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献祭与新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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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普利策在镜中追问：“谁的灵魂？你看见了什么？”
“......梭洛，我看见了梭洛的灵魂。”尤利回答，“伊诺力克占据了梭洛的身体，将他的灵魂囚禁在这里。”
不等普利策说什么，尤利立刻抬手准备通过耳朵中的通讯装置联系乔治，然而却是乔治先发出了联络信号。
她停顿一下，立刻接通了。
“尤利，梭洛给了我们每人一只鸡蛋，他还问你去哪里了——你那里顺利吗？”
鸡蛋？
鸡蛋......柳枝......
......不是吧
尤利低头迅速浏览着石头上的内容，一个可怕的念头逐渐成型，她没有回答普利策接连不断的问题，迅速和乔治确认更多信息。
“乔治！梭洛有问题，那不是梭洛——不要看他！现在听我说，走到靠近光的地方，仔细观察他给你们的鸡蛋，看上面有没有画或者雕刻了什么符号或者图案，他不会做得很明显，你要仔细看。”
乔治没有询问任何事情，他安静了大约十秒。
“有，真的有，底下有一个像是钥匙之类划出来的一个图型。”
“描述给我。”
“......一个月亮、应该说是月牙，中间最鼓的地方有一个圆圈，很标准的圆......月牙更弯的那条边上有三条短线.......”
“分别向上、水平、和向下，对吗？”尤利几不可闻地叹出了一口气。
事情终于还是走向了她能想到的最糟的状况。
“对。”乔治的呼吸声传来，尤利意识到他开始有些紧张，但接着，他只是询问：“要我做什么？”
攥住魔杖的手却微微颤抖，深吸一口气，尤利让自己尽可能冷静地和乔治对话。
“听着乔治，我需要你帮我拖五分钟左右，在我到之前，绝对不可以打破鸡蛋！知道吗？他不会动手干预，只有你们自愿打开才是有意义的，所以哪怕你们拒绝的理由很蹩脚都没有关系，重点是不要打破鸡蛋！还有，不要暴露自己的巫师身份，只要鸡蛋没被打破，那几个男孩就是安全的，但如果他发现你是巫师，事情就很难控制了。我马上过去，傲罗们就在门口.......乔治，我们会没事的，我保证。”
“我明白了，交给我吧尤利，别担心。”乔治用一种轻松的口吻说，“......只是你要注意安全，好吗？”
“......我会的，你也是。”
切断了和乔治的联络，尤利这才注意到普利策已经安静了一会，显然他从他们的对话中也意识到了时间紧急，现在共享所有信息是不现实的。
“克拉克先生，解除灵魂禁锢都有什么咒语？”尤利询问道，这时梭洛用口型对她说了一句话，她立刻补充：“ Perpetuus Carcer（灵魂永锢）的反咒是什么？”
“Anima Redemptio。指着他额头的位置，坚定地念出来，重音在第二部分。念咒时魔杖先上挑，上挑后不要有下压动作，直接向右迅速平移。”普利策一句废话都没有，清晰准确地做着现场魔咒教学。
尤利深吸一口气，沉下肩膀，举起魔杖对准梭洛：
“Anima Redemptio!”
一条无形缠绕在梭洛身上的线浮现出来，迸发出银色的光芒，随着这团线四分五裂，银光也逐渐消失不见了。
立刻感到松懈下来的梭洛抬起手对准自己的喉咙，紧接着，他飘到了尤利身边。
“谢谢你，尤利，你拯救了我。”
听到梭洛忽然能够开口讲话，尤利有些震惊的瞪了瞪眼：“哦，你也可以施咒吗？幽灵不是——”
“幽灵的魔法能力通常会随着肉\体死亡而逐渐消失，但是梭洛的身体还在，所以还能使用魔法。”见多识广的普利策给出了解释。
梭洛冲她温和地笑了一下。
“应该是那样了。其实我不懂什么魔法原理，只是他在这里研究时我偷学的。”
尤利在心里默默感慨：被囚禁前完全不懂魔法、忍辱负重向害自己半人不鬼的恶魔偷师学习、解除禁锢后第一次魔咒尝试就成功——甚至还是无声咒......梭洛，恐怖如斯。
“我会说服爸爸的，尤利，带我去吧......我真的想结束这一切了。”
梭洛依旧微笑着，但他的目光如此悲伤。
在那一瞬间，尤利意识到情感是比灵魂更难湮灭的东西，于是痛苦就那样延绵不断，将人折磨又折磨。
不知道能够回应什么，尤利匆忙地点了点头。转过身，她心情沉重，却没有放慢脚步。
那些想要劝慰的心意，就放在胜利的时刻吧。
尤利在梭洛的带领下走了另一条路，这条路将绕过大厅，直接来到庭院。
路上，她启动了与乔治的通讯信号，他很快回应了。
“尤利，你怎么样？”
“很顺利。你那里呢？他没起疑心吗？”
“我收起了所有人的鸡蛋到篮子里，拉着他一起跳舞，说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吃。”
乔治的声音有些失真，结合内容，尤利有一瞬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
拉着恶棍跳舞......梅林，难道这就是“最好的防御是进攻”？
她不由沉默一下。
“嗯？什么什么？”乔治问。
“......没，做得好。现在我得需要你把朗曼先生带到餐厅的窗户，乔治——”
尤利偏头看向梭洛，“他得见见真正的梭洛了。虽然有些......残忍。”
乔治瞥向斜前方的正高兴地和几个男孩聊天的朗曼先生，不知道是烛火的原因，还是人在高兴时会血气上涌，此刻朗曼的脸上迸发着一种蓬勃的生机。
他有些不忍，但是......
“那位小姐是迷路了吗？”站在朗曼身边的“梭洛”双手抱胸，目光再次移到乔治身上。
没有时间再让他们犹豫了。
“可能吧，她方向感一直不太好。我去找找她，你们的城堡实在太大了。”
乔治神色无常地冲他展开一个无辜笑容。
“噢，我还注意到厨房里挂了一些熏肉，看着很诱人。”
“梭洛”心领神会，绅士地冲他颔首。
“那是我爸爸做的，我去切一些给大家，其实再晾两天味道更好。”
他说完转身去厨房了，步伐是八分坚定与两分不耐。
鉴于乔治没学摄神取念，他也就不必知道自己此时正被人在心里翻来覆去的辱骂。
不过即使知道，其实他也只会为此得意一番，他可是韦斯莱。
乔治快走到朗曼身边，俯下身在他耳边低声说：
“朗曼先生，有个人一直想要见你，请跟我来。”
庭院里，梭洛直勾勾地盯着窗口。
“尤利，为什么.....做错事的人不是我，我却要如此愧疚？”
他的语气没有愤懑，只是不解。
尤利没有转过头，也盯着那扇窗。
“或许，是因为你懂得爱吧。”
她说这话时并不确定，她只是想到了这个答案。
“那爱真是......让人软弱。”梭洛喃喃自语。
忽然，他的眼中蓄满泪水。
“不。”尤利轻声开口。
因为她也看到了窗户中那双沧桑的目光是如何几经变换的。
这次，她的语气坚定起来。
“梭洛，爱让人坚强。”
撇过头，尤利对着耳边加快语速：“乔治，帮我传话。”
“朗曼先生，如您所见，那件事从不曾真正结束，放任下去也只会更加糟糕。巫师世界的执法部门已经开始介入，他们现在就在门外，而我需要您同意打开大门。这关系整座村庄的安危，最重要的是，您与梭洛将迎来真正的自由。”
随着乔治低声重复完最后一个单词，朗曼先生缓缓将手臂搭在窗台上。他的身形看起来一有些摇摇欲坠，但瞳孔之中却燃烧着名为愤怒与悲怆的火焰。
“......当然。请帮我杀死他，请......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的一瞬间，五个傲罗破门而入，随即幻影移形到了大厅之中。
尤利也不再顾忌使用魔法，拉着梭洛一同幻影移形。
等她站定，一眼就看见四个男生已经被傲罗们弄昏并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沙发上。目光移到厨房，两个傲罗正将伊诺力克死死压在地板上，剩下三位傲罗在一旁进行检查并用魔法相机记录。
乔治捧着鸡蛋飞速跑到她身边，尤利拿着一枚仔细观察，剩下的五枚被其中一位傲罗拿来收走记录了，她还注意到那位傲罗是在又挑出了一枚鸡蛋后才开始拍照，大概是为了隐去他们两人在这件事情中的痕迹——这对他们是好事。
梭洛没有上前目睹这个恶棍是如何被制服的，他只是飘到朗曼身边，低声安慰着哭得肝肠寸断的父亲。
顶着梭洛身体的伊诺力克的侧脸被地板挤得变形，他发出一阵阵让人头皮发麻的嚎叫，口水银线似的滴在地上，神态癫狂。
听到他的嚎叫，本在哭泣的朗曼先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忽然扶着墙壁起身，不顾梭洛抬手阻拦，他踉踉跄跄地跑到了厨房，俯趴着跪在地上揪起伊诺力克的衣领暴怒质问，额上青筋一片。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你不喜欢我，我不在意！但你害死我祖父和母亲还不够，还要害死我的儿子？你打得什么算盘？从他身体里滚出来！”
伊诺力克因缺氧而满脸通红，但他嗤笑着，从喉咙里挤出几个断断续续的单词：“该死的......哑炮......你没资格......你懂什么......差一点儿......我不该仁慈......”
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普利策在他屁股上用力踹了一脚。
“闭嘴。”他用眼神示意几个傲罗把朗曼先生搀出去，接着扭头看向梭洛的灵魂，“啊呀，别介意啊。”
站在门口的梭洛好脾气地冲他点点头。
普利策踱着步来到尤利面前，盯着她手里的鸡蛋。
“作为我在魔法部放你们一把的交易——解释解释吧，别让我查了。”
这话让尤利有些不爽，她掀起眼皮瞟他一眼，颇为冷淡：“没有我们你们也不会这么顺利，而且魔法部的吐真剂总得发挥点儿作用吧。”
普利策无辜地耸耸肩。
“现在使用吐真剂也很麻烦的好吧，知道要写多少报告吗？真不经逗。”他将视线移到乔治身上，“是吧，小乔治？”
“......”
不熟，别搞。
乔治往尤利身边又踏了一步，无声阐述了自己的立场。
忽然想起自己待会儿还有求于人，尤利立刻端正了自己的态度，面色诚恳地表示自己刚才是被伊诺克的邪恶灵魂影响了——虽然没人信她的鬼话，但普利策还是抱着胸含笑倾听。
“这是一个献祭仪式。”她举起手中的鸡蛋和不知道什么时候薅出来的几根柳枝。
“伊诺力克五年前交换了自己与梭洛的灵魂，但我猜那种魔法其实并不能让他的灵魂在梭洛身体里维持很久，再过几年梭洛的身体会逐渐腐烂——他不应该毁掉自己的身体的。因此这个仪式是为了吸收别人的灵魂来维持自己的灵魂强度，好让他能‘挂’住梭洛的身体。”
“不过，他学业不精，这个仪式太粗糙了。”
尤利转头看向地板上狼狈不堪却依旧喃喃自语什么“就差一点儿”的伊诺力克，朝他走了过去。
看到她与乔治，伊诺力克终于反应过来是谁让他功亏一篑，他剧烈挣扎着，刚要说些什么，尤利蹲了下来，直视他的眼睛。
在以前，她不会干这种给自己招致无必要风险的事情。
要怪就怪乔治吧——格兰芬多是一种传染病。
“你注定没有可能实现永生，伊诺力克，因为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真正的炼金术。”
尤利平静地注视着他的恼怒，慢条斯理地和他分析。
“其实你应该感谢我们。你知道吗，如果不是我们阻拦了你，你得到的不是六个人的灵魂力量，而是六个残缺的灵魂和你一起挤在一个身体里，到那时，你的脑子里将无时无刻充斥着其他人的尖叫，一刻也不得安息。那么猜猜会怎样？在你偷来的身体崩溃之前，你会先死于精神崩溃。”
伊诺力克忽然安静下来，死死瞪着尤利，他皱起眉，目光怀疑，却已经动摇。
尤利向他露出嘲弄的表情，紧接着说出了第二个关于他的沉重真相。
“奥黛丽活着时愚弄了你，但你也本可以在她死后逃出来——你真该珍惜那次机会的，可你偏偏不，因为你也快要老死了，所以宁愿被继续囚禁也要选择偷走梭洛的身体苟活。杀了那个女孩后，你意识到梭洛的魔法天赋太好了，你舍不得再换，所以继续在这里研究永生的秘密，打算等朗曼先生离世后自动继承城堡的继承者法阵，再利用法阵的力量不断吸引新祭品——你知道他没几年日子了，所以才觉得自己仁慈？因为你觉得自己没有再继续折磨他的神经？”
伊诺力克艰难地别着头看她，猩红的血丝已经爬满了他的眼白。
尤利站起来，上半身依旧弯着。她扶着膝盖，语速很慢，好让他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
“但事实是，即使朗曼先生离开，你也并不会被继承者法阵所选择，因为它可以识别灵魂。”
伊诺力克一下子瞪大了双眼，尤利眨着眼睛自问自答。
“那么后果是什么呢？真正的继承人梭洛会逃脱你的禁锢，作为幽灵，他将把你永生永世囚禁在这里。哦，也不是永生永世，因为没几年，等梭洛的身体腐烂，你脆弱的灵魂也要消散了——所以我说你永远不会得到永生。”
“因为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真正的炼金术，你对它上限的极点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又对它所能触及的高度一无所知。伊诺力克，你注定度过罪恶的，潦草的，可悲的一生。”
普利策在一旁啧啧称奇。
不愧是斯莱特林，杀人诛心还得看他们。
“你们韦斯莱眼光倒是蛮好的。”他歪着头对身边的乔治说。
此刻这里落针可闻，因为所有人都在聚精会神地听尤利是如何精神攻击的。
于是听到这话的乔治大惊失色，他慌乱观察尤利反应的表情让普利策觉得.......太有意思了。
——就是可以嘲笑嘲笑的意思。
“噢，你还没追上，那你比起你爸爸要差得多了。”
乔治·韦斯莱真想跳起来缝住他的嘴。
背对他们的尤利此时闭上了眼，并深吸了一口气。
嗯，什么都没听见。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献祭与新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