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第 1 章 ...

  •   牛岛注意到及川很喜欢骑在他身上的姿势,眼皮下搭,带着点冷淡和审视的目光看着他,眼角却摇拽出一抹红,坠着要落未落的泪。

      -

      在地球的另一端,全然陌生的极北之地得遇故人的几率有多大?

      牛岛错过了上一班的巴士,雪落在他的肩头已积起薄薄的一层。他呼出去一口气,尚未离唇,便已团成了团。面前咖啡店墙壁上的蓝色已经完全融化在夜色里,玻璃窗上了霜,暖橙色的光将里面人和景团成一块的模糊不清,但他还是认出了及川。这人和记忆中的看起来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也许是环境使然,他显得很安静。

      安静?

      他年少时的老对手,消失在他视线里近十年的陌生人,此刻正在使用店内唯一一架钢琴,嚼着冰岛语带着围坐在他身边的小孩子唱童谣。
      牛岛进店了,点了杯热红酒。邻桌的情侣换成了两个依偎在一起的老人,杯中的红酒也见了底。故人从旧岁的回忆里抬起双眼,像是被惊醒了般,微微睁圆。
      那夜,牛岛最终还是等到了那班巴士。及川没有再看他,而牛岛也鬼使神差般没有上前和他交谈。这本该是一场终将会被时间消磨的意外,但这场“终将会”却会在接下来至少一个星期中时时拉扯着牛岛的神经,就像是回到了纽约的夏天。

      2022年,东京奥运会结束后的又一个夏天,热岛效应把整个纽约都变成了一座熔炉,牛岛在美国度过了也许是此生最漫长的一个赛季。高温拉扯着每一个人的神经,心高气傲的年轻人,弦崩,木棍断裂的同时,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清楚听到从牛岛腕骨深处传来的哀鸣。伤势比他们任何一个人想象的都更为严重。为此,牛岛不得不放弃接下来的比赛。他们为他联系了经验丰富的理疗师,一个长居冰岛、格格不入的佛教徒。
      对于这位仍沾荤腥的教徒来说,牛岛是个非常听话的病人和好用的同居者。他生活在这座边缘城市的边缘,没有驾照,更没有车子。每隔半个月要去大教堂旁的超市里,向老伙计取些鳕鱼和威士忌变成了痛苦的事。尤其是在冬天。但自从牛岛加入进了他的生活,这位在赛场上值得所有人信赖的边攻手,高大的、沉默的日本青年,便为他完美解决了这点小麻烦。教徒手里捻着菩提珠,睡眼惺忪向天花板敬了杯威士忌。冰块碎响在杯口,佛祖垂怜,要渡孤独的灵魂上岸。

      极夜的清晨仍似砚中墨,牛岛从房间的窗口望去,去日下起的雪仍在暖橙色的灯光下如飞刀割过。再次想起及川时,他已不动声色。
      他划开屏幕,和另一位理疗师通了电话。岩泉一,他们坚实的后盾和据他所知,一定会知道及川在哪的人。视频对面的岩泉眼底窝了青黛色,神色疲惫。听完牛岛的话后不知在想什么。也好。岩泉对牛岛说。你去找找他也好。

      雷克雅未克不若它的名气,其实是个很小的城市。市中心联通着有名的哈尔格林姆大教堂的主街,牛岛从头走到尾也花不上二十分钟。及川的居所就在这条路的尽头。一座蓝色尖顶房子旁的半地下室。
      从到达外面到联系到及川再到进入他现今的住所,牛岛并没有花费太长时间。也许亚裔脸太久停留在民宅前太过引人注目,也许是及川并不想打扰到他的房东。总之,牛岛此时现在正坐在房间里唯一一把椅子上。
      房间不大,不过该有的设备都有。牛岛进来之前,及川并没有打开主灯,床头点着一根粗蜡烛。蜡烛的暖色光照在温润的白瓷暖气片上,暖气片还烘着两双蓝色的羊毛袜。
      牛岛探了探鼻头,闻到了肥皂水的味道。

      及川抱臂靠墙,天花板上的主灯散发出的惨白色的光将他脸上的不快照得清清楚楚,隐约间,似乎还闪过一丝泛空的无措,好像不知道坐在椅子上的这人是谁,而这不知是谁的人又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房间里。

      牛岛后知后觉感觉了局促。
      他和及川的关系难以划归为故友,年少时的针锋在成年之后的再无交集中早已软化入风,成为了不值一提的往事,不适于用在他们之间开口闲谈。牛岛说他会在雷克雅未克待上很久,他问他,我可以约你出去吗?
      及川看着牛岛,脸上转换成了另种神色,带着冒犯的打量。他的尖锐被禁锢在地下室外的雪里,没有牛岛熟悉的张扬嘲笑。他也问他,是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
      岩泉。牛岛回答。

      及川看起来丝毫不觉意外,他点头,尾音轻到几乎没有。行啊。他说。

      起初,牛岛认为及川和他一样到雷克雅未克的时间也不长久。他和他一样,对这座城市彼此互道陌生。极夜期间,雷克雅未克的天气多变,牛岛已尽力避免雪天出行,但他们总会在中途被风雪逼进彩色的房子内。
      得遇咖啡店会点热咖啡和热红酒,面包店的话,及川会买下一个甜甜圈。如果是不贩卖酒水和餐食的店铺,他们就会站在窗前,维持一人间隔的距离,看汽车尾灯模糊连成一片。

      他们很少交谈。

      第一次紧密结合在一起的起因就像是某部三流文艺片里的片段。酒精烧得及川眼睛发红,酒馆墙壁上悬着的电视剧在复播2021年那场奥林匹克的众神之战。镜头里的牛岛强悍到无懈可击,重扣的回响让及川想起了年少滞留训练场时遇见的夏日惊雷。
      这些时日里的及川让牛岛有些恍惚,他太安静了,像瓷做的人,和记忆里的一点也不一样。有时,牛岛也会迷惑,现在的及川和记忆中的及川,究竟哪一个是真实的及川?

      酒馆离及川所住的半地下室只有几步路的距离,他架起及川回去,和站在门口已经熟悉的房东打了招呼。及川像水一样,从牛岛的肩头滑落,向他伸出手时又像是这座岛屿下的地火,顷刻之间要把所有的过去和未来都燃烧殆尽。烈火烹着现在,及川的嘴唇擦过牛岛的耳廓,就好像在说,不要再去思考虚幻与真实,此刻的我才是我。

      暖气把房间烘得干燥且温暖,及川撑着牛岛的腰腹使自己跨坐其上,眼皮下搭,轻喘着气,带着点冷淡和审视的凝望。
      牛岛伸出双臂,宽厚的手掌覆盖及川湿润的面庞,指尖携去眼尾的泪。他说——

      「及川,你不要难过。」

      及川的房间内没有钟表,厚重的窗帘遮住的还是浓墨般的黑,牛岛便不知此时是白昼还是黑夜。及川赤裸着蹲在近处,他的面前是许多漂亮的蜡烛,粗的细的,只被点燃了几根。
      烛火晃出他们之间巨大的影子,牛岛拥被走来,轻轻包裹住及川光滑的脊背。

      也不是每一个“好天气”,牛岛都会约及川见面,他也会独自一人在托宁湖边驻足。绿顶的教堂下,车辆熙攘,游人攒着面包屑。
      也许□□的紧密结合会拉近心灵之间的距离,及川不再像最初那般的话少,肯对他这位……情人?及川在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时面露古怪。总之,肯对他这位情人谈起他自己的事。
      比如及川住在雷克雅未克的第一年,托宁湖边是有长椅的,他经常在买完冰淇淋后坐在长椅上看各种各样他认不出来的鸟类。
      “哦冰淇淋是黑色的你知道吗,是药,中药的味道。有点奇怪,但是吃多了也有点好吃。”及川起身点燃床头的蜡烛,棉被从他的肩头滑落堆至腰际。他的身体赤裸,目光也赤裸,他问牛岛,“所有的不习惯到最后都会习惯的是吗?”

      牛岛开始去回忆未见及川的这近十年。
      及川彻这个名字并没有像他的人一样完全从他的身边消失,高中结业后,他知道他去往阿根廷。在美国偶然遇见岩泉时,他知道他现在在圣胡安打排球。后来应召国家队,也从岩泉的手机里瞥见过一晃而过的熟悉的面孔。三三两两,牛岛从他人的三言两语中拼凑起及川,对他的印象便一直停留在“他在追逐这‘微不足道’的自尊的路上”。
      在成为职业选手后,即便再有意避免也无法完全避开媒体带着世人的好奇而来的探究。牛岛所效劳的队伍,成员们固定且强大,奇妙的是,和他们配合的二传手总是会因为各种情况而频繁更换。便有人问,牛岛选手,您认为至今为止哪位二传和队伍配合的最好呢?

      身后的球场,年轻的二传一记重力的跳发如同夏日惊雷炸响在牛岛耳畔。他那天没有给出任何回答。

      不久后的一天,牛岛给天童打去了电话,为感谢他邮寄来的新品面包。天童聊到了那次访谈,说若利君啊你的沉默很可疑是想起了谁吗?
      牛岛诚实地点点头,说他想起了及川彻。

      哦彻君啊好久没听见的名字,明明当初纠缠了那么久。天童的语气在电波中更显随性,他又问。若利君啊,你走了这么远,见识到了世界,为什么还在想着及川彻呢?

      牛岛常常被人认为木讷,心无外物到好似不具备人类情感。但实际上,他善于思考,善于捕捉情感的波动,只是在处理时往往比常人更加冷静。
      挂断电话后,牛岛开始跳出别人的三言两语,有意去搜索有关及川的消息。为什么过去了这么久还在想着及川彻?牛岛发觉自己从未思考过这个答案,在他看来,及川走到他身边是必然的,无论是站在网的这侧还是那侧。这结果太过理所当然,所以他成为了自己的首选项也不必有什么为什么。牛岛凝视着屏幕里当地体育网上的照片,男孩褪去了还在宫城县时的青涩,就像一只振翅欲飞的鹰。
      他把这些说给他听,及川有些沉默,他又笑了笑,好好叫起他的名字。若利,这评价太高了。

      及川背着他微微蜷缩在厚重但却柔软的棉被中,他的头发长长的很快,月初帮他打理的头发又盖住了后颈。这段时间,他和岩泉陆续在谈起及川。牛岛舌苔泛苦,这是长到这么大,他第一次在反思自己的性格是否太过于傲慢。
      如果那天没有如此坚信那个必然,没有自顾自关掉网站选择继续等待,是不是……牛岛的思绪卡顿,他能做些什么呢?什么都好,能让及川不要难过就好。

      及川的衣柜大多数是暗色调的衣服,但他袜子的色彩却五彩斑斓。暖气片上的蓝色羊毛袜换成了红色带波点的,及川在叠他的袜子,牛岛背对着他,接过一打叠好的袜子用皮绳绑好塞进行李箱里。牛岛从理疗师那里搬了出去,在这附近和及川一起租了一套带院子的房子。
      及川靠近牛岛,手指落在他的胳膊上。这里的肌肉紧实平顺,已经看不出当时牛岛话语中所描述的肿胀弯曲。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再也打不了排球了呢?」

      这是极夜之中为数不多亮起的时刻。及川坐在他的面前,这里没有棉被和黑暗可供他遮掩。于是,他的迫切他的痛苦便明晃晃展现在那张漂亮的脸上。
      牛岛一瞬间感到犹疑,那天这人的沉默一晃而过,面对及川他无法再做到坚定。他的“认定”对及川来说,也许已经造成了伤害。
      牛岛完全地转过身体坐在及川的面前,他抓住及川的手,双手将他的双手拢到一起。跟我说说好吗?牛岛请求。说什么呢?及川问道。
      一切。你的经历你的顾虑你的痛苦。

      原文怎样写及川其实已经不记得了。大概意思是说世界是没有道理的,世界只是发生在了自己身上而已。不过是又一次受伤,怎么就被断定不要再继续从事激烈的体育运动了呢?
      出院之后,及川谢绝了所有的见面,也没有再回复海之侧友人的关心。他将自己锁在出租屋内,身体疲惫,思绪拉扯着神经久久无法入眠。他难得去思考起自己行至而今的所有选择。那天落地的姿势、提前两天结束的休养……去南美闯职业。还有—
      「及川,你应该选择白鸟泽。」
      是否一早自己所走的路就是错的?如果一开始选择了白鸟泽,也许自己会更早地打出名气,会进青少队,会打进春高,会在国内念一所有名的体育大学,会进俱乐部打职业赛……也会遭遇一些挫折,但不会经历在阿根廷所遭遇的一切不堪痛苦。不会,再也打不了球。
      但几乎是同时,及川又很清醒地否认这些假设。他所做的所有选择意气用事占三分,剩下七分也是切实反复思量过的。这条职业道路,没人走来会是一路荣光,他假设的“美好”,既没有尊重自己,又蔑视了故乡内踽踽独行的他们。
      术后的疤看得及川心烦,他去医院给它去掉,于是重新皮肤重新变得光滑平顺。只是这次,其下积蓄的不再是奔向未来的力量。

      “……几年前,我在巴西遇见过日向。那时候我一直在坐冷板凳,日子一成不变,看不到尽头。我请他吃了饭,我们又一起去打了沙排。我能看出他的状态也不太好,但碰到排球时却那么快乐。我就在想,就那么一点点的快乐,居然支撑他走了这么远这么久。这让我想起了我最初选择来阿根廷的意义,我只是想让这一点点的快乐永远延续下去。”及川说,“可是世界不让你打球了,我该怎么快乐下去?”

      及川的话没有太多的连贯性,他只是一点点将碎掉的自己展现给牛岛看。他说他开始失眠,思绪太多,无处安放,只能睁眼到青天白日,然后发现看到墙纸上的花破了一角。
      激荡的痛苦如潮水般涌来也会如潮水般褪去,但沙滩上会留下潮湿和一些别的东西。他和俱乐部好像都在等彼此开口,那是一个好天气。及川说,我不干了。
      俱乐部给他放了长假。

      “我只是……空,”及川憋着一口气咽不下也叹不出,“我大半的人生都在为此而奋斗。我真的不知道我之后应该去做些什么。”

      牛岛租下的房子南北通透,及川的卧室有三面干净的玻璃窗,能够确保将极夜里的光完全收束进来。倾诉是一件耗费心力的事情,车上,及川将头靠在牛岛的肩膀上,神色恹恹。
      牛岛的行李很少,及川的也不太多,整理完之后,房间仍很空落。牛岛借了之前房东的车,驱车前往最大的购物中心买了锅碗瓢盆和柔软的地毯。及川说卧室的灯太明亮,于是牛岛又添了一盏可调节暖光的台灯。亚超里的蔬菜也没有多少,牛岛买了咖喱块,又在门口的展台上买了一束鲜花。

      他们正式开始同居。
      牛岛除了外出购物和去理疗师那边基本不出门。他发现及川很爱睡觉,发丝散落在洁白的枕套上,几乎没有起伏的在呼吸。出门回来时他在睡,咖喱放凉了也没醒来。牛岛只好轻轻环住他的肩头,再慢慢叫醒他。
      这段时间他总和岩泉在通电话,也密切联系起天童。他在及川熟睡时出门,去医院和之前预约的医生交流。卧室床头玻璃瓶里的花时常更换,牛岛也不再局限于只做咖喱。
      天童不禁感叹,爱情实在太过不讲道理,能让一个人为了另一个人做到如此地步。

      搬到这里之后,及川浑身上下透着“懒得和你较劲儿”的松懈感,姿势也变为了更为省劲儿的躺着。牛岛很喜欢及川急促喘气的模样,浑身都是红的,存在感没有平时那般稀薄。
      牛岛说,明天他希望他能接一个电话,是一位叫淸濑的学生。牛岛瞧着他的脸色,末了又补充了一句,不愿意也没关系。

      及川只是叹气,问他,现在是停下来说这事的时候吗?

      及川在卧室和淸濑通视频,牛岛便坐在客厅发空。牛岛知道淸濑是在天童发来的一篇报道,年初箱根驿传,这支几乎由非专业受训的跑者组建起来的传奇的梦之队,其队长的经历和及川相似。牛岛便找来了这位队长的采访,又把采访链接和自己的想法一起发给了岩泉。岩泉说,黑尾最近在接洽高校的体育工作,也许能获得淸濑的联系方式。
      在收到岩泉发来的消息后,牛岛先和淸濑通了电话。电话那头,青年的声音温和有力。他从岩泉那里已经了解了情况,他说他只能分享自己的心境,也许无法给予激励和治愈。牛岛回他这就足够了,他感谢他。青年笑笑,说及川先生一定是一位很好的人,因为他有你们这样的朋友。

      牛岛不清楚他们聊了多久,直到又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卧室里仍没有动静。牛岛抹了一把脸,起身去厨房。心里装着事儿,直到花椰菜递到他面前,他才发觉及川正站在他的身边。他僵了一瞬。及川不开口说话,牛岛也没冒然探听。
      厨房外是一大片宽阔的空地,惨白的灯下是白花花的雪。四周静谧到牛岛只能听见水龙头的流水声、客厅时钟走动的声音,和彼此的心跳声。
      “做个味增汤吧,”及川说,“我想家了。”

      牛岛的恢复进度很好,他预计在极夜结束后的第一个星期带及川回家。他忙前忙后办理手续,给家里人通电话,做饭便交给了及川。看着牛岛讶然的目光,及川扬眉,带着点炫耀的语气说,你以为我独自生活了多久?
      随着日头越来越长,及川也变得没那么嗜睡。

      这天风雪过后,天气还算平稳。及川一时起兴,带着牛岛在自家门前堆起雪人。虽然后来及川嫌手冷,大部分时间只是在看牛岛行动。
      “我这段时间一直有在和淸濑聊天,他真的很强大,”及川忽然开口,“跑步难道只是天才者的特权吗?去寻求答案的他一定是爱极了跑步。牛岛,我知道还可以有其他的道路靠近排球,被排球赋予快乐的不可能仅限于运动员。只是我现在没有办法……没有头绪该怎么去重拾这种快乐。”

      牛岛回他,“及川,慢慢走,路是走出来的。”他不想回忆过去,也不再思考未来,当下我们才是最重要的。
      牛岛邀请他,“我们先把雪人堆好吧。”

      极夜结束,太阳终于从地平线上升起。

      及川走过去,说:“谢谢你的花。”

      fin.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