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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疯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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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宁川出生后不久,原本十分期待的陆宁宴却渐渐变得少话,他时时一个人待着,话也不太想跟顾清芸说。出于担心陆父陆母还是带着陆宁宴去看了医生,检查完后,医生看着检查结果语重心长道:“你们是不是最近给孩子某种很大的压力?”
顾清芸和陆宁枫相视一眼,“没有啊。”
小陆宁宴坐在外头的椅子上,百般无聊的摇晃着双腿。顾清芸一头黑发整齐地扎在后头,脸上画着淡淡的妆,一身高定白色连衣裙,温柔又不失华丽。她脸上挂着愁绪,一旁的陆宁枫看着顾清芸这样更愁。
“阿宴在他弟弟出生前还挺活泼的,但在那之后就变了。”
医生用食指敲着桌面,仔细听完顾清芸的话,他将检查结果放在一旁,双手合了起来,“我想这个情况可能是因为他觉得你们过度偏爱二胎而忽略了他,你们你们应该你们应该给最近给他多点关爱。”
听了医生的话,顾清芸和陆宁枫才发觉这阵子确实因为要照顾陆宁川,而有些忽略了陆宁宴。回到陆家宅后,顾清芸思索了一番后一头扎进厨房,做了一个陆宁宴最爱吃的巧克力蛋糕。顾清芸拿起碟子切了一小块儿递到坐在旁边的小陆宁宴面前,带着几丝愧疚摸了摸他的头。
小陆宁宴看了看桌上的蛋糕,拿起旁边的叉子吃了几口,他又看了看旁边的顾清芸,“您今天怎么有空做蛋糕了?”他好像猜到了顾清芸接下来要说什么,可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他似还在生气,有些嫌弃地拿开顾清芸的手。
顾清芸笑笑,她又抬手去摸着小陆宁宴那乌黑的头发,这次小陆宁宴没有拒绝。她是一个不太会表达的人,况且说出来也怕儿子尴尬。“今天你弟弟不是睡得早嘛,就恰巧有空,我就……”
“原来如此,”小陆宁宴放下手中的叉子,离开座位,跑回了自己的房间。明明早就预测到了,可现实听到后他还是好难过。
“诶,阿宴,”顾清芸连忙站起身,看着小陆宁宴逐渐远去的背影,她心里很不好受。
陆宁枫刚从楼梯上下来,身边擦过去他儿子的背影,他又往下看了看餐桌旁的顾清芸,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儿,“你小子,你妈好不容易给你做点蛋糕,你还不领情。”
顾清芸连忙快步上去打断了陆宁枫的话:“这也怪不着孩子。”陆宁枫呼了口气,他的眼神落在一脸忧愁的顾清芸脸上,然后又摸了摸她的脑袋,语气瞬间变得温柔起来:“没事儿这小子就这样,等他长大点他就知道了。”顾清芸没有说话。
晚上小陆宁宴独自在卧室里看着书,他心不在焉的翻了几页书,内容是一点都没看进去。“阿宴,”顾清芸敲了敲门,小陆宁宴头都没回,冷不丁的道了句:“进。”
顾清芸得到允许之后拿着个小果盘推门进入,她一眼看到坐在地上的小陆宁宴和旁边堆得乱七八糟的书。
不知是看的太多然后懒得整理,还是因为心里太烦而乱翻下来的。顾清芸将果盘放在桌子上,然后慢步坐到小陆宁宴的旁边,摸了摸他的头。小陆宁宴的小手中拿着一本大书,他嘴有些嘟囔着,还在为今天下午的事儿生气。
顾清芸突然指了指书上的一行字,问他:“能不能跟妈妈讲讲这页书讲了什么呀?”
小陆宁宴开心着,眼神撇向一旁,可他却装出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这里就是讲一个狐狸,他每天都给同一棵树浇水,可他却没有给其他的树浇水,久而久之,就只有那一棵树活了下来。”
顾清芸听完后心中的愧疚翻涌而上,她听懂了小陆宁宴这段话所说的意思,也只有陆宁宴觉得自己隐藏的很好。
顾清芸又看了看书上的内容,跟陆宁宴刚才说的完全不符,她没有选择拆穿,反而是顺着陆宁宴的话说:“那这个狐狸好坏呀!”
小陆宁宴点点头,顾清芸换了一身淡紫色的轻纱裙,她黑发如瀑散在后面,白肤粉唇。顾清芸陪着陆宁宴聊了一会儿。她忽然问道:“阿宴,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啊?”说着顾清芸从旁边取出一张世界地图递给陆宁宴。
陆宁宴这会儿也不怎么气了,“爸爸妈妈带你去旅游,好不好?你指一个地方,我们就去那个地方。”
陆宁宴的嘴角勾了起来,他指了一个四面环海的地方,顾清芸看了看,温柔地笑道,“哦,夏威夷呀!你想去这儿?”
小陆宁宴点点头,“我看书上说这里很漂亮,我一直没有去过。”
顾清芸笑笑,“好,那我们就去那个地方。”
……
闪电划过天际,发出吓人的声音,恐惧拂过整片海洋,海浪发了疯似的涌向海边。
“出事儿了!海边那边出事儿!”
雨夜,人们打着伞围成一圈,中间躺着一个面容苍白的女子,湿发贴在她的脸上,她一动不动地,安详的闭着眼。
对不起,对不起
陆宁枫眼中带泪,布满血丝,心像被磨砂纸磨过一样,突然他转头恶狠狠瞪了一眼陆宁宴,“是你害死了她。”
他停下了一下,然后又怒吼道:“是你害死了芸儿!!”
陆宁宴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几点了,他满身伤痕,陆宁川早已被仆人安顿睡下了。陆宁枫坐在书桌前,他喝了口烈酒,眼神满是悲伤的看着桌上顾清芸的照片。
陆宁宴驾车回到他的住所,他什么都不想想,从冰箱中拿出啤酒,一下子喝了好几罐,然后一头就栽进了沙发里。浑浑噩噩的,晚上什么也没吃,就喝了那么多酒,还被陆宁枫抽了一顿,胃里的酒就像那晚的海浪一样在他胃里咆哮着。
胃疼,全身也疼。“妈妈,对不起,”一颗炽热的泪砸了下来,混进他的冷汗中。
模模糊糊,他好像听到有人开门了,很模糊的身影,却又那么的熟悉。那人提着个袋子,哦,不,准确来说应该是两个人,他模糊中被人扶了起来。
“别碰我!”陆宁宴叫了一声,那人嫌吵似的,瞬间捂住了他嘴。晕晕乎乎中他好像听到了“擦药”二字。他突然语气又软绵绵的,像只虚弱的小猫,“我好难受。”
那人什么话也没说,像拖尸体一样把他拖进了房间。好难受,陆宁宴一个没忍住,直接吐了出来,隐隐约约中他好像感觉他不在卫生间,隐隐约约中他好像吐在某个人身上。
他有些满足,可是忽然又想到了他的母亲,他又哭了起来,像个小孩儿一样蜷缩在地上,滚烫的眼泪顺着他的手指滴落下来。
小的时候他一难受,母亲顾清芸就会陪在他旁边,给他吃药,喝热水,然后温柔的哄他睡觉。可现在不一样了,孤身一人,他独自面对那些风雨,独自习惯那些风雨的存在。
今夜那些积攒了很久的情绪瞬间被放大,全部涌了出来,化为了他一滴滴炽热的眼泪。哭的他自己都有些难受,屋里只剩下陆宁宴的呜咽声。
陆宁宴再次醒来是在床上,他的衣服有些乱,头发也是,昨晚没洗澡,他现在浑身难受,从床上艰难的爬起来,去卫生间洗了个热水澡。出到客厅之后,他看到桌子上昨晚明明摆满的啤酒罐没了,平时乱丢的衣服也被整理好了,明明他没有联系家政阿姨。
他忽然往沙发上一瞥,肖尘躺在上面,他的眉头皱着,手搭在他自己的额头上,懒散却给人一种温和的感觉。陆宁宴抬脚轻轻踢了踢他,“醒醒。”
肖尘缓缓睁开眼,给了他一白眼之后就翻身睡了,陆宁宴可不想管他,一把把他抓起来,问:“你咋在我家?”
肖尘无语地笑了笑,“你还好意思问我。”他坐了起来,迎上陆宁宴那双墨绿的眼眸,两人距离拉近,“是谁?”他用力的咬着一字一言,“昨晚深更半夜地打电话。”
陆宁宴头现在很痛,他勉强想起来他昨晚好像确实给某个人打了个电话。肖尘看他这副疑惑的模样,补充道:“你打给的不是我,是宋青鹤,宋青鹤不知道你住哪儿,然后又深更半夜的给我打电话,然后我俩火急火燎的赶过来了。”
肖尘说这话的时候,陆宁宴面无表情,他本身也没觉得多大关系。
陆宁宴嗯了声,好一会儿他反问道:“我打电话给你俩干啥?”
肖尘气笑了,“我咋知道你?”陆宁宴起身抓了抓他的头发,他看了看周围,干净整洁。肖尘打趣道:“你别说,这你这屋还挺多乱。”
陆宁宴神色一顿,“昨晚你俩打扫的?”肖尘嗯了声,最后他又笑道:“我们不仅昨晚收拾了屋子,还哄了一个……”肖尘故意停顿了一下,“小孩儿。”那仨字儿如同石头一样砸在陆宁宴的脑门上。
这时玄关传来动静,宋青鹤提着早饭进来了,“哎,阿宴,你醒啦,吃早饭吗?”
陆宁宴笑了笑点点头,宋青鹤快速的将早饭摆在桌子上,油条、包子和豆浆。这时宋青鹤往陆宁宴的碗里夹了个麻圆,是桌上唯一的一个。
“我听楼下早餐店老板说……”宋青鹤有些许没忍住,缓了一会儿,接着道:“小孩子都爱吃这个。”昨晚的记忆突然攻击陆宁宴,小孩儿,肖尘没忍住,笑了出来。
陆宁宴无语至极,可他还是夹起了麻圆咬了一口,旁边两人笑地都快抖成个筛子了。
别人把他视为疯子,两人却把他视为小孩儿。
上天赐予他的不仅是两个好友,但是他更是他经历了那么多风雨后,唯一愿意照亮他的光。
他就是那样的人,平时看着没心没肺的,可当踏进他的禁区的时候,他会变得暴怒无常,可总有个例外。
也许是来的猝不及防,也可能是没有人会抗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