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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太廉价的东西我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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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玉今晚在便利店的排班是从八点到午夜,店长是个留着络腮胡的混血alpha,平时还经营着一家清吧,今夜不在店里,店里就浮玉一个人。
清点完货架上的商品后,浮玉坐在收银台前,从背包里取出一套试卷开始做题。店里安静得只剩下钢笔在纸面上沙沙作响的声音,以及空调运转的轻微嗡鸣。
不知过了多久。
“叮咚,欢迎光临——”
店门突然被客人从外推开,伴随着提示音的还有一道夸张的吊儿郎当声:
“盛晏安居然把他那艘游艇借给你开party?我不要明天送你礼物了,那会显得很廉价!”
“那你最好扔了不要拿出来,”峤生轻轻阖上门,往饮料区方向走,边走边笑着道:“太廉价的东西我不要,碍眼。”
浮玉笔尖倏地顿住了,墨水晕成了一团。他抬起头,目光追向声源处,又在人影即将出现时迅速垂下眼睫,将试卷推到一旁。
便利店冷气开的太足,峤生走到门前就将水扔给贺州,手掩着唇咳了一声示意自己先出去。
贺州后退着靠在收银台边,又跟峤生开了句玩笑才转过身,把两瓶水递给浮玉。但下一秒他又把手缩了回来,凑近仔细打量着浮玉,近乎天真的询问道:“你是惹父母不高兴被停卡了吗?居然来便利店打工?”
走路上下学尚且在大少爷的理解范围里,但自降身价来打工贺少爷表示实在匪夷所思。
浮玉不认识贺州,但也猜到了他是峤生的朋友,摇了摇头说:“没有。”
便伸手接过那两瓶水扫码,他换了一件黑色T恤,伸手过来时贺州看清了他手腕上带着的抑制剂手环,是那种最廉价,最劣质的黑色手环,无法调节档位,信息素抑制效果也不好。
贺州顿时意识到失言,付完钱就快步走出店门,迫不及待的跟峤生说:“卧槽!那个alpha居然是真的穷,联盟军校什么时候开始接济穷人了?”
“……嗯?”这话说的突然,峤生一时没明白他在说什么,下意识往店内收银台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权当贺州又在凭空发散思维,说:“很晚了,回去吧,今晚我爸在家。”
“顾叔叔?”贺州立刻正经起来,“好久没见顾叔叔了,他身体好些没?务必要替我向他问好。”
峤生拧开瓶盖喝了口水,笑着应下:“一定转达。”
第二日下午六点,浮玉下班时天还大亮着,他同老板打过招呼,到更衣室里换了衣服就去搭公交车往城西的一家私立医院去。
医院环境宜人,很安静,中央喷泉周围还坐着几个散步的护工和病人。
浮玉手中的手机突然震了几下。
“我已经到楼下了。”
“我知道。”电话那头是个听起来很有活力的女孩声音,“你站在那颗树底下不要动……对,就是那,脸往左转一下……好好好,就这样,保持住!非常完美!”
浮玉站在大树底下,略显僵硬的维持这个姿势站了有十分钟,电话那头才终于传来一声:“好啦,快上来吧,哥。”
浮妙是浮玉的妹妹,因为先天腺体缺陷无法完成分化,导致多项器官衰竭,只能长期住院接受保守治疗。
她比浮玉小两岁,十六十七岁的年纪,面色苍白毫无血色,但一双眼睛很亮,看见浮玉进来,脸上立马扬起笑脸,将身后的画板展示给他看。
“生日快乐哥!”
画板摆在窗沿底下,白色的窗纱轻轻拂过,露出黑白素描的全貌,身量颀长的男子站在梧桐树下,微微仰头目光沉静的看向正在作画的人,睫毛根根分明,长而密,五官温润甚至算得上是漂亮,但因为那双眼睛又无端多了几分凌厉。
浮玉摸了摸浮妙的头发,牵着她坐回到床上,“谢谢,画的很漂亮。”
“今天感觉怎么样?”
浮妙眨眨眼睛:“好多了,感觉已经可以出院了!”
“那恐怕不行哦。”病房门被推开,穿着白大褂的Omega医生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蛋糕盒,“你托我买的蛋糕,我应该到的不算迟吧?”
浮妙立刻冲他比大拇指,“来得刚刚好。”
白卓医生看起来很年轻,戴着金丝边眼镜,帮着她一起拆完蛋糕,才看向浮玉,“生日快乐。”
“谢谢,麻烦白医生了。”
“不用这么客气。”
白卓看浮妙拉上窗帘又关上病房内的灯,才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燃蜡烛,小声的跟浮妙哼唱生日歌。
“快许愿!”浮妙催促道。
浮玉神情柔和了些,浮玉闭上眼睛,他其实没什么想许的愿望,所以闭上眼睛,没一秒就又睁开了,吹灭蜡烛。将蛋糕不是很公平的分成了三块,浮妙的最多,自己的最少。
浮妙两眼放光,迫不及待地就要将蛋糕往嘴巴里塞,中途却被白卓劫走了,他将浮玉地那一份端到浮妙眼前,“不行,她不能吃这么多甜食。”
浮妙对浮玉摆出一个哭丧的表情,“赶紧接我出院吧哥,白医生好可怕,我不要呆在这里了。”
白卓被逗笑了,看向浮玉:“我很可怕吗?”
浮玉嘴角微微上扬了些:“她在开玩笑,白医生不要当真。”
浮玉不喜欢吃甜品,吃了几口就没再吃了,昏暗的室内只开着病床床头上的一盏暖灯。
白卓权当没看到浮妙偷偷吃浮玉蛋糕的动作,他的目光在浮玉脸上停留了几秒,关心道:“看你脸色不太好,是昨夜没休息好吗?”
“没有。”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两下,白卓看了一眼消息,又陪他们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浮妙舔了舔嘴角的奶油,“啧”了几声,“他刚刚那样,我还以为他要向你表白。”
“不要胡说。”
病房里有电视,浮妙随便点开了一部电影跟浮玉看。
“真的,他总是来向我打听你的喜好呢。”浮妙说:“不过我跟他说你有喜欢的人了,还是个alpha,虽然他不信。”
浮玉身子靠在椅背上,手里拿过一颗橘子剥着。
“你这学期打算跟他说几句话呢?”浮妙说起话来没完没了,“上学期说了三句话,分别说:同学你的东西掉了,不客气,再见。这学期怎么也得多说几句了吧,都马上第二学年了,军校一共就上三学年,第三学年还要去军区实习,更见不到面了。你不往他跟前凑,到死了他都不知道有你这么个人存在。”
浮玉把剥干净的橘子瓣递给浮妙,好脾气的点点头,“没关系的,他不必知道我是谁。”
浮妙恨铁不成钢:“你是为了他才进的联盟军校,还签了那个保密协议,最后一年无条件去前线支援。”
浮妙不了解军部事宜,但也知道前线的危险性。
“与他无关的。”
浮妙一把抢过橘子,恨恨的全塞进嘴里。
她想起八岁那年,第一次见到浮玉的场景。那时父母刚去世不久,她躺在满是仪器的病房里,浮玉静静地坐在床边,给她读一本图画书。他的声音很轻,却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后来,她突然被转到了这家昂贵的私立医院。浮玉说是政府提供的烈士子女补助,浮妙对此一直持有怀疑态度,联盟政府何时这么大方了?普通烈士家属根本享受不到这种级别的医疗待遇。
知道浮玉有喜欢的人,还是个alpha这件事,还是因为浮妙偶然间在浮玉手机里翻到一张照片,是一张偷拍视角,高三毕业学生代表发言,穿着笔挺西装制服的少年,站在高台上,微笑着同底下的校友说着祝福词,他的眼神温柔的撞进了镜头里。
“胆小鬼。”
浮妙如此评价她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