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玉乘风归》竹影摇曳

1、凛冬猎捕

　　隆冬时节，大雪初霁，整片森林都覆满了皑皑白雪，宛如一个冬日仙境，一头小赤麂在林子里探头探脑，欢快的蹦跶来去，时不时踩到松雪下的枯枝落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突然一支羽箭破空而来，扑通一声，麂子应声而倒。与此同时一个灰色的影子倏然站起，扬起一阵雪粉，紧接着快速冲到跟前儿，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猎物，清透明亮的眸子浮现出阵阵喜色，冬日动物鲜少出来活动，为了捕到这只猎物，整整在这寒天雪地里寻摸了几个时辰，身子冻得都快没了知觉，两只手更是冻得通红，总算好运眷顾有个结果，没有白费一场。赶紧拿出绳子将它仔细捆扎结实，匆匆扛起踩着厚厚的积雪咯吱咯吱下山去了。
　　走了一个多时辰总算依稀见着了村子轮廓，密密麻麻错落有致散落着座座村舍，约莫不超过三百户人家，这会太阳将将落山，正是晚饭时候，透过橙黄的窗格儿，飘散出家家户户的饭菜香味儿，本就饥肠辘辘，闻着更让人心痒嘴馋，肚子里咕噜咕噜打起了仗，不禁加快了脚步往家里走去。
　　村里几个小孩看见突然冒出来叽叽喳喳叫唤，“嗷、嗷、小鹿！”、“玹哥儿逮到了鹿！”“啊鹿！”围着一圈拍手叫唤，但是都不敢离得太近，终归是不怎么常见，还是有点儿害怕。玹哥儿，也就是殷玹，见状弯了弯唇角，逗他们：“胆子大的来，上手摸摸看？”话落，一众小孩眨巴着眼睛就是不敢生出手，王二叔家小亮壮着胆子伸出手来，犹豫几下快速探手揉了把毛茸茸的头顶，就赶紧撒开一路哈哈笑着跑走了，剩下小孩见着也一哄而散追着跑开了。
　　总算清净下来，殷玹吸了口气，重新朝家里走去。不一会，就到了一间围着圈篱笆的茅草屋前，利落打开院门喊了声“娘我回来了。”一个妇人声音伴着几声咳嗽回应过。一间堂屋伴左右俩个厢房，围了个不大不小的院子，左边种了几行菜，右边院墙下搭了个棚子，一头毛驴听见动静抬头，见到主人叫唤了声就又懒懒的趴回了干草堆上。殷玹进了左边厨房扔下猎物，后先去看了眼母亲，见床边火盆里火势太小，又添了几根柴，简单交代了几句就赶紧开始烧火烧水，给娘端过去后才回到厨房。
　　先灌一口热气腾腾的水，全身立刻满足的活泛起来，再兑水倒脸盆里，脱下厚重的外裳，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卷起衣袖，露出白皙细嫩的小臂，纤长的手指掬起一捧拍到脸上，温热的水流浸润白皙细腻的肌肤，打湿两弯英气的细眉，微陷的眼窝下纤长密集的睫毛轻轻颤动，调皮的水珠沿着俊秀高挺的鼻梁，漫过丰盈透粉的唇瓣，顺着尖尖的下颌蜿蜒滴落。蒸腾的热气里，殷玹长长叹了口气，舒服的毛孔都张开了，眷恋的掬起一捧又一捧温水，细细清洗，直到水温开始转凉才起身擦干。
　　冬天太过干燥，又转去旁边柜子里拿出润面膏脂仔细涂抹过，这才倒了洗脸水拎出去放到毛驴跟前后回来做饭。
　　今天在外面的时间有点久了，想着母亲定是饿了，殷玹微微思索，拿出之前风干的肉块切下几片，又切了几块萝卜土豆，做了个简单快速的热汤饭，赶紧端起放到堂屋桌上，取来两幅碗筷先仔细盛出来一碗后，刚想转身去搀扶娘亲起身吃饭，就见娘已然披衣下地了，嘴里心疼的说着“快别忙活了玹儿，赶紧坐下吃饭，累了一天，不定饿成什么样儿了。”
　　殷玹三步作两步上前搀扶娘亲落座后，望着娘亲温柔慈爱的面庞，说道：“我皮糙肉厚，哪有什么累不累的，倒是您，这一天在家病者没个人照料，赶紧吃饭。”把盛好的饭往娘面前推了推，这才给自己盛。妇人怜爱的看着孩子盛好饭这才动了筷子，“胡沁个甚，我娇滴滴的漂亮女儿，怎么就值当皮糙肉厚了？唉，都怪我这身子不争气，天寒地冻的还要劳累我的娇娇出门挣银钱花用。”
　　“娘你说什么呢，病了就好好养，总会好的。我爹生前既然教了我这门手艺，肯定有他的道理，不用岂不是平白浪费？”殷玹扁扁嘴，“而且我都把柴火算好量放您床边了，伸手就能够到，您放心把火烧大，就像现在一样，您看火苗跳的多欢，屋子里暖和和的才好的快嘛！结果您这，每次我回来都还是照样剩那么多。”
　　“娘这不是心疼你吗？大冬天的哪能总去山上捡柴火？又累又麻烦的，况且你看看村里哪家人敢这么不要钱的烧柴，人家都行就你娘娇气的很？娘不冷，安心吧！”殷柳氏嗔道。
　　殷玹见说不动，没了脾气，转而提起另一件事：“算了算了，随你开心。娘，你猜猜我今儿打着了个什么？”
　　柳氏低头喝了口汤，顺嘴猜道：“兔子？”
　　“不是。”
　　“野鸡野鸭？”
　　“不对不对，哎呀娘~你怎么尽猜些这么小的，也看不起我了吧？”
　　柳氏听了砰的一声放下碗筷，怒声说道；“你是不是进深山去了？跟娘说实话！”
　　殷玹慢吞吞咽下一口饭后，才抬眼看着她娘小心说道：“没有，我哪儿敢不听您的话呢，我就是在村头不远处浅树林子里转悠，刚好碰上一只小赤麂子，应该是饿得很了，才跑出来到处胡乱寻食儿，叫我得了个便宜。”
　　柳氏定定看了她好几眼，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娘千叮咛万嘱咐，就怕你进了深山，万一像你爹一样……”说着笑了笑，“哎说这些干什么，玹儿，你可一定要听娘的话，只要你好好的，娘什么都愿意。”
　　“娘”殷玹听了眼眶酸酸的，起身坐过去投到娘怀里，依恋的抱着娘亲温软的身子，微微哽咽着说道“您别担心，玹儿一定好好听您的话，好好孝顺您。娘，我也想爹了。”
　　宁氏满眼慈爱的低头看了眼，温柔的拍着怀里的女儿，缓缓低声道：“嗯，过两天就是腊八了，玹儿也该给你爹上柱香了，娘也下厨炖只鸡，给你爹尝尝，不知不觉，他走了都这么久了，时间过的真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