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最真实的情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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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传来一个陌生女人尖锐的声音："江伊是不是在这里？"
两人同时僵住了。江伊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中的相册滑落到床上。
"是我妈妈，"他的声音几乎听不见，"她...她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楼梯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段瑞的母亲推开门，脸上带着担忧："江伊，你母亲..."
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出现在门口，她穿着剪裁利落的深色套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面容精致却冷若冰霜。她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扫过房间，最后钉在江伊身上。
"果然在这里。"江伊母亲的声音像淬了冰，"跟我回家。"
江伊站了起来，但没动："妈，我只是...来做客..."
"做客？"女人冷笑一声，"骗我说去图书馆，结果跑到这种地方来？"
段瑞感到一股热血涌上头顶："阿姨，我家不是什么'这种地方'，我们是正经邀请江伊..."
"我没问你话。"女人打断他，然后看向江伊手中的画，"又画这些没用的东西？我告诉过你多少次，这些不入流的题材只会毁了你的前途！"
段瑞的母亲上前一步："江太太，我想我们有些误会。孩子们只是..."
"没有误会，"江伊母亲冷冷地说，"我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我儿子是要去巴黎高等美术学院的人，不能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耽误。"
江伊突然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段瑞从未见过的倔强："妈，段瑞一家没有..."
"闭嘴！"女人厉声喝道，"立刻收拾东西跟我走。青年美术大赛的报名表我已经拿回来了，这次你按我说的画，别再搞那些恶心人的东西！"
"恶心人"三个字像一记耳光抽在房间里每个人脸上。段瑞的父亲这时出现在门口，脸色严肃："江太太，请注意您的言辞。孩子们之间的友谊是很纯洁的。"
"友谊？"江伊母亲讥讽地笑了，从包里抽出一叠纸甩在床上，"那这些是什么？"
段瑞捡起来一看，顿时如坠冰窟——那是他和江伊在图书馆传的小纸条的复印件，上面有些话确实...不只是朋友会说的。他猛地抬头看向江伊，后者的表情已经不仅仅是惊恐，而是彻底的绝望。
"你翻我的东西？"江伊的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
"我是你母亲，有权知道你被什么人带坏。"女人转向段瑞的父母，语气中带着居高临下的轻蔑，"看来你们早就知道？真是...家风开放啊。"
段瑞的母亲脸色变得铁青："江太太，请您立刻离开我的家。孩子们的感情不是您能随意侮辱的。"
"感情？"女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十几岁的小孩子懂什么感情？江伊，现在，立刻，跟我走。"
江伊站着没动，眼泪无声地顺着脸颊滑落。段瑞想去拉他的手，却被江伊母亲一把推开。
"别碰我儿子！"她尖声道，然后拽住江伊的手臂，"走！"
江伊被拖向门口，在最后一刻回头看了段瑞一眼，那眼神里包含着太多东西——歉意、恐惧、不舍，还有一丝段瑞读不懂的决绝。
"我会参加比赛，"江伊突然说，声音虽然轻但异常清晰，"而且我会画我想画的。"
他母亲冷笑一声："我们回家再说。"然后几乎是拖着江伊下了楼。
片刻后，前门被狠狠摔上的声音震动了整栋房子。段瑞站在原地，手中还攥着那些被复印的纸条，感觉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她...她是怎么..."他的声音哽住了。
父亲沉重地叹了口气："显然她早有怀疑，跟踪了江伊。"
母亲走过来抱住段瑞："我很抱歉，宝贝。那个女人的态度...太可怕了。"
段瑞突然挣脱母亲的怀抱，冲向窗口。楼下，江伊被塞进一辆黑色轿车，在关门的瞬间，他们的目光再次相遇。江伊的嘴唇动了动，段瑞读出了那三个字：
"比赛见。"
车子绝尘而去，留下一地阳光，却再也没了温度。
接下来的三天，段瑞给江伊发了无数条信息，打了无数个电话，全部石沉大海。周三早上，他终于忍不住，在课间拦住了江伊班上的同学。
"江伊？他请假了，"同学耸耸肩，"说是家里有事。"
段瑞的心沉了下去。放学后，他直接去了江伊家所在的那个高档小区，却被保安拦在门外。
"江太太特别交代，"保安为难地说，"不让任何人见江伊同学。"
段瑞站在小区门口，望着远处那栋复式公寓的窗户，突然注意到三楼一个窗帘微微晃动，隐约可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立刻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依然无人接听。
但几秒钟后，一条短信突然跳出来：「比赛前不能见面。但我很好。在画画。我们的画。——Y」
段瑞的眼睛湿润了。他深吸一口气，回复道：「我会去看比赛。加油。我爱你。」
发完这条消息，他转身离开，心里已经做了一个决定——不管江伊母亲如何阻挠，他一定要去看那场比赛，一定要看到江伊画中的"他们"。
比赛当天，市美术馆人头攒动。段瑞和父母早早到了现场，在参展作品区焦急地寻找江伊的名字。终于，在一个转角处，他们看到了那幅画。
段瑞的呼吸停滞了。
画面上是两个少年在图书馆角落相视而笑的瞬间，阳光透过书架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江伊捕捉到了段瑞眼中闪烁的光芒和自己微微泛红的耳尖，还有两人之间那种几乎可以触摸到的情感张力。画作标题很简单：《初见你时》。
"太美了，"段瑞母亲轻声说，"他把你看得那么清楚。"
段瑞说不出话来，因为他在画的右下角发现了一行小字：致R，我的光。
就在这时，人群突然骚动起来。江伊和他母亲出现在了展厅另一头，女人脸上带着不情愿的表情，显然是被迫陪同儿子前来。江伊看起来消瘦了许多，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但当他看到自己的画作完好地挂在墙上时，脸上绽放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他们的目光穿过人群相遇，无需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评委开始宣布获奖名单时，整个展厅安静下来。当听到"青年组特别评审奖，《初见你时》，江伊"时，段瑞忍不住欢呼出声。
江伊上台领奖时，主持人问他创作灵感来源。全场安静下来等待回答。
江伊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看向段瑞所在的方向："这幅画是关于...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一个人的瞬间。那种既害怕又期待，想靠近又不敢的感觉。"
台下开始有窃窃私语。江伊的母亲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我想感谢那个人，"江伊继续道，声音越来越稳，"他给了我勇气，让我敢画真实的自己。艺术不就应该这样吗？表达最真实的情感。"
掌声雷动中，段瑞看到江伊母亲愤然离场的背影，也看到江伊眼中闪烁的泪光和释然。他知道，无论接下来会面临什么，他们都已经赢得了最重要的一战——真实的自己，永远值得为之奋斗。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最真实的情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