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些许邂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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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窗台上，隔着挂满雨水的玻璃，望着暗夜中的繁星。
口中的咖啡夹杂着MIldSeven惑人的烟雾，在胃里释放出思念被发酵的味道。
细细品味之后，竟没有了苦后的甜，只留下一片酸涩。
房间里一片沉沦缠绵的黑暗。
我甚至可以感觉到，这黑暗在我的指尖缓缓的流动。
似乎出了黑暗，什么都不存在。
在这寂寞的冷夜陪伴我的，只有一杯热咖啡，手中燃烧的烟，以及传递着冰冷信息的手机。
There is nothing. Nothing.
冬日的黄昏，从田野里升起浓浓的夜雾。
透过候机大厅的大面落地玻璃窗，可以看到旷阔的灰色天空。
我独自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手中夹着一颗烟，凝望天际深重的暮色。
这个季节出远门的人很少，诺大的机场略显冷清。
CD机里光盘随着齿轮旋转着，许美静深邃无底的优美嗓音顺着耳机传出来。
我喜欢这首《边界1999》。
冷酷的歌词让人无法遁形。
算上今天，我回到这个城市，也才只有三天。
但越在这儿停留，越发感到这城市的陌生。
这陌生感并没有因为我在这里呆的时间延长而减弱，反而愈加的强烈。
玫瑰总是说，我们离开得太久，以至于这城市已将我们忘记。
我们已由主人，渐变成了陌生人。
这是别人的城市。我们只是过客而已。
我抬起头望着灰暗的天空，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浮动在城市上空的压抑空气，禁锢着每一个渴望飞翔的灵魂。
阳光陨落，擦出凄美的火花。
瞬间的美丽化为永恒。
Many years have passed. But memories of those moments longer with me still.
有人说，唯一比水流得更快的，是恐惧。
但世间比水流得更快的，还有悲伤和思念。
水，奔流而去不复返。
悲伤和思念，是会不时回味的。
我从衣袋里取出玫瑰临死前写给我的信。
虽然带着体温，但这还是一封有着冰冷背景的信。
点燃它后，随手拿过一颗烟，用着冰冷的火苗，让它变成缓解我思念的烟雾。
有很多时候，幻想自己能飞。
飞到遥远的地方去，飞到爱人的身边。
在坚实的大地上仰望自己的梦想，过着无从选择的生活。
突然脱离大地的时候，心里甚至是疼痛的。
生命是水中的鱼，而生活就是水。
灵魂，是鱼听到的大海的声音，即使它游不过去。
千里迢迢的路途，翻山越岭，依旧有沉重的现实要去面对和承受。
所有的感情都会逐渐的平淡，直至忘记。
你相信宿命吗？一个女声低沉的问。
我回过头望着不知什么时候坐在我背后的女孩。
宿命是一张摊开的手，安静的，我们站立其中，脆弱而暧昧。
我注视着她。
黑色的羽绒衣，旧牛仔裤，漆黑如丝缎的长发。
她的表情平淡而慵懒，放肆的直视我的眼睛。
她的名字叫蓝。
她告诉我，她喜欢自己的名字。
Blue.
你的舌头轻轻打个转，又回到最初，像是一种轮回。
非常空虚。
认识这些花吗？
她指着怀里一束蓝色的花。
巴西鸢尾。
这是一种诡异野性的花，不美丽，却有伤痕。
喜欢帕格尼尼吗？
我摘下耳机问她。
《魔鬼的颤音》。
用琴弦谋杀你的思想。
你不是本地人吧。
她似笑非笑的望着我说。
为什么这么说。
你身上有中漂泊的味道，而且不想停下来。
灵魂的家在身上，没有停下的必要。
有什么地方是我们真正能够停留下来的？
她拉着我走向退票处。
走，带我去跳舞。
我带她去了一间以前经常去的酒吧，给他热咖啡和烟。
她熟练的抽出一支放在唇间。
我们并肩坐在灯光柔和缠绵的吧台边上，一直交谈。
你抽烟很凶。
她说，这是写不出文字时的习惯，像我这种写字的人，时间长了，不知道是自己玩文字，还是文字在玩自己。
她又似笑非笑，一脸平淡的说，他们说我的字太阴郁。
很多人不喜欢颓废灰暗的文字。
没有黑暗，他们知道什么是光明？不管他们喜欢与否，黑暗是时刻存在的。
想过嫁人吗？
想过，但是嫁给谁呢？相爱的两个人是注定无法平淡过完一生的，不搞的生离死别决不罢手；而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在一起，会比独自一人时更加孤独。
那就找一个有钱的男人，和他结婚。
我可以看上他的钱，他可以看上我什么呢？顶多像收养一只小猫一样养我，高兴的时候抱过来，不高兴的时候一脚踢开。
这个世界不符合你的梦想，你太敏感灵异了。
可事实上，这个世界几乎不合所有人的梦想。
有人学会遗忘，有人却坚持。
你和我都在坚持。
咖啡冒出的热气，惶恐的向外推挤，自由的融入空气中。
隔着这热气，我仔细地看她的眼睛。
我发觉了，她和别的女孩的不同。
你总是这样直视别人的眼睛吗？
嗯，我的朋友说我不该这样放肆的望着男人的眼睛，会让他们误会为我在勾引他们。
似乎有道理。
我只是觉得这样更容易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他们的内心。
那你从我的眼中看到了什么？
她笑而不答，端起杯子喝干里面的咖啡，拉着我的手站起来。
走，去跳舞。
我们走到一个角落。
她脱掉了毛衣，只穿一件纯白的，宽大的棉布衬衣。
这是一首低回不已的布鲁斯。
我在阴影中俯下脸亲吻她清香的发丝，然后滑过她花瓣一样的脸颊，触及她柔软的嘴唇。
她身上混杂着烟草、咖啡和香水的气息。
这是我们邂逅的第七个小时。
我们无法拥有对方。
我知道，她说，我们都是没有未来的人。
不断地寻找，不断地离开。
我们在灯光旋转的角落里沉默的相拥。
身体的抚慰是简单而温暖的。
从酒吧走出来的时候，发现外面下起了雪。
地上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积雪，而夜空中大朵大朵的雪花，几乎是激烈的，在寒风中弥漫了整个城市。
雪在她头发上融化，顺着发稍留下来，仿佛眼泪。
我把她拥入怀中，她微微有些发抖。
她仰起脸问我，我们会一个人走到地老天荒吗？
不会，我们会有很多往事，很多回忆，即使没有结局。
她冰冷的手指滑过我的脸庞。
等你老的时候，你会想起一个机场邂逅的女孩，在酒吧跳舞，不断的亲吻。或许我们还应该激烈的□□到天亮。
虽然我们没有爱。
或许有，但是我们都无法为了对方停下。
雪好想要把整个城市淹没，而天空渐渐变得灰白，黎明的曙光渐渐的从雪中溢出。
我们再次亲吻，这次她激烈的回应。
她说，我还不想和你说再见，可是我们应该告别了。
我怎么才能和你联系。
她把脸凑到我眼前。
看看我的眼睛，只要你记住我的眼睛，你就能从人群中认出我。
她对我挥挥手，消失在冬日的晨雾中。
她的手指和嘴唇是温暖的。
我感受过她的亲吻和激情。
缠绵而陌生，稍纵即逝。
每一次出去旅行的时候，一个人在车站、机场、码头，任何一个地方，我都能感觉到内心孤独的期盼。
已经许久，无法轻易地对别人许下承诺，也无法相信别人的诺言。
我将视线穿过机舱的舷窗，我看到了海。
在面对大海的那一瞬间，我才发觉——我把自己灵魂中温暖明亮的东西给了她。
也许短暂就是永远。
也许这样就足够了。
写于1998年12月7日夜，整理于2005年1月27日晨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些许邂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