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时再见》心清妙

55、热恋方程式

　　清晨6:15，天光尚未完全亮透，校园里弥漫着薄雾与青草的气息。

　　林衔月轻推开理科（3）班的后门，木质门轴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空荡的教室里，晨风掀起浅蓝色窗帘，将最后一排课桌上摊开的《天体物理》书页吹得哗哗作响。

　　她踮着脚尖走到靠窗倒数第二排的位置——沈栖迟的座位。

　　桌面上散落着几张草稿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公式，边缘处却画着歪歪扭扭的简笔画：一颗卫星环绕着写有"LXY"字样的行星。

　　林衔月的指尖轻轻抚过那些涂鸦，唇角不自觉扬起。

　　从书包里取出保温杯时，金属杯身碰撞桌面发出清脆的"叮"声。

　　她特意选了星空蓝的杯子，杯盖上刻着317的浮雕数字。

　　拧开杯盖，蜂蜜柚子茶的甜香立即在晨光中弥漫开来。

　　她撕下一张便利贴，钢笔在纸面停顿片刻：

　　「解说两小时流星雨的下场。
　　——PS：今天戴我送的那条领带。」

　　字迹末尾画了个小小的卫星，轨道构成心形。

　　便利贴粘在杯身时，教室后门突然传来脚步声。

　　林衔月还来不及躲藏，就被一双温热的手掌从背后环住腰身。

　　"抓到现行犯。"沈栖迟的下巴抵在她肩上，声音带着晨起的微哑。

　　他刚洗过的头发还泛着潮湿，薄荷洗发水的香气混着少年独有的体温将她包围，"林同学，擅闯理科班要付门票的。"

　　林衔月转身，指尖戳了戳他的喉结："沈同学，嗓子哑了还这么吵。"

　　晨光透过玻璃窗，在他们之间洒下金色的光斑。

　　沈栖迟忽然低头，鼻尖蹭过她的耳垂："门票就用这个抵吧。"

　　他的唇瓣擦过她脸颊时，教室外突然传来钥匙碰撞的声响。

　　林衔月慌忙推开他，却被他扣住手腕拽到课桌下。

　　"嘘——"沈栖迟的拇指按在她唇上，眼底盛满狡黠的笑意，"是值日生。"

　　狭小的空间里，林衔月能清晰听见他胸膛传来的心跳声。

　　她的后背紧贴着他的前胸，隔着校服面料也能感受到对方炙热的体温。

　　值日生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沈栖迟突然在她耳边低语："昨天那个高一学妹..."

　　"嗯？"

　　"问我题时站得太近。"他的呼吸喷在她耳廓，"所以我把《五三》塞给她了。"

　　林衔月掐了下他的手臂，却被他趁机十指相扣。

　　晨光中，他们藏在课桌下的影子交融在一起，像两颗相互环绕的星。

　　上午第三节课的预备铃响起时，林衔月正低头整理下节语文课要用的《红楼梦》评析稿。

　　林枫妍突然用笔帽戳了戳她的手腕，朝窗外使了个眼色。

　　透过走廊窗户，能看见沈栖迟抱着篮球从操场回来，校服外套随意搭在肩上，露出里面那件深蓝色衬衫——正是上周她送的那件。

　　阳光穿过走廊的玻璃，在他锁骨处投下一小片晃动的光斑，恰好落在那枚若隐若现的吻痕上。

　　林衔月的钢笔在纸上洇开一小片墨渍。

　　"啧啧，"林枫妍转着珍珠发卡，"你家沈同学是故意的吧？领口开这么低。"

　　没等林衔月回应，教室前门突然传来骚动。沈栖迟斜倚在门框上，指尖转着篮球："张老师让我来借《文言文精析》。"

　　语文课代表抬头，正对上他含笑的眼眸。

　　阳光从他身后漫进来，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她取出课本走向门口，听见后排传来几声促狭的起哄。

　　"领带歪了。"递过书的瞬间，她轻声提醒。

　　沈栖迟非但没整理，反而俯身凑近："那林同学帮个忙？"

　　他的呼吸带着运动后的热度，扑在她耳畔激起细小的战栗。

　　林衔月伸手去碰他的领带，指尖却被他悄悄握住。

　　星空蓝的丝绸领带在她指间滑动，内侧绣着的"LXZ?SQC 2021.02.26"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昨晚的笔记，"他突然压低声音，"我放在老地方。"

　　这时班主任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沈栖迟迅速退后一步，却故意让领带从她指间滑落。

　　深蓝色丝绸拂过她手背的触感，像流星掠过夜空般转瞬即逝。

　　回到座位后，林衔月在课桌抽屉里摸到一个牛皮纸信封。

　　里面是沈栖迟手写的《天体物理》笔记，最后一页夹着张照片——

　　上周天文台观测时，她趴在工作台上睡着的侧脸，照片边缘用钢笔写着：

　　「我的仙女座星系。」

　　傍晚5:40，夕阳将器材室的铁质储物柜染成蜜糖色。

　　林衔月背靠着垫了软垫的跳高垫，指尖缠绕着沈栖迟的领带——

　　那条她送的星空蓝领带，此刻已经松垮地垂在他胸前。

　　"所以，这道双曲线方程..."

　　沈栖迟的声音低哑，右手撑在她耳侧的垫子上，左手捏着一页草稿纸。

　　纸上是密密麻麻的公式，但边缘却画满了小卫星和行星，有几处甚至被钢笔戳破了——显然讲解的人并不专心。

　　林衔月抬眸看他，睫毛在眼下投下细碎的阴影："沈老师教得不太认真啊。"

　　窗外飘来栀子花的香气，混着他身上淡淡的薄荷沐浴露味道。

　　沈栖迟忽然俯身，鼻尖蹭过她的耳廓："那换种教学方式？"

　　他的唇瓣擦过她脸颊时，器材室的门锁突然"咔哒"一响。

　　两人迅速分开，林衔月的钢笔滚落在地，笔帽上的317数字在夕阳下闪闪发亮。

　　"是我。"程砚知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伴随着钥匙晃动的清脆声响，"给你们带了晚饭。"

　　门开了一条缝，一个塑料袋被递进来——

　　里面装着两个饭团和两盒柠檬茶，饭团包装纸上用马克笔画着笑脸。

　　"老张让我转告，"程砚知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调侃，"下次'补习数学'记得锁门。"

　　门重新关上后，沈栖迟捡起钢笔，指腹擦过笔身上刻着的微小凹痕——

　　那是他去年用电子显微镜亲手刻的"LXY"。

　　林衔月接过钢笔时，发现笔尾多了一张卷成小卷的纸条。展开后是沈栖迟潦草的字迹：

　　「今晚8点，天文台。
　　带你看看真正的双星系统。」

　　纸条背面还画着简笔星座图，天鹅座的尾羽延伸成心跳般的波形线。

　　暮色渐沉，器材室的灯光自动亮起。

　　在暖黄色的光晕里，沈栖迟帮她把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在耳垂那颗黑玛瑙耳钉上停留片刻——

　　那是他上个月送的生日礼物，里面封存着象限仪座流星雨的陨石微粒。

　　"该回去了。"他轻声说，却握着她的手没放开。

　　林衔月凑近他领口，白桃香水的甜香顿时盈满鼻腔："你偷喷我的香水？"

　　"定情信物当然要随身携带。"

　　沈栖迟笑着摸出手机，锁屏照片是上周她在天文台睡着时的侧脸，"就像某人偷拍我一样。"

　　窗外，晚霞渐渐褪成淡紫色。

　　他们的影子在器材室的墙上交叠，像两颗相互环绕的恒星，在暮色中静静燃烧。

　　晚上7:50，天文台的金属楼梯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银光。

　　林衔月推开穹顶观测室的门时，沈栖迟正背对着她调试赤道仪，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听见门响，他头也不回地晃了晃手中的扳手："迟到三分二十七秒。"

　　"去拿了点东西。"

　　林衔月将书包扔在沙发上，取出一个保温盒，"冷枫忆实验室的蓝莓蛋糕。"

　　她故意顿了顿，"某人最爱吃的。"

　　沈栖迟转身时，扳手上的机油蹭到了衬衫下摆。

　　他接过盒子，发现奶油上的蓝莓排列成仙女座的形状，边缘还用巧克力写着"11.6"。

　　"提前三天？"他挑眉，指尖沾了一点奶油。

　　林衔月伸手替他擦掉，指腹蹭过他的唇角："怕你生日当天被数学组抓去改竞赛卷。"

　　沈栖迟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到望远镜前。他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呼吸喷在她耳畔："那先收点利息。"

　　他的手掌覆在她手上，带着她调节焦距旋钮。

　　黄铜旋钮冰凉光滑，但被他触碰的地方却像着了火。

　　视野里，木星的大红斑缓缓旋转，像宇宙中的一只眼睛。

　　"现在往右偏移7度。"他的声音带着气音。

　　林衔月转动镜筒，突然屏住呼吸——

　　视野里出现两颗几乎紧挨着的恒星，一颗蓝白，一颗橙黄，彼此环绕的光晕在黑暗中划出优美的螺旋。

　　"天琴座β，"沈栖迟的下巴搁在她肩上，"像不像..."

　　观测室的空调突然停止运转，卫星手链的蓝光急促闪烁了三下。

　　林衔月转身，鼻尖差点撞上他的下巴："沈栖迟，你该不会黑进了天文台的电力系统？"

　　黑暗中，他的笑声低沉悦耳。

　　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实时监控画面——

　　器材室的墙上用荧光涂料画着巨大的"317"，旁边是歪歪扭扭的卫星简笔画。

　　"程砚知的手笔。"

　　他点开相册，全是她的照片：在图书馆皱眉解题，在操场捡银杏叶，在天文台偷喝他的可乐，"从你第一次来天文社开始。"

　　林衔月夺过手机往后翻，突然顿住——

　　最后一张是她高一入学时的背影，白衬衫被风吹起一角，像素模糊得像是偷拍。

　　"你..."

　　话未说完，月光突然被什么遮挡。

　　沈栖迟从身后拿出一个黄铜星盘，表面刻着精细的星座纹路。

　　当他转动星盘时，投射在墙上的光点连成了11月9日的星图。

　　"程砚知算的轨道，冷枫忆刻的字。"他将星盘戴在她脖子上，金属链条贴着锁骨，"我负责..."

　　林衔月仰头吻住他。

　　窗外，一颗流星划过天鹰座。程砚知的终端突然打印出纸条：

　　「提醒：保安还有12分钟到北区，PS.生日快乐个鬼。——CY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