找到。”

      这话说得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掌控力。昙曳听得心头微跳。

      周司让将手中的食盒放在一旁的茶几上,语气自然得像是在对待一个熟稔的朋友:“听说你昨晚喝多了,给你带了点养胃的粥和小菜,城南那家‘清斋’的,味道还不错。”

      昙曳瞥了一眼那食盒,‘清斋’他是知道的,私房菜,很难订,主打一个清淡养生,确实适合宿醉之后。但这份突如其来的关心,让他更加警惕。

      “周先生费心了。”昙曳没动,只是看着他,“是赵煊让你来的?”

      他直接挑明了问,不想绕圈子。

      周司让闻言,眉梢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眼底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嘲弄,但很快消失不见。他向前走了两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男人身上那股淡淡的、冷冽的乌木香气再次侵袭了昙曳的感官。

      “我为什么要替他来?”周司让反问道,目光沉静地看着昙曳,“他配吗?”

      昙曳被这话噎了一下,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周司让这语气,听起来对赵煊没有半分维护之意,甚至……有点轻蔑?

      “那你……”昙曳蹙眉。

      “我来看看你。”周司让打断他,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专注的力量,“顺便,确认一下我昨天说的话,你还记不记得。”

      昨天说的话……

      昙曳的睫毛猛地颤了一下,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他当然记得!那句“赔你一辈子”简直像烙铁一样烫在他脑子里!

      他猛地抬头看向周司让,想从他脸上找出开玩笑或者戏弄的痕迹。但男人的表情很认真,深邃的眼眸像不见底的寒潭,牢牢锁住他,里面翻滚着他看不懂的、却极具侵略性的暗流。

      他是认真的?他居然是认真的?

      昙曳感到一阵荒谬和慌乱:“周司让,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赵煊的……”

      “前男友。”周司让再次打断他,语气笃定而冷静,带着一种剥离一切的残酷清晰,“现在,你和他已经没关系了。”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昙曳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唇上,声音压低了些许,却更具穿透力:“所以,我现在追求你,有什么问题吗?”

      “追求……我?”昙曳彻底愣住了,几乎是喃喃自语。他怀疑自己是不是酒还没醒,出现了幻听。

      周司让看着他懵懂又无措的样子,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清晰地映出自己的影子,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满足的笑意。但他表面依旧不动声色。

      “嗯。”他应了一声,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从今天开始。”

      说完,他不再逼近,反而后退了半步,恢复了那种恰到好处的社交距离,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只是昙曳的错觉。

      “粥记得趁热吃。”他指了指桌上的食盒,语气自然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

      然后,不等昙曳做出任何反应,周司让对他微微颔首,竟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了。

      留下昙曳一个人僵在原地,脑子里反复回荡着那句“从今天开始追求你”,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魔幻起来。

      窗外,阳光正好。一只极小的、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幽蓝色蝴蝶,轻轻从窗棂飞起,悄无声息地追着周司让离开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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