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非人哉1 ...
-
天色暗得可怕。
明明是白天，却又不是像阴天那种——而是像加上了一层诡异的滤镜。
昏昏沉沉，天空是压抑的暗紫色和深蓝。
这不正常。
但是大家似乎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以前不是这样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沈清也不记得了，好像脑子有两个声音，一个告诉她这很正常，一个告诉她这个世界有些不对劲。
两小人在她脑子里打架，打得她脑子痛，索性不想了。
总之，今天是她转学的第一天。
没什么新意的转学生自我介绍。
奇怪的是沈清明明视线一一扫过下面坐着的同学，却根本看不清他们的脸，很模糊。
有声音，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老师……诶，老师长什么样子来着？
一上课沈清老毛病又犯了，开始打起瞌睡来。
然后她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她没有看到，在她睡着后，班上所有同学以及正在讲课的老师突然全都停下了动作，转过头看着沈清。
安静得诡异。
就好像……教室里只有沈清一个人的呼吸。
再醒过来的时候，是她的同桌和几个女生邀请她一块儿去吃午餐。
沈清发现自己又看得到同学的脸了。
吓一跳，还以为自己脸盲什么的了。
去食堂的路上，沈清突然感受到一股视线，不，好像是被很多只眼睛看着。
沈清觉得后背发凉，回头去看，并没有人在看她，只是有几个和她们相反方向的学生而已。
错觉？
沈清同桌叫岳蕊初，齐刘海，扎两麻花辫，特可爱一姑娘，沈清很快就和她熟悉起来。
另外几个女孩子也对着沈清散发善意。
打了饭刚坐下，食堂门口突然闹哄哄地来了一大群人。
因为都是妹子，所以中间那位粉毛帅哥就格外显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清总觉得周围那些妹子都眼冒桃心的。
目光又放在中心人物身上，还真……挺好看的。
但是不至于吧？感觉是有一点轻浮的类型，沈清有点疑惑。
“是繁缕诶！”
“超级受欢迎的！”
通过岳蕊初她们几个沈清大概了解到这位繁缕相当于学院明星那种，在男女生之间都特别受欢迎。
几个女生聊着呢，繁缕不知道为什么，朝她们这边望过来，还笑了一下。
沈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脏像是漏了一拍，脸莫名就红了，她觉得繁缕好像是对着她笑的。
就是那笑容怎么那么……勾人呐。
沈清突然理解他为什么人气那么高了。
就是有点怪怪的，她怎么就脸红了呢？
和岳蕊初她们几个吃完饭又回教室去午休了。
沈清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突然，一瞬间先前那种被很多只眼睛盯着的感觉又来了。
就像是用视线在抚摸她一样。
毛骨悚然。
沈清猛地抬头，往周围张望了一圈。
全都在睡觉。
没有人看她。
操。
闯鬼了？
第一次的话沈清还能和自己说是错觉，新环境自己太敏感了什么的，但沈清现在很确定。
有人在看她。
可周围真的没人在看她。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某种直觉。
沈清猛地抬头向教室天花板上看去。
天花板上有……一只眼睛。
操操操操操操操操操操操操。
沈清一眨眼，天花板上的眼睛又消失了，好像是沈清的错觉。
睡糊涂了？
这太离谱了。
沈清揉揉眼睛，再看。
什么也没有。
果然，错觉而已。
哈哈，自己吓自己。
沈清准备继续睡觉——睡个鬼啊。
沈清脑袋埋胳膊肘里，眼睛是一点也没闭着。
看起来好像睡觉了一样，身体还慢慢开始起伏。
这学校不对劲。
这学校太他爹的不对劲了。
沈清确信自己刚刚就是看到天花板上有一只眼睛，还和她对视了。
汗流浃背了。
不是怕的，是兴奋。
她想起来，自己为什么转学了。
区域性外来物种侵入，区域内的人会被屏蔽感官，被外来物种欺骗，认为他们和人类无异。
但是沈清发现了。
她看到了。
浑身颤抖着逃跑的时候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兴奋。
太有意思了。
虽然具体内容变得模糊，但上一个区域的家伙好像发现她了，所以沈清才逃到这个区域来的。
毕竟有趣归有趣，沈清还是很爱惜自己生命的。
可能是因为进入新区域，感官又重新被屏蔽，所以先前状态才那么奇怪。
沈清面上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一直到放学。
她不是住校生，凭借着记忆的指引回到了她租的房子。
等等，她是怎么租的这里来着。
啊这该死的脑子，没有一点印象了。
她依稀记得自己有一个合租的室友，但是完全想不起来对方的长相。
房子里有两个卧室。
客厅很干净，干净到不像是有人在这里居住。
她看了一眼室友紧闭的房门。
她连对方是男是女都没有印象了。
他们有见过面吗？
沈清微微皱眉。
然后，沈清的瞳孔收缩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
她刚刚看见了什么？
室友的房门好像一瞬间扭曲了一下。
不是错觉。
虽然知道这种行为很冒犯，也不正确。
沈清还是伸手握住了室友卧室的门把手。
教室里的眼睛她暂且找不到。
可是她的室友就和她在一个屋子里诶。
沈清已经记不到在上个区域里看见外来物种的场景了，不知道是因为进入新区域的影响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她的心里只是在叫嚣着——
她想知道。
门没锁。
房间内被一层厚重的黑暗紧紧包裹，并非简单的缺乏光亮，而是一种深邃、压抑、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存在。
奇妙。
如同一个无形的深渊，静静地张开巨口。
沈清不由得走了进去。
在这样的黑暗中，人的感官被无限放大，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心跳的回响，在耳边轰鸣。
下一瞬，眼前场景骤然一花，沈清被人大力抵到了墙上。
房间里的场景也变得正常了，只是一间光线很暗的普通房间。
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然后用整个小臂抵住她，把她压在墙上。
沈清终于看到她的室友。
是个高个子的男人。
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好像闪着微弱的红光。
“你要干什么？”他的语气听上去有些不悦，应该是很不高兴沈清随意进入他的房间。
他认为沈清这个新来的室友相当没有规矩。
他力气太大，沈清被他按得很痛，伸手去抓他的小臂，想扯开他，但纹丝不动。
沈清一点也不害怕，兴奋得不行，虽然很痛，但还是兴奋。
最重要的是，对方有生气、有不爽，但是没有杀意啊。
嗯？她为什么会觉得对方要有杀意？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生命不会受到威胁，出于那莫名其妙的直觉，就像之前逃跑一样。
沈清直接问出来了：“你是外来物种吗？”眼里是丝毫没有掩饰的兴奋和感兴趣。
对方听到这话，手上力度倒是小了很多，然后他松开沈清，打开旁边的灯，抱住手臂，又用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以一种特别微妙的眼神打量起沈清。
沈清揉了揉自己肩膀，同时也在打量他，才注意到他没有穿上衣，身材很不错。
“你，”奈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有病？”
？
沈清摇头：“没有啊。”
奈月：“难道我刚才撞到你脑袋了？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沈清沉默了一下，他这是在装傻？
奈月说着去拿搭在椅背上的衣服，套在身上。
“去医院吧！”他拽住沈清的手腕就要往外走。
“诶诶，等……等，我没事啊，没病、也没撞到脑子。”沈清连忙拉住他。
颇为难得，这位不太想承认自己是外来物种的室友倒是没有一开始的戾气，现在和和平平地跟沈清一块儿坐沙发上聊天呢。
沈清发现他脾气也不怪，能正常交流。
磨了好一阵，不知道是不是被沈清磨烦了，终于承认自己不是人类了。
“那能看看你原型吗？”沈清星星眼，语气虔诚。
奈月挑眉“不能。”在这一点上他始终不肯松口，不愿意让沈清瞧。
看他态度坚决，沈清也就放弃了。
奈月又问她吃晚饭没有。
“没。”沈清摇头。
他起身往厨房走，看样子是要去做饭。
沈清：“哇，你还会做饭啊？”
奈月：“你到底都在想象些什么？”
等奈月做好饭，他也坐沈清对面陪她吃饭，自己倒是没动筷。
沈清：“哇，美味！你不吃吗？”
奈月：“不。”
沈清：“你们是不是不能吃人类的食物啊？那你平时吃啥？”
奈月：“……吃人。”
沈清动作一顿，看向他，身体微微向后靠，冷不丁来这么一句还是有点吓人的。
奈月笑出声：“瞧你那样子，还想看我原型，逗你呢。”他正了正神色，又说“我对人类没什么兴趣啦，现在不饿而已，有些……确实会吃人。”
除了刚开始被奈月限制住行动的时候会让沈清感觉到他不同于一般人的力量，总体相处下来，奈月反而就像个普通人类，还是那种超级好室友的类型。
有些人，或者说有些东西？好像天生就和你相处得来一样。
沈清和奈月说了在学校里看见眼睛的事情。
奈月：“被注意到也还挺正常的，因为你很香。”
沈清疑惑：“香？”
奈月：“美食的香味。”
沈清：“……”
奈月侧过脑袋，靠在沙发上：“你求求我，明天放学我来接你，顺便帮你看看你们学校都有些什么东西。”他态度有些不着调，明显是在逗沈清。
沈清一点犹豫也没有，也侧过脑袋靠在沙发上看他：“求你。”
这下奈月倒是愣了愣，圈起手假装咳嗽一下“既然你都求我了，那我就去吧。”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样子。
沈清想他个性还怪有意思的，又问他：“你是不是很闲啊，你有工作吗？”奈月看起来像是成年人，今天也不是休息日，她就随便问问。
奈月无语，伸手往她额头上弹了一下：“喂小鬼，我可是有正经工作的大人好吗？”
他手指触碰到沈清额头的那一刻，带来的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一种既温凉又有些黏湿的触感，沈清再次肯定他真的不是人，越发好奇奈月的本体了。
沈清捂住额头“真的啊，那你是做什么的呀，大人？”
奈月：“我在写小说哦。”
沈清：“这么酷！什么类型的啊？”
奈月：“恐怖惊悚。”
沈清沉默了一瞬，但反应很快地又夸了他好几句，奈月听着莫名受用。
说着说着，沈清又突然把手撑在沙发上，凑近奈月“你再弹我一下好不好？”她觉得刚才的触感太奇妙了，想再感受一下。
奈月觉得她像只摇尾巴的小狗，人类喜欢的那种宠物狗。
这小鬼还真是，有够奇怪的人类。
奈月：“你……M？”
沈清：“？”
奈月：“我才不要满足你奇怪的癖好。”他说着起身往自己房间走了。
沈清还跟在他屁股后面“弹一下嘛奈月，就一下好不好？”
“砰。”沈清被他关在门外。
有点小沮丧。
奈月又开了一点门缝，沈清连忙抬头看他。
“不准随便进我房间，早上上学动作轻点。”
“不准直接叫我名字，我比你大，叫我哥或者叔。”
说完奈月弹了她脑门一下，又无情地关上了门。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