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大小姐逃离反派夫君实录》芷卿禾

18、第十八章

　　系统颤颤巍巍，分辨不出羽萝是真的没听清，还是不愿相信。

　　为免被怒火波及，它噤声逃了。

　　晴天霹雳一般的噩耗，让羽萝僵在原地。她浑身血液如凝固一般，动弹不得。

　　羽萝昳丽小脸皱成一团，简直要劝自己放弃了。

　　那日在书房看到“忆返识复”香露的配方，羽萝还未觉有奇怪的地方。

　　此刻系统的声音仿若鬼语般，仍在耳畔回响。她几乎瞬间联想到“晴凌”的谐音——清零，差点要气晕倒过去。

　　这什么名字啊！晦气！

　　羽萝强行敛去这些遐思，撇了撇嘴，逼迫自己静心。

　　此前的任务虽棘手，但毕竟未直面雷霆。
　　还是有转圜的余地。

　　而这次……竟要她与慕诩舟迎面周旋，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这难度也太大了些。稍有不慎，不仅晴凌灵草不能如愿以偿，甚至此前的辛苦也功亏一篑。

　　这竟还只是第三株，最后一株灵草又要她如何？

　　自从得知这一凶讯，羽萝开始有意无意地暗中留意慕诩舟。
　　以及他的一举一动。

　　她趴在窗棂前，下巴抵着交叠的双臂，膝盖跪坐在软垫下的椅上，时不时晃动下缓解不适。

　　不管他是走进厨房烧饭、给糖宝喂食、还是打扫庭院，羽萝总蹙着眉眼，视线紧紧追随他。

　　她也不知自己在看什么，但总是能精准找到合适的窥探角度，在他作势要转身、发现自己之前，及时低头掩藏。

　　恰恰每个回合都能安然无恙躲开。
　　而后抬起头继续紧盯。执着到仿佛要在他身上看出个大洞。

　　直到腿上发麻，嘴角也越发耷拉，她才心有不甘地起身下地。

　　一路几个转弯，她径直走出房门、院门，直至湖泊旁，她才停下。

　　只因系统是她见过最胆怯之人……不对、是东西……也并非……
　　总之，非要与慕诩舟“天南海北”，系统才敢有动静。

　　羽萝看着沐浴金色光华的湖面，几只鸟雀在自由自在地追逐嬉戏。

　　“系统，我没有办法向慕诩舟开口，更想不到得到晴凌草的万全之策。我完了……”

　　系统咳嗽几声：【谬言！宿主，别这么胆怯嘛……】

　　羽萝：……

　　羽萝承认她不是什么不惧危险的人，甚至因着过去的性情习惯，有些娇纵怕累……
　　但是，论比胆怯，她还能胜过你系统？

　　羽萝捡起颗小石子，用力掷到湖中，随着清脆的“扑通”声，水面泛起圈圈涟漪。

　　她忍不住将想不通的疑惑宣之于口。

　　“系统，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我自保，或与慕诩舟抗衡，再不济设法帮我逃出岛不是更直达病灶嘛？先恢复记忆，是不是太慢了？我要等到什么时候……”

　　系统略显为难，语气犹豫：【这不是……此前宿主似乎并不相信我的话，还有给你的碎片记忆嘛？所以直接让你的身体恢复记忆，不仅能让真相大白，而且……据我所知，你被封印的记忆中有关于此后逃离慕诩舟的关键之处。哪怕我也是不知内情的，要靠宿主的努力！】

　　【况且，原书剧情中，宿主直到被反派慕诩舟杀死，都还是失忆，对过去一无所知的状态。只要宿主能成功恢复记忆，就是成功抵抗炮灰命运的第一步！此任务完成，也才能循序渐进，开启新的任务，接应来找宿主的人，配合逃出岛！任务完成积累的能量也可以兑换自保或攻击的技能。虽然……要与慕诩舟抗衡，几乎难如登天……他可是书中最大反派！但到时哪怕被慕诩舟发现，也有希望一搏。】

　　羽萝垂着脑袋，无奈妥协，“好吧。”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羽萝近乎诡异地料想，只要她提出想要的东西，慕诩舟就会满足。

　　但必须是——

　　绝不能是她要离开的前提。

　　一旦，让慕诩舟得知，她想要离开他身边，她就有种会发生什么不好事情的预感。

　　所以难点在于，要隐瞒掉灵草的用途，甚至不能引起他的任何怀疑。

　　慕诩舟心思深沉，寻常人难以揣测，令人琢磨不透。绝不能将他随意看待。

　　她必须十分谨慎，必要之时，用在话本上学到的情爱之术，来混淆视听……
　　应当是有用的吧？

　　系统兴高采烈：【宿主，记忆碎片和技能掉落了！宿主，快看看技能是什么！！】

　　*

　　这日吃完早饭，羽萝声称今日无事，想跟着慕诩舟去他的栖春堂看看。
　　他毕竟是她的夫君。羽萝作为妻子陪伴夫君，再正常、体贴不过了。

　　毕竟，从她有记忆以来，她就从未深入到慕诩舟的其他生活中，仅有的交集就是他们山上的居所。
　　她养伤之时，终日在榻上，对他的了解，就更无从谈起。

　　他们两个……像因幼时婚期，无奈被绑定共度此生的陌生人。

　　糖宝见他们出门，也倦懒地跟在后方。
　　神出鬼没的。

　　羽萝每次回头看都找不到它的位置。
　　但她确信，它一直跟着。

　　直到栖春堂，糖宝见羽萝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趁他们不在意偷瞄了一眼慕诩舟。

　　它歪了歪头，霎有其事地思考半晌，似乎确定了什么，在羽萝腿边蹭了蹭，便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羽萝登时反映过来，它这是知道自己安全，告知自己去玩了的意思。

　　等到羽萝想拦住它时，已不见它的影子。

　　羽萝在心中暗自怏怏。
　　不要走啊！万一待会偷晴凌灵草被慕诩舟擒住，有生命危险的时候，还要靠它救自己小命啊……

　　慕诩舟看羽萝对着灵兽离去的方向发呆，满脸怅然若失的样子。

　　他挑了挑眉，探究的语气略沉了沉：“在看什么？”

　　羽萝回过神来。

　　缓缓抬起眼帘，嗓音恹恹，“没什么。只是有些累了，你快去忙吧，我随便找个地方歇歇，等着你便好。”

　　慕诩舟一言不发地注视她。

　　羽萝被看得心里发麻。
　　她的心思被看穿了？

　　羽萝霎时想起那日的眷侣。

　　她走向慕诩舟，眸中眼波潋滟流转，再次开口，“你说，我在哪里等你为好？”

　　慕诩舟直直对上她的视线，眼神中似有兴味：“我带你去。”

　　他这才被羽萝搀着往前走。

　　栖春堂店堂前，已经挤满了人，学徒正维持秩序。那些人原本混乱无比地吵嚷着，一看他们来，全都噤了声，齐刷刷将视线投到他们身上。

　　羽萝被盯得不自在，将搀扶慕诩舟臂弯的手抽了回去。

　　慕诩舟不经意瞧了一眼，随即不顾众人的视线，牵起羽萝的手往前走。

　　羽萝脸色微怔，抬眸看了眼被他牵住的手。
　　话本里写，心意相通的夫妻喜欢肢体接触，有牵手、还有什么来着……

　　羽萝指尖微动，凝脂般的肌肤被他宽大修长的指节扣住。
　　她只觉得，他握她的力度刚刚好，不松不紧，既不容易松开，也不会弄疼她。

　　但还是疑惑他走这么快做什么，提醒他道：“他们在等你。你不必带我去了，差人给我多送点糕点和水果便好，对了，我还要喝荔枝饮。”

　　慕诩舟面色如雪，语气平静，“无妨，他们会等着。吃食很快会有人送来。”

　　羽萝点点头，但系统所说的任务仍然不停在她脑海中打转。

　　慕诩舟待会儿要给那么多人诊治开药，刚好给她留出了时间找东西。

　　羽萝顿觉这是开口的好时机，停下步子。
　　于此同时，她被握住的手动了动，与他的手指轻轻擦过。

　　慕诩舟也随之停下来。

　　他垂首目不斜视，专注看向她。

　　羽萝沉着的心又悬起来，不知不觉间心跳漏了一拍。

　　她略一沉吟，平稳心神，明亮的眸子看向慕诩舟，状似无意开口。

　　“对了，我有的客人喜欢在香露里加入药息，如果我在你这里碰到了合适的草药，我想要。”

　　带着暖意的日光正好，洋洋洒洒浇洒下来。

　　羽萝微微眯了眯眼。

　　晴光在慕诩舟身上镀了一层光晕，闪闪的，显得空幽又神秘。

　　慕诩舟眸光微漾，眼神中倒映出她的身影，神色如往常一般沉静。

　　羽萝却觉得他神色不明。

　　羽萝最怕他沉默，摸不清意图。她顿觉心乱如麻，几乎在心中斩钉截铁地判断。
　　他一定是看出了自己的想法。

　　哪有人喜欢药息的？
　　又不是病没生够，还是药没喝够？

　　应当提前想个更完美无缺的法子或借口的。

　　随即她转念又想——

　　可……她不是别人，是他的妻子。

　　即便这些草药，她全想要，又如何呢？
　　谁让他与她成亲呢？

　　他不就应当满足她想要的一切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