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Chapter10·约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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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头顶风扇单调的旋转声。辛杳抬起眼，视线越过堆积如山的复习资料，落在前排那个挺拔的背影上。
周宴礼正微微低头做题，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略显凌乱的黑发上，勾勒出一圈柔和的光晕。他似乎是遇到了难题，无意识地用笔尾轻轻敲着下巴，那是他思考时的小习惯。辛杳看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辛杳，看够了吗？”同桌向潇用手肘轻轻碰了她一下，压低声音调侃，“知道你男朋友帅，但模拟卷做完了吗？”
辛杳猛地回神，脸颊微热，忙低头看向自己的数学试卷。距离高考只剩不到三个月，每一分每一秒都珍贵得让人心慌，可她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分心看向周宴礼。
放学铃声响起，教室里紧绷的气氛稍稍松弛。同学们陆续收拾书包离开，但大多数人只是换个地方继续学习——回家，或者去图书馆。
“今天去老地方？”周宴礼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辛杳桌前，修长的手指轻轻叩了叩她的桌面。
辛杳抬头，对上他含着笑意的眼睛，点了点头。
所谓“老地方”，是学校后门那家叫做“墨香”的小书店。老板是退休的语文老师，特意在店里开辟了一个安静角落，让学生们自习。两年前，就是在这里，周宴礼第一次向辛杳搭话。
那时高二刚分科，辛杳在书店里寻找一本难找的参考书，周宴礼恰好也在找同一本。最后找到的仅有一本，周宴礼让给了她，却提出一个条件：“你得答应和我一起自习，资源共享。”
现在回想起来，那根本就是他设的局，那本书他早就买到了。
“笑什么？”去书店的路上，周宴礼侧头问。
“想起你怎么用一本参考书骗我跟你自习的。”辛杳挑眉。
周宴礼装出一脸受伤：“那叫策略，不叫骗。而且最后不是双赢吗？我得到了学习伙伴，你得到了...”他故意拖长音调。
“得到了什么？”辛杳好奇地问。
周宴礼忽然凑近，声音压低：“得到了我这么优秀的男朋友啊。”
辛杳忍不住笑出声，轻轻推了他一下：“自恋狂。”
书店里已经坐了几个学生，都在安静学习。他们轻车熟路地走到靠窗的固定位置，放下书包，拿出书本。
学习时，周宴礼会变得异常专注，眉头微蹙，全神贯注。辛杳喜欢看他这个样子，与平时那个爱开玩笑的活泼少年判若两人。
“这道题不会？”周宴礼忽然抬头，捕捉到辛杳盯着他发呆的目光。
辛杳慌忙低头看自己的练习册，脸微微发热：“嗯，卡住了。”
周宴礼自然地拿过她的练习册，扫了一眼题目，便开始讲解。他的思路清晰，表达准确，总能切中要害。这也是辛杳成绩稳步上升的原因之一——周宴礼是个极好的小老师。
讲完题，周宴礼没有立即归还练习册，而是翻看了她最近几页的做题情况。
“你的物理还是有点弱，特别是电磁学部分。”他一针见血地指出，“明天开始，我每天给你出五道专项训练题。”
辛杳心里暖暖的，却故意撇嘴：“周老师好严格啊。”
“必须严格，”周宴礼表情忽然认真起来，“我们要上同一所大学的，记得吗？”
怎么会不记得。那是高三开学不久后的一个夜晚，他们坐在学校操场的看台上，周宴礼第一次郑重地提出这个约定。
“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他看着满天繁星，声音轻柔却坚定，“所以，我们约定吧，努力考上同一所大学。”
辛杳当时没有立即回答，不是不愿意，而是担心。周宴礼是年级前十的学霸，而她最好的排名也只是三十多名。他们之间，隔着二十多个名字的距离。
“不相信自己？”周宴礼看穿了她的犹豫。
“差距有点大，”辛杳老实承认，“我怕拖你后腿。”
周宴礼摇头：“你不会拖我后腿，我们会互相促进。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那晚，他们初步确定了目标——梨市的那所以理工科闻名全国的顶尖大学。对周宴礼来说那是正常发挥，对辛杳而言却需要超常努力。
从那天起，这个约定就成了他们前进的动力。
书店里，辛杳看着周宴礼认真的眼神，重重地点头：“当然记得。我一定会更努力的。”
周宴礼笑了，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这才是我认识的辛杳。”
日子在无数的试卷和模拟考中飞逝。辛杳把每天的时间规划到分钟，除了必要的吃饭睡觉，几乎所有时间都用来学习。周宴礼更是如此，他不仅要保持自己的成绩，还要抽出时间帮辛杳补习弱科。
三模成绩出来那天，辛杳第一次挤进了年级前二十。看着成绩单，她激动得手微微发抖。距离目标又近了一步。
然而，当她兴奋地想与周宴礼分享这个好消息时，却发现他站在走廊尽头，脸色不太好看。他手中也拿着成绩单，眉头紧锁。
“怎么了？”辛杳走近，关切地问。
周宴礼迅速收起表情，换上往常的笑容：“没什么，数学没考好，错了一道不该错的选择题。”
辛杳松了口气：“还以为多大事情呢，你还是年级第五啊。”
周宴礼笑了笑，但辛杳察觉到他笑容里有一丝勉强。不过很快就被其他事情转移了注意力——同学们围过来祝贺她的进步，周宴礼也加入其中，为她高兴。
直到第二天，辛杳才从班主任那里得知真相。原来周宴礼的姑姑找过老师，委婉地表示希望老师能“提醒”周宴礼，不要因为恋爱影响学习。
“他姑姑觉得我分散了他的注意力？”辛杳感到一阵委屈和不安。
班主任连忙安慰：“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家长都希望孩子在关键时期全心投入学习。你们互相促进是好事，周宴礼帮你补习，对他自己也是巩固。”
但辛杳心中的不安没有消除。放学后，她直接问了周宴礼。
周宴礼叹了口气：“我姑姑是来找过我，但我已经跟她说了，帮你补习不会影响我的学习，反而有助于我巩固知识。别担心，我能处理好。”
“可是...”
“没有可是，”周宴礼打断她，目光坚定，“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约定，谁也改变不了。”
话虽如此，辛杳还是感到了压力。她不想成为周宴礼的负担，更不想因为自己让他与家人产生矛盾。这种压力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转化为更刻苦的学习，几乎到了拼命的地步。
距离高考只剩一个月时，辛杳病倒了。连续熬夜和过度紧张导致她突发高烧，不得不请假三天。
周宴礼每天放学后都来看她，带来课堂笔记和作业。第三天，辛杳的烧终于退了，但脸色仍然苍白。
“别太逼自己了，”周宴礼看着她憔悴的样子，心疼地说，“健康最重要。”
辛杳靠在床头，轻声问：“周宴礼，如果我们最后没能考上同一所大学，你会怎么办？”
这是她第一次直面这个可能性。以往他们总是信心满满，仿佛只要足够努力，就一定能实现目标。
周宴礼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认真地说：“那我们就选同一个城市的好大学。距离不会成为问题。”
“可是你姑姑...”
“我会让我姑姑看到你的好，”周宴礼握住她的手，“看到你多么努力，多么优秀。她迟早会明白的。”
辛杳感到眼眶发热，急忙低下头。有这样一个支持她、相信她的人，她还有什么理由不全力以赴呢？
病好后，辛杳调整了学习策略，不再熬夜，而是提高效率。周宴礼也更加细心地帮她规划复习重点，他们的配合越发默契。
高考前的最后一周，学校放假让学生自己调整状态。他们依然每天去墨香书店自习，但时间缩短了，更多的是互相抽背知识点，查漏补缺。
最后一天自习结束时，书店老板——那位退休的老教师——笑呵呵地送给他们每人一枚书签：“祝你们金榜题名，考上理想的大学。”
走出书店，夕阳正好，给街道镀上一层金色。两人慢慢地走着，享受着难得的放松时刻。
“紧张吗？”周宴礼问。
辛杳诚实地点点头：“有点。你呢？”
“我也紧张，”周宴礼承认，“但更多的是期待。期待我们能够实现约定，期待我们一起在大学校园里散步，就像现在这样。”
辛杳看着他被夕阳柔化的侧脸，忽然感到一阵勇气：“无论结果如何，谢谢你陪我走这段路。”
周宴礼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眼神温柔而坚定：“应该说谢谢的是我。因为你，我才更有动力变得更好。辛杳，我喜欢你，不仅仅是因为你漂亮聪明，更因为你坚韧、努力，从不轻易放弃。”
这是周宴礼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表达感情，辛杳感到心跳加速，脸颊发烫。
“我也喜欢你，”她轻声回应，“很喜欢。”
高考那三天，天气出乎意料地凉爽。辛杳和周宴礼不在同一个考场，但每科考试前，他们都会互相发一条“加油”的短信。
当最后一科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辛杳放下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走出考场，看到等在外面的周宴礼，她忍不住跑过去，给了他一个拥抱。
“考得怎么样？”他们异口同声地问对方，然后都笑了。
“我觉得还不错，”辛杳先说，“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有点难，但应该能做对大部分。”
“我物理有个选择题拿不准，”周宴礼说，“不过整体感觉还行。”
他们没有过多讨论考试，而是开始计划漫长的暑假。周宴礼想教辛杳游泳，辛杳则打算教周宴礼弹吉他。他们还计划一起去旅行，去看海。
然而，等待成绩的日子比想象中难熬。尽管尽量让自己忙碌，辛杳还是会在深夜醒来，忍不住估算分数，担心自己是否能够达到目标大学的录取线。
出分前一天，辛杳紧张得几乎吃不下饭。周宴礼约她出来散步，试图缓解她的焦虑。
“明天无论结果如何，”周宴礼说，“记住，我们已经尽力了，没有遗憾。”
辛杳点头，但心里依然忐忑。她知道周宴礼肯定能考上，担心的是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