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神》干活干活

57、秋神一梦

　　温天南把江秋暮带回落木千山。
　　江秋暮听见“啧啧”声。温天南笑，拉着江秋暮到那棵玉兰花树前，江秋暮还没弄清情况。
　　温天南道：“师父，这就是我心悦之人。”
　　“！！！”
　　温天南笑看向江秋暮，“随我一同行礼。”
　　江秋暮愣住，温天南拱手参拜，江秋暮也反应似的学着参拜。
　　参拜完，还是一脸懵。
　　阳光下，玉兰花开，渐渐浮现出一道模糊人影。
　　玉兰上神，传说是世间第二位春神，在位期间世间最安定，在位时间也最长的一位。
　　“南南啊～”玉兰上神欢快招手，又看向江秋暮，江秋暮一下躲温天南身后，“哎呦呦～这个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小明烛啊～好容易害羞呢～”
　　江秋暮一听这个带调调尾字的音，这熟悉的调戏言语……一下就看向了温天南，也怪不得这般。
　　不知哪传来了咳嗽声，一旁红梅也开了。
　　江秋暮真的见到了两位传说中人物。
　　温天南其实也算是活着的传说，一下，三个传说级别人物，就在自己眼前，如家人般嬉笑问候着……
　　“明烛在想什么呢？”
　　江秋暮睡躺在桃树看着夜色星空，语调辽远，“我在想，这一生……”
　　“我这一生，最开始，是想和娘吃饱穿好。后来，娘教我识字，教我道义，我想当一个像娘故事里的那些大英雄。再后来，我发现，我不是大英雄，我是坏人，我好讨厌这样的自己……但，你知道的，我遇见了你。还从来没有人这样对我，对我这般好，我明明做过很多错事，可一次都没有接受惩罚……我……从来没有过……”
　　暗秋色眼眸微光闪烁，轻叹。
　　“遇见你，好知足。”

　　显然，他没有意识到这句话对身边这位蠢蠢欲动的人的杀伤力，下一秒，星空被遮住，唇上温意传来。
　　温天南分开，轻轻一笑。
　　“我也知足呢。”

　　那一夜，落木千山所有桃花绽放，也不止落木千山，世间所有桃花，都在此刻悄然开了，散发极其浓郁的清幽之香，催万物春心萌动，催枯枝野花生长绽放。
　　如果有人再问起“春神是不是让人思春的神？”
　　江秋暮会用自己亲身经历十分明确地告诉他，“是的。”

　　.

　　春夏之际，桃花绽放茂盛，温天南功力最强，江秋暮沾染桂花灵，属秋冬最盛，两人交替祭祀，扫除怨劣，为世人祈福。
　　世间一下诞生两位人神。
　　江秋暮偷偷祭祀回来，一下就被抱住。
　　“江秋暮。”
　　江秋暮一愣，随即冷笑着向上给了那个虚弱的身躯一肘击。
　　“今天我去看你了。”
　　“看不见还乱跑，找打。”
　　“景、明、上、神、真、好、看。”温天南模仿着那些不小心撞见祭祀的弟子，但口吻一点也不像，没有惊喜和感慨。
　　“滚。”
　　“明烛……”温天南从后面轻轻揽抱他的腰，
　　“烦不烦。”热乎的气息全都萦绕在他脖颈那了。
　　温天南缓缓而认真道：“秋色极美，暮色也是。”
　　“……”
　　“这般金色的江水，最容易让人想到大英雄了。”
　　暗秋色眼眸缓缓垂下。
　　“不过，明烛是小家灯火，是我的。”
　　暗秋色眼眸被轻轻一点，有些发痒，忍不住闭上，微微扭过头。
　　“明烛，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眼睛极美，像是装了整个秋天的美。”
　　生怕他听不清似的，话语一字一句念得很缓。

　　“肉不肉麻……”

　　江秋暮是被厉鬼哭喊噪聋，温天南是蒙着黑布，只有天眼。含笑双眼，桃花含水，如今只剩含笑的红唇。
　　听说不怎么能见光，会疼。
　　晚上，江秋暮让温天南摘下黑带。
　　好好欣赏着。
　　明明还是含春润水的桃花眼，就是瞳色浅了些，无神，看不见自己。
　　看不见，就摸。

　　天眼能看见多少？

　　江秋暮宽衣解带少许。
　　温天南转身背去。
　　“你过来。”
　　气氛静默片刻。
　　少年垂头咬着红绳发呆，身上颇有些凌乱，含糊不清道，“帮我……”
　　蜻蜓点水一下，少年颤了些。这人手比他想象中冷。
　　下一刻耍流氓摸，还美其名曰：“看不见。”
　　“你就是看得见！”

　　.

　　“其实，我还是个算命的。”温天南献上极其真诚地微笑。
　　“……你上个礼拜说你要当行医救世的大夫，上上个礼拜说要当卖糕点的厨子，上上上天说要当游玩山水的散仙。”
　　“那没法，我想和明烛做的事太多了。”温天南十分好意思过去，“来，我给你算一卦。”
　　温天南：“你会遇见命中贵人。”
　　江秋暮：“……所以那个人是你。”
　　温天南朗朗笑了起来，还极其好意思道：“我可没说，是你自己说的啊。”
　　江秋暮一个白眼。

　　世人传言春神秋神二人从此在仙山过上了修炼的日子。
　　实际却是，一聋一瞎在山下，招摇撞骗也逍遥。

　　“今天有人夸我长得俊。”
　　“幼稚。”
　　“还有人摸我手……”
　　“活该。”
　　“小明烛~”
　　“滚。”

　　祭祀那天，世间灵气充沛，视力恢复，耳朵也好，不用法力。

　　春神祭祀春神的，人们祭祀人们的，这不矛盾。

　　江秋暮看着中间那个跳火坑的，突发奇想，“要不你也跳一个？”
　　“跳这个——真不行。”
　　“为什么，我想看。”江秋暮不开心了。
　　“真把为夫想成什么都会？”
　　“不会你就学啊，别人不都说你聪明，不能坐这虚名。”
　　“别人还说你天天死皮赖脸爬我床，恭恭敬敬为我端茶倒水，怎么都是都没见着？嗯？”
　　“……不行，反正你得跳。”
　　江秋暮蓄力一巴掌，又轻轻落下。
　　温天南看着他，笑。
　　“明烛，你说这么晚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家了。”
　　“听话，要睡觉了，小心第二天起不来，别人就说你是一个擅离职守的秋神啰。”
　　“不走我走了？”
　　还真走了。
　　江秋暮还是蹲着，脸没转过来，手还拽拉着温天南腰带，拉得紧。
　　“不走？还不让我走？”
　　江秋暮不理他，手还是没松。
　　后背靠过来，只听温和嗓音在耳边叹息一笑，“真想看？”
　　江秋暮点头。
　　“好吧，你赢了。”
　　江秋暮眼睛又亮晶晶起来。
　　不过，还是拍了温天南胸口一巴掌。
　　温天南轻轻一笑，“又怎么？”
　　“你刚刚为什么走。”
　　“回去拿被子啊。”
　　“……哦。”江秋暮摸了摸刚刚打的地方，想想，“你拿被子干嘛？”
　　“睡觉啊。”
　　“睡这？地上？”
　　“其实树上也行的。”
　　温天南突然拉过江秋暮。
　　“……你干嘛？那么多人都看着呢！”
　　“任何事物都有代价。”
　　“……”
　　温天南拉着江秋暮过去跳。
　　“喂喂喂！”

　　.

　　“你说，我们还可以干嘛？”
　　“卖桃子。某个人桃树百亩。”
　　“要不我做一个盗版百春糕卖吧。”
　　问正版发明人之一想做盗版。
　　“……”
　　不过也是，现在少了一味纯正的春神之血。
　　口味还是能模仿。
　　“你看，他们几个卖的。”温天南说得头头是道，“刚好今天是祭祀。”

　　温天南卖的很好。

　　江秋暮在角落看着，拦住一个人，问道：“你手中的又不是真的，买着干嘛？”
　　那汉子笑笑，“就是图一个念想。喜欢，我小女儿喜欢吃。”
　　江秋暮不屑嘁了一声。还真是瘟神，连这个都能蛊惑人心。

　　江秋暮回头，陡然嘴里被塞了一个软软糯糯的东西。

　　“好啦我卖完了。”温天南笑着问，“好吃吗？最后一个，特意留给你的。刚刚好多人要我都没给，明烛夸夸我。”
　　江秋暮嘴巴鼓鼓的，“还算你……”
　　温天南凑过来，虽然看不见里面扑闪的桃花眼，但浑身都散发着期待。
　　“……”江秋暮咽下去，“不过怎么只留一个。”
　　“还想吃？”
　　“……我可没说。”江秋暮嘟囔着，眼睛看向别处。

　　回家，温天南就在挑拣各种花瓣，施法。
　　“老板娘想吃，老板怎么能不做。”
　　“谁是老板娘。”
　　“好好好，那老板想吃，老板娘怎么能不做。”
　　“哼。”

　　很快，蒸好了一笼百春糕、一笼桂花糕。

　　烟雾缭绕中，心上人正在为自己做糕点。盗版的糕点和吃腻的糕点。

　　那个流氓正经做事起来。还是……

　　他想喊一声，但是突然一下不知道喊什么，只是极轻极轻开了口。

　　温……

　　那人停下了，望着他的方向，微微歪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