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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   “这纱真有这么神奇?”雁回忍不住走上前摸摸:“咱们北疆将士也想见识见识。素闻这云大公子做事细致周全,果然如此。”
      这纱用途本就隐秘,云家作为生产者拥有无可厚非,傅眠歌使用也是理所当然,香气总有一日会散去,他手里那块面纱才能是把柄。如今云司昭光明正大的将这纱送进了他的诚王府,“过了明路了”这句话听着像是示好,实际上却是赤裸裸的威胁:人尽皆知你有了这绢纱,你切莫再打舍妹的主意。
      慕容勉冷笑“确实是周全。”看来他这未来的小舅子不是好相与的,难怪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
      挥挥手,让雁之收好了绢纱。他转头问燕归:“现在外面情形如何?我受伤的事传出去了吗?”
      燕归拱手道:“已经传出去了,不过最后派人出去打听到的消息是您,傅小姐和都官司郎中的公子都在山上遇险,如今都受了伤在家休养。”
      “陈登的儿子?”
      “正是。”
      “呵。”明明是我做的局倒给云司昭行了方便,好一个滴水不漏。
      慕容勉咳嗽几声,雁之忍不住担忧道:“殿下,你要不还是休息吧,御医说您这一下震伤了肺腑,虽不严重,但还是要修养几日的好。惜柔姑娘来了几次了,都被挡在殿外……是不是……”
      “若无事不必见了,让她不必担心我。她在偏院一切待遇如我,若有怠慢我定惩不饶。”
      雁之点点头。

      永宁宫。
      邵皇后与二皇子慕容祺执棋相对。
      “眼见我即将加冠,这个时候父皇把慕容勉召回来……”
      邵皇后看着盘中局势,执棋不语。
      “皇子加冠便该受封离京前往封地,本来一个老大滞留京城已经够让人烦心的了,如今又来了个老四。他已是亲王,好好呆在封地就好了,还来洛京凑什么热闹。父皇迟迟不肯立储,若我加冠之后该如何是好。”
      邵皇后轻轻按下棋子:“这局你输了。”
      “大皇子加冠未受封未离京,那你也可以。朝堂之上嫡长之争益发严重,陛下迟迟不立储自然有他的考量,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沉得住气。你与大皇子之间争斗已久,暂时谁也压不过谁,至于这个老四,暂时不足为患。”
      “他自回来就闭府不出,未见他与朝中大臣有什么交往。”
      “听说他今日去沐恩山受伤了,可安排人去探望过了?”
      “自然,听说老大也派人去过了,不过说老四受伤了不宜见客,都没见到。”
      “好端端的就受伤了,不知道是谁的手笔?”
      “难道是老大?听说老四去永济侯府见过了傅眠歌。老大虽然已经娶了“鱼米大亨”陆以礼的女儿为正妻,却还是惦记着傅眠歌。”
      “可惜云家儿女的婚事由不得陛下做主。如今兵权两分,要争的便是财帛,陆家虽巨富,到底不如云家,更何况还有傅家在后。若不是云家小五年纪小,都未必等得到你来求,你倒是也殷勤一些,我不信傅扶摇会让她的女儿嫁与老大做妾,做你的福晋才是适宜之选。 ”
      “我何时不殷勤了?只是那云司昭处处和防贼一般,而且那小丫头骄纵的很,也不看看她除了有几分姿色还有什么,温恭娴淑一样不占,若不是生在云家,谁又多看她两眼。”
      “她云家自然有底气养得这样的女儿,你只说傅眠歌骄纵,却不知道她那个娘,当年纵的成个什么样子。入太学女子第一人,陛下和先帝都未说什么,可见一斑。”
      “那不如把傅眠歌也弄到宫里来,老大已成婚另开府门,老四不能随意入宫,我岂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邵皇后微一思忖,也是个主意,只是借着什么由头却不好说。
      “索性让父皇给贵女们开个女德学堂,也好好教教她什么叫“夫为妻纲”。”
      邵皇后冷笑了一声:“我劝你早早的打消这个主意。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莫要以为你是皇家子嗣便可以倨傲至此。陛下何等英姿尚且不能令傅扶摇心折一二,如今你指望她教的女儿会学这些?你若还想得云傅两家的支持,最好摆好姿态,至少要等婚礼大成再说。”
      “是。”慕容祺垂头称是。“这些世家尾大不掉,当真可恶。”
      邵皇后面色一凛,冷道:“为娘我就来自世家,若不是母族强大,我能坐得稳这中宫之位?你能当得这天家嫡子?我们殿下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看不上我们这世族出身了?”
      “母后息怒,儿臣知错了。”慕容祺拱手行礼“再不说了。”
      邵皇后正待再说什么,殿外宫女回道:“娘娘,天师府着人来送您先前要的《清净经》了。”
      “请。”邵皇后端正了身姿,收敛了神情。
      门外进来一个小童,约莫11、2岁,着一身白色道袍,阔袍大袖金线滚边,很是俊秀。他手里端着一个漆彩托盘,盘上放着一卷经书。
      “见皇后娘娘安,见过二殿下。这是您上次要的经书,国师命小人誊抄摘录好,请您过目。”
      旁边宫女早上前取了托盘承给邵皇后。
      只见字迹端正娟秀,便叹道:“好字。不知道国师近来可好?在忙什么?在洛京可还习惯?”
      “劳皇后娘娘挂念,国师一切都好,除了观星占卜,读书修行外,有时会为修行者讲经。”
      “甚好。上次读了国师送的经,我那时常头痛的毛病竟好了许多。只是有些地方却还不甚明白,若有国师讲解,自然完美。仔细一想,此事甚妙,不应我一人独享,不知道国师是否愿意隔几日进宫来,也为我们这些皇子贵女们讲讲经,让我们也褪一些世俗烦扰,沾一些神明清净?”
      小童恭敬道:“此事还需国师定夺。”
      “自然,你回去报与国师,若他肯费心力,自然是我等的福气了。”
      “是。”小童拱手退下了。
      “母后妙计。”慕容祺高兴道。
      邵皇后冷哼一声,“就算国师肯答应,傅扶摇也未必愿意女儿进宫。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当傅夫人走进傅眠歌的小院时,傅眠歌正坐在合欢树下发呆。
      这棵树已长了十几年,枝繁叶茂如同一片绿云,粉色的花朵密密的挤着,整个院子都笼在香气里。有小丫头在采摘鲜嫩的花朵,晾晒干了塞在枕头里,清香宜人又安神助眠。
      其实那天从沐恩山回来,她就没有再做过那个梦了。她想是不是因为她已经和诚王说的很清楚,以后梦境不会成真了?然而不安萦绕在心头,做什么都有些兴趣缺缺。
      “这棵树还是你出生那年而种,如今已亭亭如盖,时间过得真快啊。”傅夫人已走到树下,伸手摘下一朵粉嫩的花朵“你的乳名茸便来自于此。”
      “阿娘……”傅眠歌回神,才发现母亲已经站在面前。
      挥挥手,让仆从都退下了,傅夫人轻轻坐到傅眠歌身边,傅眠歌便起身为她倒了一杯茶。
      “说起这棵树,倒也有趣的紧。那年你和澈儿出世,我们新建了这座宅子,澈儿还未搬进来便被仙君带去了擎苍山,时隔不久,仙君来信告诫,若你身边长出什么奇花异树千万好生养护。可巧,你搬进这来第二天一大早,洒扫的仆役就发现这里不知怎的竖着一株小苗,一转眼这棵树就和你一起长这么大了,合欢合欢,合家共欢,好意头啊。”
      傅眠歌歪着头听母亲谈起往事,目光不由自主的又看向合欢树,她只知道这棵树是她出生那年所植,别的却不知晓。
      “阿娘,那说说小哥哥的事情吧?我和小哥一胎双生,小哥只比我早一点点出生,为什么小哥被送到擎苍山了呢?”
      “因为仙君看上的就是你小哥啊。”
      “那你怎么舍得小哥襁褓之中就离开家中呢?”
      傅夫人轻笑一声:“能够去擎苍山修行乃是大机缘,我又怎么会拒绝呢?”
      “阿娘也会在意这种机缘吗?”
      “自然。”傅夫人看着一簇一簇的合欢花道:“世上事多烦扰,能够超脱繁冗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我有时候会想,如果当初被送到擎苍山的是我,而不是小哥,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为什么被送去的不是我呢?”
      傅夫人没有接她的话,而是说道:“我们傅家,以武道起家,代代相传,到你祖母时,她手持长枪冲锋陷阵,于两军交锋处救了先帝的幼子——也就是当今陛下,立下军功无数。自我出生,天下大定,四海升平,你祖母才封刀挂剑,退居家中。我自幼不好武学,对针黹女工也无甚兴趣。你祖母身有旧伤,子嗣难盛,但也从不以我不学武为忤,她教旁支、收徒弟,亲力亲为亲手相教,并没有门户之见。我与你阿爹相识相爱,也得她一力支持。我傅家没有门户之见亦没有男女之分。去擎苍山是你小哥的机缘,你不去自然也有自己的机缘。”说到这,她终于说到了今天想跟女儿说的话。
      从沐恩山回来她便看出了女儿的不对劲来。她在沐恩山时也是日日有消息送到,只是只言片语并不详细,云侯爷跟她说了最近发生的林林总总,自然也包括诚王突然求娶这件事。诚王在北疆十余年,她仔细想,也想不到他跟女儿私下能有什么机会互生情愫,然而他的求娶之心却看似热忱,并不像是因为权衡利弊而来,这就更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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