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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下半学期转眼便到了尾声,频繁的阵雨能稀释盛夏的燥热,却难以消解弥漫在球队之内的分别的感伤。离校前一天,艾丝特尔最后一次以队长的身份在休息室为希格斯举办了一场小型的送别会,从今往后,斯莱特林魁地奇队的重担就落在弗林特肩上了。
      弗林特被灌了火焰威士忌,情到深处眼泪混着鼻涕一起流,以未来的的毕业证书为代价拍着胸脯向梅林发誓自己绝对不会辜负队长和队友们的信任;布莱奇他们几个小鬼还远不到饮酒年龄,从三把扫帚装进保温桶外带的黄油啤酒就够他们缓上好一阵了。希格斯在一旁只是笑,他没有喝太多,因为明日离校后他还要赶去参加面试——他父母在魔法部为他谋了个文职,各方面待遇都还不错,工作也挺清闲,但他并不喜欢。
      只有艾丝特尔察觉到了这一点,她是在场唯一一个没有因此向希格斯表示祝贺的人。“非去不可吗?”酒过三巡,她坐过去,在众人的笑闹声中忍不住低声问道。
      “……并不是人人都能成为查理·韦斯莱的。”希格斯答非所问,神情有些恍惚。
      很多人不能理解韦斯莱的选择,认为那是埋没了他的魁地奇天赋,可如果有的选,希格斯也想像韦斯莱那样在家人的支持下真正疯狂一把。比起魁地奇球员和魔法部职员,他其实更想做一名全职作家。
      艾丝特尔没有多少安慰他人的经验,但她胜在足够聪明,“的确——你比他英俊多了。”她笑着说。
      “……啊?”希格斯闻言微微发愣,脸也有些涨红,成功地暂且把愁苦抛去了一边,“我,我很高兴能听到你的赞美……”
      “这个嘛,实至名归。”艾丝特尔耸了耸肩。
      时间已晚,众人渐渐散去,艾丝特尔留到最后把休息室的烂摊子恢复了原状,希格斯也留下帮助了她。明日她会和两位教授一起直接出发前往阿尔巴尼亚,不用去车站搭乘早班的霍格沃兹特快,因此,此刻就是真正的离别了。
      “希望我们很快还能再见,艾丝特尔……但不是在魔法部那种地方。”
      站在朋友的立场上,希格斯发自内心地希望艾丝特尔能随心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不仅仅是职业选择,更重要的是在生活中。他总觉得自己并不是场上唯一一个不够快乐的人。
      “除非让我接任福吉。”艾丝特尔眨了眨眼,“我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你开除。”
      两人都笑了起来,拥抱告别之后转身走向了不同的楼梯。

      第二天早上,艾丝特尔罕见地赖了会儿床,用几块曲奇随意地填了肚子,一直拖延到约定时间的前五分钟才背上背包离开寝室。看到她的出现,奇洛一脸高兴地站了起来,斯内普则仍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感谢梅林,我还以为你后悔了呢!”奇洛走近艾丝特尔小声说着,摸遍了身上的口袋后掏出一个从礼堂打包来的卷饼塞给她,“给你带了早饭,吃完我们再出发。”
      在刚才的等待过程中,奇洛真的很担心艾丝特尔会临时反悔,甚至怀疑她其实早已跟其他学生一样快乐地飞向了车站,那样的话他就只能和身边面色阴沉的斯内普同行了。事实上,如果阿尔巴尼亚真有残暴的吸血鬼出没,身为教授的斯内普应该比艾丝特尔更能起到帮助作用——很好,但他还是选艾丝特尔。
      为什么斯内普也会一起呢?奇洛保证自己单独邀请一名女学生绝对不是因为图谋不轨,他只是觉得艾丝特尔能让这趟出行的气氛变得更生动,更活跃。而斯内普教授……呃,他可没有暗示斯内普枯燥无趣的意思。
      艾丝特尔低头看了眼那个明显软塌的卷饼,过量的酱汁从包装纸的边缘漏了出来,有一些或许已经流进了奇洛的外套口袋里。“……谢谢,我还不太饿。”她摇摇头,礼貌地拒绝了。
      奇洛不打算勉强,刚要把它放回口袋等到中午充饥,身后的沙发上却响起了冰冷的声音。
      “看来你很享受让别人等待——再多磨蹭一会儿,你大概就只能在地拉那吃晚餐了。”
      “提前太久也不算守时,教授。”艾丝特尔看了斯内普一眼,妥协般接过卷饼,在他对面坐下了。
      一揭开包装,淌下来的秘制酱汁就迫不及待地滴到了手背上。艾丝特尔嫌弃地皱起眉,刚要向奇洛索要纸巾,一张新的手帕便被从对面扔了过来。她飞快接住,有些惊讶地轻声道了谢,但斯内普并没有回应。
      这份卷饼的口味对艾丝特尔来说过于浓重,被他人盯着进食也令她感到极度不适。她三两下快速吃完,还喝光了休息室剩下的半壶茶水,其间她听到了斯内普的一声轻笑,大概是在以此嘲讽她的那句“还不太饿”。
      “久等了,教授们。”艾丝特尔坦然放下茶杯,最后用那张手帕擦了擦嘴角,略微停顿后将它放入了自己胸前的口袋里。“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她今天穿了套合体的墨绿色运动服和包裹脚踝的棕色登山靴,长发也高高地束起,再加上背着双肩包仍挺直的后背,看上去就像一名整装待发的麻瓜战士。奇洛穿得比较随意,身上的旧外套还是去年冬天户外实践时从一个西伯利亚商贩那里买来的,优点是口袋很多,缺点是冬暖夏热——他现在就已经想要出汗了。至于斯内普……他看起来什么都没准备,似乎只是脱掉了那身黑色长袍而已。
      “你带了些什么?”前往霍格莫德的路上,看着艾丝特尔背上鼓鼓的背包,奇洛好奇地问。
      “一套宿营帐篷,”艾丝特尔伸手向后拍了拍,传出的沉闷声响足以显示出它的分量,“还有我的扫帚,装在变形蜥蜴口袋里,以备不时之需。”
      “户外实践并不是旅游。”走在最前面的斯内普冷不丁道,“如果你因为背包太重而延误行程,没人会等你。”
      他习惯于大步疾行,而艾丝特尔却慢吞吞的像是在散步。奇洛非常有安全感地夹在二人中间,暗暗希望到达阿尔巴尼亚后也会保持这种队形。
      “我只是不忍心让教授们风餐露宿。”艾丝特尔随意地说着,加快脚步超过了奇洛(这让他很难过),甚至还继续上前,直至能和斯内普并肩而行。
      “……想帮忙拎包可以直说的,我又不会拒绝您的好意。”
      她的声音很小,句尾似乎带了点调侃的含义,斯内普没来得及仔细分辨,却见她又滑稽但严肃地倒退着返回了队伍的最末端。这下奇洛又变得高兴了。

      到达地拉那所花费的时间实际上仅仅约等于艾丝特尔吃掉一个卷饼的时间。由于发展较为落后,当地还没有设立规范的魔法机构,这倒省去了他们办理入境手续的过程。
      “所以我们现在都是偷渡客了,对吗?”艾丝特尔故意大声问道。斯内普嘴角一抽,懒得搭理她。
      中转地点就在市中心,附近便是本国最著名的景点斯坎德培广场。艾丝特尔对那里表现出了兴趣,斯内普毫不意外地唱起了反调,奇洛则认为研究反正也不急于一时,去看看也没什么坏处。
      “好不容易来一趟,您觉得呢,奇洛教授?”艾丝特尔计上心头,把随波逐流的奇洛作为了攻破切口,“就这样离开,未免也太遗憾了吧?”
      斯内普听在耳中,几乎紧接着便尖刻地出言讥讽:“倘若不到十分钟的路程都能被形容为‘好不容易’,我倒真想领略一下你口中的‘非常简单’会是什么。”
      “好呀,”艾丝特尔点点头,“——从这里到广场,非常简单。”
      每当这种时候,奇洛都只会在一旁默默地听着,从不会混进去充当和事佬这种不讨好的角色。一是因为他清楚这两人并不会真的吵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含沙射影好像只是他们之间特有的相处习惯;二是一因为他想混也混不进去,在辩论方面,他的头脑运转得还不够快。
      “或许霍格沃兹的麻瓜研究课无法兼顾所有地区……”斯内普拖慢语速,脸色也变得越发难看了,“……但我想你应该有所耳闻,这里的麻瓜政权近些年有多么动荡。”
      说到这,他又扫了眼艾丝特尔身上利落但与军队制服有些相似的服装,“……外乡人以这种装束出现在市中心,愿你施放防护咒的速度能快得过麻瓜的子弹。”
      艾丝特尔沉默了,似乎在本次对局中略逊一筹,可奇洛却隐约觉得她的心情比刚刚还要好上几分。最后他们还是快速地在广场附近绕了一圈,艾丝特尔对自己身上的衣服施了个简单的混淆咒,应付麻瓜绰绰有余。
      斯坎德培雕像矗立在广场南方,这位身骑战马的阿尔巴尼亚民族英雄正昂首远眺着自己曾守卫过的疆土。赤色旗帜上的黑色双头鹰蓄势待发,只需一阵风,它便能振翅翱翔在岁月的长空之中。
      艾丝特尔走上前,抬起头认真地观察了青铜铸刻的斯坎德培许久,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喜欢他的头盔。”她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奇洛闻言,也跟着看了过去。斯坎德培的头盔顶部有两道尖利的长角,和他手中的利刃一起指向天空,似乎是仿造山羊的造型。
      “我小的时候,巴沙特夫人经常给我讲《脏山羊克朗布》的故事,很有趣。”艾丝特尔怀念地说。
      对于巴沙特夫人那种老人家来说,会反复讲述《脏山羊克朗布》那种老掉牙的童话故事一点儿也不奇怪。相较于那里面脏兮兮的山羊和嗡嗡响的苍蝇,艾丝特尔其实更喜欢《兔子巴比蒂和她的呱呱树桩》——但那已经是更早的事情了。
      “……说起来,猪头酒吧的老板也很喜欢山羊。”她话锋一转,停止了对雕像的观察,转过身愉悦地笑道,“如果做不成猎场看守,做服务生也不错——反正都是替邓布利多卖命,还有喝不尽的威士忌,对吧?”
      稍显迟钝的奇洛没能立刻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而沉默多时的另一个人终于开口了。
      “停止你自暴自弃的职业规划,小姐。”斯内普语气平淡,用卷起的地图轻轻敲了敲艾丝特尔的肩头,“精力旺盛的话,不妨来为我们接下来的行程指明方向。”
      “遵命,陛下。”艾丝特尔顺势行了个礼,像授勋的骑士般故作恭敬地接过了那张泛着油墨味的新地图。
      她将它展开,以地拉那区为中心查看着四周的地势,随口问道,“您什么时候买的地图?”
      “在你出神地瞻仰斯坎德培时。”
      “哦。您什么时候换的列克?”
      “……”
      艾丝特尔有些疑惑地抬起头,从斯内普脸上捕捉到了一丝来不及掩藏的欲言又止的神情。“……我给的英镑。”在审视的目光下,斯内普迟迟回复道。
      “……给了多少?”艾丝特尔难以置信地反问道,但紧接着就立刻夸张地捂住了耳朵,“停——为了我的身体考虑,您不用告诉我。”
      以当地的物价,哪怕是一枚一英镑的硬币都足够买下一厚沓地图了。艾丝特尔向来出手阔绰,但此种阔绰仅限于主动掏钱而不是被动被宰,她憎恨这种被“坑骗”的感觉。而且,她更不能接受的是斯内普居然也会被宰,毕竟在她心中,斯内普可是除邓布利多之外的最聪明的聪明人了。
      快速地平复了情绪之后,“在哪买的?”她问。
      上午的广场没多少游客,只有不远处一个孤零零的小摊点在售卖纪念品。同样的地图作为展示被挂在了显眼的位置,艾丝特尔一眼便看到了它。
      “不必——”斯内普及时拉住了她的胳膊,低声解释,“……摊主找不开零钱。”
      在经历萧条的大背景下,旅游业也同样不景气。小摊点的摊主是个年迈的老妇人,她坐在藤编的凳子上,殷切地望着每一个路过的行人,但没人会为她驻足。看样子这份地图便是她今早唯一售出的商品了。
      “……她是售卖,不是乞讨。”艾丝特尔收回目光,好像依旧没有退让的意图,“至少该用基本等价的物品作为交换吧?那样也更有尊严,不是吗?”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奇洛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静悄悄地退去了雕像后面生怕自己被一触即发的战火波及。斯内普紧抿着唇,看上去不像在忍气吞声,更不像是出于对那个老妇人的多余的同情和怜悯,终于,他松开了那只握着艾丝特尔胳膊的手。
      “她找不开……所以给了这个。”
      在艾丝特尔怀疑的目光中,他将手探入口袋,并没有摸索的动作,但还是停住了。良久,他似乎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沉默地取出了与地图一同获得的、原本被他私自扣下的另一样东西。
      ——一个涂了金色油漆的铁铃铛,由编织起来的五彩的细绳系着,从斯内普的指间垂了下来。因为他的动作,阵阵脆响从铃铛中传出,清亮得像是孩童的欢笑声。
      “……”
      艾丝特尔怔怔地盯着那颗铃铛,嘴唇也不自觉地张开了一道缝隙,仿佛被它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几秒钟后,她如梦初醒,飞快地伸手抢过了它。
      “……归我了。”她把铃铛紧紧攥在手心,故意摆出一副强盗般蛮不讲理的架势,“反正您也不在乎这点小钱,对吧?”
      斯内普挤出一抹不自然的笑,沉闷的声音就像被锈在了喉咙里,“……随你。”
      眼见事态平息,奇洛才敢放下心走近。“再认真考虑一下吧,艾丝特尔……”前进的路上,他在二人中间的位置不厌其烦地反复絮叨着,“……猪头酒吧……倒也不是不好,只是还有更好的选择……比如破釜酒吧、三把扫帚……”
      “……闭嘴!她只是在开玩笑!”
      前方的斯内普难以忍受奇洛的蠢话,厉声喝止了他,身后的艾丝特尔也低声笑了。奇洛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顶,转而兴致勃勃地向他们询问起了今日的行程。
      三个人的旅程就这样和谐地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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