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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暗阁(1) ...

  •   梦里皆是旧日欢愉景象,庶妹在侧,最是怜爱她的太子殿下缓步朝她走来,周身萦绕着惬意的气息,她以为可以那样欢喜到终老。

      却未曾探知,有恶鬼藏在暗处。
      他不露声色地盯了她许些年,视她作盘中餐,欲据她为己有。

      那欲望藏得深,瞒过了所有人,此时已到收网之刻,他显露爪牙,毫不犹豫地伸向了她。
      她无力呐喊,只有满足他荒谬的需求,才可出此小院。

      “笃笃笃。”
      翌日晨初,还陷于睡梦,她便被一阵叩门声吵醒。

      “谁?”孟拂月顿然醒觉,本能地坐直身子,望着轩门发愣,“是谁在外面?”

      本以为是那恶鬼清早来探望,她将心提至嗓子眼,忽闻门外飘进绵柔若风的答语。
      “奉谢大人之命,来给姑娘送早膳的。”

      不是他……

      敲门之人并非是驸马,唯是个听他差遣的奴才,她蓦然松懈下忐忑之绪,笔直的娇躯忽而松垮。

      “进屋吧。”柔和地启唇,孟拂月应许屋外的人进来。

      然门扇一开,她当真瞧清来人时,又感颇为诧异。

      来者一袭白衣,未有佩饰点缀,皓白衣袍仅隐约显着淡淡的云纹,丝毫不显华贵,即便是定冠用的银簪也很是寻常。
      可走进的公子飘然若仙,颜如舜华,偏是将此装束穿出了世外仙人之感。

      公子平静地走到桌旁,双眸未抬一下,兀自摆上饭菜:“不知姑娘何时会睡醒,容某是听到铁链的响动才叩响房门,想来还是惊扰到了姑娘。”

      “你是什么人?”她呆愣几瞬,心感这人绝非是普通的奴才。

      摆完玉盘,公子这才抬起眸光看她,可也仅仅瞥了一眼,又敛回了目光。
      “替大人办事之人,办完所托之事,就走。”

      她自是知晓此乃驸马之意,眼下好奇的是这奴才的身份,孟拂月不作避讳地望他,正色问道:“你不像是下人,也不像是达官显贵,为何要听谢大人的命令?”

      公子闻语笑笑,未正面回答,悠然自得地反问:“姑娘已成笼中鸟雀,自顾不暇,还来打听容某的身世?”

      “我想知道是敌是友。”
      回语道出时,她忽觉可笑,谢大人遣来的人,怎可能是她的友。
      果不其然,公子微勾唇角,极致冷漠地瞧她,眼底像覆了一层寒霜。

      “在下于姑娘而言自然是敌,此事毫无疑问,”他执起木筷,从每盘菜碟里都夹了菜,不紧不慢地夹入饭碗中,“姑娘想求救,应当换一人,莫将希冀放于在下身上了。”

      孟拂月冷笑,心想此人与驸马真是一丘之貉,顺势再问:“你们不怕我被关得久了,想寻短见?”

      的确,她被关在此,可寻个短见一了百了,以自身性命作要挟,迫使驸马放人。
      但她猜不透那疯子的心思。
      万一胁迫不了,她自陷两难境地,难堪的仍是她自己。

      “姑娘竟有这念头,那在下得要告诉大人去。”听罢只敷衍地应了句,公子不关心她性命之忧,随即步至她身前,递瓷碗到她手中。

      静望铐着女子的铁链,他神色无澜,转身又走回案边,端坐而下:“大人说,解了这玉锁姑娘会跑,只好委屈姑娘这般用膳了。若有旁的需求,姑娘可说。”

      料想他也没锁钥,没指望他能解这锁,孟拂月随之低头,沉着气忍辱用起膳来。
      她咽下几口,抬眼望去,忽望这人于案上理出一块地,从衣襟里掏出几包纸囊。

      纸囊被打开,里面包的是几株药草。
      她时常见父亲上山采药,采回的药草便是这模样。

      “你懂医精药?”她困惑不已,越发觉着此人并非等闲之辈,至少不单单是奴才那般简单。

      公子举动微滞,对她似有些刮目相看:“姑娘从何得知?”

      果然被她猜中了。
      孟拂月眉眼染着笑意,说起孟家的事,娇颜都明媚起来:“我曾见爹爹也这样分拣药材,应是懂医的人才会这么做。”

      “姑娘想学吗?”
      他停顿良晌,毫无征兆地问向她。

      这一问,令她无所适从。
      她僵愣了片晌,再三确认起公子的话意。

      他问,她想不想学医……

      自从孟家隐退朝堂,在东市开了间药铺,她便帮着爹娘打下手,久而久之,对医术着了兴趣。
      然而父亲只让她学些皮毛,她想再往深了学,却如何也得不到应允。

      她诧然看着眼前人,将父亲所言一字不差地说出:“救死扶伤,悬壶济世,是我儿时所望。可爹爹不让,他说姑娘家就该学琴棋书画,学缝纫刺绣……”

      言及此,孟拂月轻叹下一声,惆怅道:“爹爹说,看病诊脉总会与男子相触,那些亲肤之举会被说长道短,坏了孟家的名声。”

      “姑娘也介怀?”
      语调似比刚进屋时缓和不少,公子侧目和她对望,淡然问了句。

      她赶忙摇头,对于这偏见回得斩钉截铁:“能治病医人,我一点也不介怀。”

      “你若想学,我可以教你。”
      言至此处,他顿住话,眸色渐深,意味深长地接上后半句:“教得你比爹爹还要医道高明。”

      一谈起医术,公子弯眉浅笑,话里带了微许轻狂。可那抹不羁转瞬即逝,他似想起了什么,顷刻间怅然若失。

      思索良久,孟拂月迟疑地回望,桃容透满了好奇:“公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平民百姓而已,称不上是神圣……”
      他轻扯嘴角,自谦般答道,答出的几字还带不易察觉的苦笑:“若真是神圣,怎会连最想救的人都救不了。”

      公子挪了挪身,正坐着向她行上一揖,终是自报了家门。
      “在下容岁沉,见过孟姑娘。”

      语尽的一瞬,她不禁瞠目结舌,直愣愣地坐在榻边,险些将端于手里的瓷碗摔碎。

      只因那听了上千回的名姓猝不及防地传入耳中,而其人更是毫无征兆地坐于她面前。

      世人皆道,此世间有位避世神医,其医术无人能及,堪称举世无双。
      公子姓容,总是神出鬼没,不见踪影,若想得他医治,一切皆看缘分。

      不曾想,她竟真的遇见了这位医术一绝的容公子,稍有遗憾的是,却在这样的境遇下……

      孟拂月欲语还休,愕然许久还觉难以置信:“公子是能让枯骨生肉,能药到回春的玉面神医,容岁沉?”

      “我翻过容公子写的医书,字字在理,句句珠玑,里边的每一句我都能背诵,”杏眸顿时微亮,她兴奋地道起过往,道起崇敬之情,思绪复杂万千,“我还去各处探听过公子行踪,他们说公子早已避世而居,无人知晓踪迹……”

      正言道之时,她观察到公子面色黯淡下来,适才显出的轻狂渐渐褪去。
      他像在思忖着什么人,亦或是什么事,凝思时眸底没了光亮。

      面上柔色一扫而空,公子淡漠地答着,语气尤为疏离:“徒有虚名罢了,姑娘切莫相信传言,也莫盲目追寻。”

      容岁沉冷淡地看向她双手端的饭碗,似在催促她快些,他来此仅是奉命行事:“姑娘用完膳了吗?使命达成,我就该走了。”

      午膳的确是用完了。
      她无声地递回,眼见他将碗筷放回食盒,容色寡淡,转过身就要走。

      “我想解手。”
      孟拂月忽道出声,想尽法子将他唤住,心觉这人许是能助她逃离此屋。

      他听着顿感无措,姑娘解手,他一男子如何能帮,便犹疑地拒下:“这锁我不能擅自解开,此事还得唤谢大人来。”

      可姑娘想如厕,总不能置若罔闻。
      容岁沉转眸再望,静坐在榻的姝色仍穿着艳丽如火的嫁衣,神情极为楚楚可怜,一双秋眸快要溢出水来,眸框里闪动的泪光让人疼惜得紧。

      “我去叫个婢女,姑娘且等候片刻。”
      凝滞了半刻,他叹落一口气,似狠不下心弃她不顾,真唤了在院外值守的侍婢。

      婢女了然地解了铁链,玉锁轻落,孟拂月苏活着筋骨行出了雅室。
      路过院落时,她远望容公子飘逸地立于院门处,似是怕她逃脱,每个举止都极是警觉。

      “不想被锁着,想逃出此地,姑娘可先服个软,”瞥去之际,她听容公子道,“总是硬犟,不是明智之举。”

      服软……
      他在劝她服软。

      她本是受害之人,怎能甘心就此服软?
      可除却此路,已无后路可走,她唯有依顺,唯有屈服,才可离开这屋舍。

      孟拂月步回雅间,已然瞧不见容公子的身影。

      那隐居于山林之间的神医公子漠然离去,如谢大人一般,无情无义,冷血得要命。
      说他无义,他好似又忠于驸马,知其做着卑劣之举,却为虎作伥,助纣为虐。

      她安静地坐回床榻,细想曾经对这避世神医的敬仰,昔时的幻想崩塌破灭。

      晚间云破月来,几缕凉风如绸纱吹过。
      院中竹枝随周围的百花摇荡,原本当是惬意的夜景,可莫名多了分森冷之息。

      她深知恐惧感来自何处。
      因她听见了步履声逐渐清晰……

      朦胧月色下,房门被推开。
      囚她在此处的温润公子闲然立在门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暗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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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每晚九点,日更六千,欢迎收藏! 另外,来说几句话。该文猎奇,其中花轿不是男主劫的(也没那权力),男主是趁人之危。公主会另有驸马,私下听男主坦白过,二人没感情会很快和离,后期会制裁男主,会理解女主,依旧威严不卑微。 高高在上的完美男主太多了,该文男主又坏又low,前期的确是借了公主的势,洗白不了。但坏人他有多面性,有情感会悔悟,也会尝试去变好,接受不了的宝们勿进。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