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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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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来高中的时候,和沈长赢还有温煦一块儿去吃饭,人群拥挤,她们俩走在前面,我一会儿就落在了离她们几步远的位置。
我当时站在原地,心里在不停地默念:沈长赢,回头看我一眼。回头看我一眼吧。
她确实回头看我了,却是在走出了十几米之后。
见我神情不对,沈长赢急忙来道歉,说:“对不起啊,走太快了。”
我笑一笑,说没事。
三个人之中自己总是被忽视的那个,怎么可能没事儿。
此刻,见我有些发呆,沈清还问:“怎么了?”
怎么了?
——
人怎么可以这个样子。
我疑惑地盯着她。
怎么可以那么让人心动。
恰到好处地让人觉得下一秒会是一场杀猪盘的骗局。
我宝物不多,我甘心被骗,骗成穷光蛋。
我伸手迎上去她的手。
只一瞬后,我们两个人便松开了手。
我的手又悄摸摸捂上心口。
午餐吃的是园里餐厅的牛肉面。
向向挑起一块儿头面,皱着眉头:“就一薄片牛肉,其余的食之无味,弃之25块钱。”
我吹一吹汤,“汤还好,很鲜。”
向向说:“比你做的,差些功夫。”
沈清还笑道:“差很多。”
我微微低眉,热气往上飘,氤氲了我的眼。
下午时,三个人都走到又累又渴,便又都去买了果茶。
走着走着,我空余的左手忽然被人塞进了一杯奶茶,是沈清还的。
“鞋带开了。”话音随着沈清还的身体一起落下。
我完全呆愣在那里。
完全不知道沈清还在做什么。
只低下头,看见她亮亮的头发。
忍住了想伸手去摸一摸的冲动。
怪不得高中的时候沈清还能收到那么多小女生的情书,这样做,完完全全是冲着摘心去的。
我犹记得,她作为优秀学生回二中宣讲那一天,活动结束后一下台就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很多人堵着她要签名。
我遥遥地站在外围看着,捡起一枝从她怀抱中掉落的小花,那枝千鸟花,后来被我塑封好,当作常用书签。
心选姐喜欢我?
我啧舌,她或许是对每个人都这样好。
我停止做春秋大梦,觉得还是买彩票中大奖概率更高一些。
但这并不妨碍我现在觉得我要死去。
脸太烫了,怕是能在上面煎鸡蛋。
向向回过头来,看着我,问:“热成这个样子吗?要不要去洗一把脸。”
“要。”我点点头。
在洗手池时,向向说:“只知道你喝酒上脸,没想过你热的时候,也那么上脸啊,白里透着红。”
“得了,别打趣我。”我朝她瞥一眼。
走一天我们有些累。
回到车上后,我问向向,“饿吗?”
还没等向向回答,系好安全带的沈清还,说:“要去吃海底捞的请举手。”
唰唰举起四只手。
我和向向不约而同举了双手。
沈清还微挑眉,从后视镜中望我一眼,“知道啦,那我们出发。”
小城里的聚会不就是这些吗。
去公园吃饭唱歌逛街打牌。
但因为有了沈清还,一切都开始变得特别。
连等待吃饭时也别有趣味。
我翻出等候区的电子五子棋盘,杵一杵正在玩手机的向向,说:“来一盘。”
“来来来。”向向捋起袖子。
我有些分心,向向全神贯注,我被杀得才十几个子就溃败。
向向重新洗棋盘,小声嚷道:“再来再来,时汩你不至于那么菜吧,一点儿成就感都没有。”
我端正好坐姿,放狠话说:“你看我给你杀个片甲不留。”
然而又是十几子后,我又傻了眼。
我是傻子吗我是?
沈清还伸出只手,我下意识将棋盘递给她。
向向问沈清还:“你先我先?”
沈清还眉目沉稳:“都可以。”
“那你先吧。”
“好。”
这次形势完全颠倒,我看着快要下出一身汗的向向而不怀好意地笑:“哈哈,你也有今天。”
“等会儿。”向向一抬手,“我能行。”
我抱膝看着她——能行能行地被一击即破。
向向不服:“再来再来,刚才大意了。”
“到我们了,走吧,饿死了。”我站起身,笑着拍拍她的肩。
向向接了个电话。
我听到她说:“我现在在外面呐,赶回去也来不及。”
我看到她眉头很快踅起,挥挥手示意我俩先进去。
调蘸料的时候,沈清还在我身后,我一个回扭身,差点把料洒她身上,洒到价值1000块甚至更多的衬衫上。
关于我是如何得知这件衬衫的价格的:
那天我正要洗好的衣服挂到阳台时,向向提醒我:“小心点,别碰到沈清还的衬衫了,一千块呢。”
我讶异回头,“一千块?!什么衬衫要一千块?”
“我单位老板的女儿,天天开保时捷来上班,身上穿的就是这个牌子的。”
“哦哦,”我自觉把自己的衣服挂远一点,说,“那我确实得离远点儿。”
此刻,我好像看到我的银行卡余额上的1000余元闪了闪,又回去了。
幸好幸好。我长吁一口气。
沈清还道歉,说:“对不起,你吓到了吗?”
“没,没。”我觉察出了一身汗,被对方清幽的气息包围着,晕乎乎的。
沈清还看向我手中的蘸料,说:“我以前吃火锅都不怎么用蘸料,你都是怎么调?”
“巧了,我也不吃,这份是给向向调的。”我低一低眉。
“那就不是我一个怪人了。”我唇角抿起笑。
回座位时,向向正接完电话进来。
见我用眼神表示疑问,说:“学校有个老师忘了上晚自习了,班主任以为是我的课,给我打电话。”
我问:“处理好了吗?”
“嗯。那个老师就在学校附近,赶回去了。”
“那还好。”
“嗯。”向向按按眉头,“不说了不说了,本牛马吃饭了,开吃!”
我们三人举杯碰饮。
沈清还见我和向韵南摆在桌上的手机,问:“你俩手机壳是一块儿买的吗?看着是同一种风格。”
向向把手机翻过来,看着手机壳上写的字,说:“这个呀,就是普通的透明手机壳。后面是时汩给我用马克笔写的字。算是定制了。”
“这样啊,挺好看的。”沈清还笑着说,手忽然直直地朝我脖子伸过来,骨节擦过我的脸,随后停落到衣领上,“刚才系围裙后,你的领子有点翻。”
我拆筷子的手完全不敢动,等她带着香气的手为我整理好离开后,才回过神,说:“哦,好。谢谢。”
沈清还看我一眼,又用眼神望着我的手机背面,问:“背面写了什么字,我能看看吗?”
我把手机壳摘下递给她。
她认真端详着。
是我珍藏于心的话:【唯音乐与文字永恒。】
她还回手机,说:“写得好看,等我买了新手机壳,能给我写一个类似的吗?”
我低头,有些不好意思,说:“我的字,也就只是一般的程度。”
“不是的。”沈清还摇头,“很有风格,是好看的。”
吃完饭回去的路上,沈清还忽然打着等靠边停了车。
她说:“等我一会儿。”下了车。
等什么呀。
我和向向面面相觑。
五分钟后,沈清还手里拽着个彩虹小马的氢气球回来了。
她拉开副驾驶的门,对向向说:“给你。”
“给我买的?”向向回指着自己。
“嗯。刚才在在生态园的时候就看你一直在看,就想着给你买你会不会开心。”
“当然!”向向攥紧了那气球,又说,“小时候我妈给我买了一个,我没攥紧,唰一下飞走了。这个我可得攥紧了。谢谢!”
“你喜欢就好。”
我如吞了一口大白馒头,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好像要窒息。
沈清还朝我这瞥过来一眼,我垂下头不去看她。
我摇摇头,心内啧叹:果然,一整天都是直女的把戏。撩人没轻没重。
我在心里替自己捋顺气儿:平常心平常心,你难道真指望能谈上啊,做梦吗不是。
晚上,我窝在沙发上看纪录片。
向向手里拎着件衣裳,一手拿着盒针线。
我了然,让她把客厅的灯打开,然后说:“手上头绳给我一个,我的又找不到了。”
“好。”向向伸手向我,我控着她的手去摘。
沈清还卧室的门正好开了,手里拿着透明玻璃杯子。
“接水啊。”向向跟她打招呼。
“嗯。”沈清还走到净水器旁,接完水后,又把水倒进热水壶里,按下烧水键,问,“你们在干嘛?”
向向说:“哦,我衣服破了,让时汩帮忙给我缝一下。”
我扎好头发后在灯光下翻着那件灰色外套,问她:“这回又是破哪儿了?”
“后背那儿,线开了。”
我微一叹气,问她:“我都不知道这件衣服有什么留的必要。”
“要留要留。这可是我最珍贵的牛马工服。我在学校里穿的可都是固定的,贯彻漂亮衣服不进校原则。”
“行吧。”我低头穿针引线,沈清还回到屋内关上门。
向向跪坐在沙发上,鼻子嗅了嗅,说:“阳台上好香。”
我头也没抬,道:“沈清还衣服柔顺剂的味道吧。”
向向单手捧着下颌,小小声地问:“我真有点好奇她的家境了。明明看起来毫不缺钱,为什么还会和我们合租。”
我也完全纳闷。
待我缝好衣服后,阳台上的香气依旧在我心间引。
我同向向说了晚安,然后回屋。
回屋躺尸。
直到很晚。
我看一眼手机。
沈清还,凌晨两点了。
我知道我该睡了。
可我睡不着。
都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