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无恙相关同人》是云岫

2、抛绣球

　　“抛绣球选亲正式开始，有请庄小公子！”

　　喜红色的高台上，一位穿着华丽喜服，身材清瘦，头戴红纱盖头的男子从阁楼里走了出来。

　　众所周知，庄家小公子才华横溢，才识渊博，相貌又是京城内数一数二——所以报名选亲的人络绎不绝。

　　庄小公子接过侍女递过来的绣球，绣球锦簇华丽，听说是本人亲手缝制的。

　　他向前走了两步，本意是想离围栏近一些，谁料刚走到一半，不慎踩到托地的喜服，拌了一跤，绣球飞了出去，人也摔到围栏上。

　　身旁的人见状全急急忙忙来扶，庄小公子的红盖头经这一摔，差点掉了。

　　他下意识去扶盖头——红纱一角微微扬起，庄小公子借机看清了下面的情形。

　　“有人接到了！”下面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只见一位身穿墨蓝色长衫，马尾高高束起的男子正手握绣球，向高台这边看了过来。

　　霎那间，两人视线相撞，庄小公子登时闹了个脸红，连忙把盖头整理好，退回到后面。

　　台下，墨蓝色衣衫的男子也收回了视线，身旁跟随的侍卫急急忙忙跑到他身边：“小侯爷，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话音刚落，男子打断他：“误接个绣球，你去与我爹通报一声。”

　　“通…通报什么？”侍卫有些不确定。

　　男子毫不犹豫：“我要娶亲。”

　　说完，他便开始把玩起了手中的绣球，脸上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样子不像误接，怎么更像是故意的？侍卫心里疑惑，但不敢直言。

　　子婿是顾王府的嫡子，说出去任谁脸上都有光，庄家自然是乐意的，但他们还是要询问孩子的意见。

　　“庄儿，你应该看到了吧，感觉怎么样？”庄夫人抬袖喝了一口茶，随后抬眼去看直至刚才都在断断续续走神的小儿子。

　　“都好，只要婚后互不打扰…”庄凡心回过神，只是呆呆地重复这句话。

　　为什么说是重复，因为在决定选亲之前庄凡心便与两位长辈言明了自己的条件——他不奢求自己的婚姻是否如意，只求婚后夫夫二人相敬如宾，互不干扰。

　　夫人看他这模样心里一阵钝痛，继而走到他身边将他揽进怀里：“是爹娘对不住你，你本该找一相爱之人相守终生的。”

　　只不过现在正是庄家濒危之际，朝政商事皆不讨好，急需一位大家族的扶持，而家族之间最大限度拉近距离的办法，便是结亲，成为亲家。

　　今天到场的每一位公子都由庄老爷庄夫人精挑细选——上门提亲的人络绎不绝，为了一把水端平，不让任何一个提亲的大家族感到不快，庄家才想出这么个抛绣球招亲。

　　庄公子覆眼抛绣球，谁抢到就是谁的，不存在任何的偏斜。

　　非常公平，庄凡心对此并无意见，事关家族大事，他断不能任性。

　　但是，接到绣球的人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顾王府并没有上门提亲，庄家自然也不会去高攀。

　　所以顾小侯爷并不在选亲名单里，应该是跟着谁一起进来的，至于为什么主动接这个绣球，那么就不得人知了。

　　但也不会真的有人去细究这其中缘故，庄家要做的自然是顺水推舟，顺势将人请上来。

　　与顾王府结亲，那绝对是好上加好，另外也可让其他家族心服口服——顾小侯爷顾拙言想要的，任谁也不敢与之相争。

　　“小侯爷！老爷让你在这等着，他随后就到，”侍卫飞奔而至，在顾拙言耳边嘀咕了一句，又说：“而且，对于你私下毁掉事先定好的婚姻，老爷说一定会严惩你的。”

　　“诶，怎么一点也不机灵呢，你就说是我误接的，众目睽睽之下的，我也很难办啊，”顾拙言耸了一下肩，无所谓道：“所以很遗憾，不能与那个，什么沈家小姐结亲了。”

　　“让我爹把那如意算盘收一收，我要找的，是相守一生的人，而不是一个客人。”

　　“那您随便接这么个绣球就能找到相守一生的人啦？”侍卫瞪着眼睛，有些荒谬。

　　顾拙言借口漏洞百出，他也懒得去细想，一心望着高台。

　　“你少管，按我说的做就对了。”

　　顾家与沈家是世交，本来事先订好的婚事，眼看就要订婚，顾小侯爷却在这关键时刻突然跑来接绣球。

　　差点没把顾老爷气冒烟了，幸好两边长辈只是暂且订下亲事，还未来得及大张旗鼓操办，不然公然之下悔婚，他们顾家的脸可往哪搁。

　　但顾拙言抢取绣球这件事，可是当真众目睽睽，完全没有逃避的余地！

　　庄父急急忙忙把人迎进楼，周围的景象被顾拙言尽收眼底，唯独没有看到那一抹喜红色。

　　“人生大事不容小辈做主，详细事宜还需两家见面详谈，”顾拙言微微欠身，说：“差不多两个时辰，家父就该到了。”

　　庄父连连应下，没想到顾王府的车马会那么快就到。

　　“爹，您小心。”顾拙言扶顾士伯和薛曼姿下马车，故意没去看前者阴云密布的脸。

　　“臭小子，你等回家我如何跟你算账，我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顾士伯怒不可遏，死死压低声调训斥他。

　　“那也得等回家再说，您老先把眼前的事解决，如何？”顾拙言不为所动。

　　刚见到庄父，顾士伯便换了一副面孔。

　　“两位孩子已经见过了吗？”顾士伯下意识看向身后的儿子，惊觉人已经不在座位上了，他连忙叫侍卫询问去向。

　　侍卫俯下身在他耳边说：“小侯爷说要去茅厕。”

　　…………

　　顾拙言绕到楼后，把玩着手里的折扇，抬头去看楼上唯一的一扇木质窗户。

　　没多久，那扇窗便被打开了，一只被红色衣袖遮盖了大半的手搭在了窗沿上。

　　那人也注意到了楼下的身影，眼眸微微睁大，说出的话都忍不住磕巴起来：“你你你，你怎么在这？”

　　“磕巴什么，我是什么很吓人的人？”顾拙言双手环胸，轻叹一声：“明明一个月前还和我互相依偎互说情话，怎么，庄小公子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

　　“才没有！”庄凡心羞愤反驳。

　　顾拙言别理这句话，而是自顾自说下去：“枉费顾某在弦月楼里等了那么久，等到太阳都落山了，也没见庄小公子的身影。”

　　“干嘛要等那么久，”庄凡心说话的声调突然变低，且移开目光迫使自己不去看他：“而且你今天也不该接这个绣球。”

　　“哦，原来庄小公子喜欢偷情，但我这边可不接受有夫之夫，”顾拙言听后脸色微沉：“你可以选择与他人成亲拜堂，但以后就不要想再见到我。”

　　“我…”庄凡心仿佛大脑过载，需要一定时间去消化后面那句话，楼下的顾拙言也不催他，就耐心地等在原地听他的答复。

　　“我们家世悬殊，若不是你今日接这个绣球，两家本无联系的可能。”庄凡心依旧不肯去看顾拙言的眼睛。
　　“与沈小姐的婚约才对你最有力，今天你接这个绣球，明天京城就会流言四起，我不想你遭受这些。”

　　“对不起，那段时光对我来说弥足珍贵，所以我也不想成为你的绊脚石。”

　　这回顾拙言的脸色是彻底沉下来了，“既然我接到了绣球，那就是我的东西了。”

　　言罢他转身离开，过了许久，庄凡心才阖窗。

　　从红盖头的隙缝望出去，看到那一抹张扬的笑颜，庄凡心不得不承认，他是欢喜无比的。仿佛是扫清一切阴霾的利器，狠狠钉在他的心头。

　　他们背着父母私下接触，你来我往暧昧至极，却迟迟未确定关系，不知道到底是谁在等谁先开口。

　　而不幸的是，庄凡心刚刚下定决心，想要表露心意，就在父母那里听说了沈家和顾家可能要订婚的消息。

　　以及，自己要被迫联姻的消息。

　　本来约好的弦月楼下，最终也还是没有去上。

　　“小侯爷！您去一趟茅厕怎么那么久的，老爷都等着急了。”随身侍卫远远招手，见顾拙言面色阴沉，顿时闭上了嘴。

　　得知庄凡心要举办抛绣球招亲，顾拙言心里本就压着一股邪火，好不容易因为成功赶上接到绣球而压下去，这会儿又被庄凡心三两句话点起来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愚笨之人！”顾拙言叉着腰，气的满地转圈走，“难道我会不知道沈家对我更有利？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和他相爱相知，相伴一生！”

　　“流言疯起就疯起，他们要骂就骂，我会在乎？还绊脚石，他自贬到是贬的很顺溜！”

　　顾拙言原地打转骂了半天，最终还是憋着气抬脚往回走。

　　“庄凡心！你很想和别人成亲是不是！”顾拙言站在楼外大喊。

　　庄凡心躲在窗下，沉默地听着，料想下一秒顾拙言可能会说出“那你就去和别人拜堂吧。”或者“我们以后都不要见面了”这样的话。

　　思及此，庄凡心默默抓紧衣摆，不敢再听下去，奈何腿蹲得发麻，他动也动不了了。

　　不料下一秒，顾拙言却在下面用力喊了一句：“我告诉你，不可能！”

　　庄凡心蓦地一顿。

　　“敢约我去弦月楼，就要想好后果，既然心系于我，那你就永远别想和我断开关系！”

　　“这个亲，我结定了！”

　　听到这里，庄凡心最终还是颤抖地抬起手，推开了窗子。

　　后楼闹出这么大动静，前厅的长辈们也都坐不住了。

　　那么多人都看到了顾拙言手里拿着的绣球，顾家断不可能推脱，顾士伯只得妥协，薛曼姿对此也没什么意见。

　　这个婚就这么被订下了，事情本来没有那么复杂，只不过是庄凡心顾虑太多，想杂了。

　　“真的没关系？”弦月高挂，庄凡心褪去喜袍，换上常服，一身青白显得他人更加的清秀单薄了。

　　“婚书都写了，还能有什么关系？”顾拙言斜他一眼，心里的火还没彻底消下去：“我本身就有十足的把握，谁知你竟如此不信我。”

　　“我没有，”庄凡心试探着握住顾拙言身侧的手，小声说：“我只是…不想你因为我受伤，你本不用经历这些。”

　　“我若是不经历，岂不是要和你错过了，”顾拙言反握住他的手，侧身靠近，两人鼻尖相抵——随后庄凡心轻扬下颚，主动在顾拙言唇上吻了一下。

　　“不想错过，”庄凡心轻声嗫嚅道，又被顾拙言追上来唇齿勾住。

　　顾拙言额头抵在他眉间，失笑道：“那就努力在一起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