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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你猜,我是不是故意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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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遭混沌,她被温热包裹,双眸紧闭,正在思考借兵一事,最后烦躁睁开眼睛,因为脑中不知是什么声音,实在太吵了。
被映的有些暗亮的房间让她烦躁的眉头,松弛下来。
就在她以为自己又想了一夜没有睡觉时,一道不该存在这里的声音传来。
“阿肆!”
韩缜侧头看去,苏辛急匆匆的走近,松下来的眉头又凑在了一起。
“你为什么不回信”
韩缜掀开被子起身。
“行之?你为何…”
“为什么不告诉我?”苏辛控诉的声音砸下来,听不得韩缜说话一般。
“为什么?!”
韩缜有些无措,不知怎么回应。苏辛就站在不近不远的地方,明亮的房间,让她没办法忽视苏辛委屈的模样。
“什么都不告诉我!偏偏又告知我,你对我也同样有情!”
“韩缜!我也会痛啊!你到底要让我痛多少次,才肯让我伴你身侧!”
韩缜脑中翁鸣,不知从哪里,冒出了许多指责的声音。
“就是…负心人…”
“自私…”
“苏二公子就是个笑话…被她随意丢弃…”
“无情的人为何要随意许诺…”
“孤独终老吧…”
“不是的”韩缜反驳道“不是的!行之才不是笑话!”
韩缜和那些虚无的声音对峙着。
“行之才不是笑话!”
“那我是什么?”
韩缜的视线定在苏辛那里,一动不动。
苏辛的轻轻声音传来,催促般又问了一遍。
“那我是什么?”
韩缜没有回应,苏辛快速走进,表情逐渐狰狞,温和的声音尖利起来,韩缜没有避开。
“那我是什么?!”
“那我是什么?!!”
所有汹涌的情绪,化作清脆的巴掌声,力道之大,使韩缜跌回了床上。
“贱人!”
还未等韩缜看向苏辛,后者就疯了一般压下来,随后便是一个狠厉粗鲁的吻,还有身体的不适,让韩缜不禁开始反抗。
“行…”
韩缜快要逃脱掌控,脸上便又落下一个巴掌。
“行之…”
脑中乱作一团,因为眼前再次压下的人并不是苏辛,不知道是谁,面目如此狰狞。
韩缜又开始挣扎,向后退着,不知从哪里摸到一个匕首,将那个侵犯自己的男人身下之物斩断。
那个人开始嚎叫,韩缜将他踹开,气息混乱,看着地上不停打滚的男人。手中一手拿着肮脏之物,一手拿着匕首,眼角还有半滴泪水停留。
“阿肆…”
她抬眸注意到了珠帘处的人,她丢掉了手中的东西,心中不断慌乱,但还是握紧匕首。
苏辛不疾不徐的步伐,仿佛是她斩首凌迟的倒数。
可他只是拿衣服盖住了韩缜的双腿,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握着韩缜拿着匕首防备的手,温柔安抚。
“不怕了,都是他的错,怪我来晚了”
韩缜没有回话,只是一脸恐惧的看着他,生怕他下一秒就变成刚才那个人的样子。
“不怕了…”
一刻松懈,手中的匕首被夺了去,韩缜有些急,向前扑了个空,看着苏辛拿起匕首,转身走向地上那个男人。
握着匕首的手,高高扬起落下,那人的哀嚎声渐渐变弱,直到没声,苏辛才晃晃起身。
“他死了,就没人知道了”
苏辛转过身,染了血迹的袖袍垂在两侧,哑然失声,很是委屈。
“阿肆,你不要怕我好不好?”
“我不会伤害你”
“这件事让你痛苦的话,我们便忘记他,我们相伴终老”
韩缜惊魂未定的看着他,不想回应,但是又怕他和刚才那个人一样,因为自己的沉默发疯,然后变成别人的样子去侵犯她,她可没有第二个匕首了。
“我…”
苏辛看她这样的反应,便背对着韩缜,跪坐下来。
韩缜不知道他怎么了,看着他扬起手刺向自己,出声阻止。
“等…”
可惜眼前的人决心已下,苏辛转身,忍着痛看向韩缜。
“这样,便不怕了”
韩缜慌忙爬下床去。
“缘何至此,缘何至此…”
眨眼的瞬间,再抬眸看去,眼前的苏辛消失了,变成了牢笼里的韩凌,自己则躺在床上,与他对视。
然后毫无征兆的醒来,认清现实。
对啊,她被丢回牢中,衣服破烂不堪,心如死灰侧头,却看到了跪在那边的韩凌,她拢了拢衣衫,撑起身子做起来,靠在墙上与他相望。
“原以为要费些时间,还好你没有被大卸八块,一切都不是徒劳”
她天真的以为韩凌什么都不知道,即使痛到不想开口,也想要故作轻松。
韩凌的声音颤抖着,很轻很轻。
“我宁愿就随父母去了,也不要你来救我”
韩缜如往常一样,当下就不乐意了。
“我怎么了?被自己的妹妹救很丢人吗?还不是因为你做了错误的决断,被抓了过来”
韩凌没说话,只是看向她身上的伤痕,韩缜无法躲避,只能于事无补的瑟缩,扯谎逞强。
“严刑拷打一顿,小伤而已”
可她忘记了,阿里梵人的卑劣。
“冷吗?”
韩缜也不再扯谎逞强。
“你看到了”
韩凌没有回她,自顾自的脱下来一个袍子,扔了过去,虽然也有破洞的地方,但遮盖身体没问题。
以至于,韩缜第二次被盛装打扮,盛在宴席上被侵占,当做助兴节目献给阿里梵的首领,他们没再说一句话。
所以他们又缘何至此,又是谁的错。
韩缜从刚才醒了之后,便盯着床帏发呆,眼睛眨了又眨,确认这里是哪里。
她许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更别说这种一长串的梦境。
韩缜穿好衣服,打开房门,抬手挡了挡刺眼的光亮,随后眼前阴暗,不再有刺眼的阳光。
“小姐”
宁南站在她面前,只是拱手并未俯身。
“先洗漱吧”
韩缜退回屋子,让侍女们进来。
宁南侧身站在房门前,他若是女子,应当是韩缜身边最厉害的贴身侍女了,毕竟他将韩缜的习惯摸的很清楚。
韩缜很快洗漱完了。
“下次他们在等我,就把我叫醒吧,毕竟他们也是我的长辈”
“是”宁南俯首应下。
见韩缜略过他,没有扶起他,但也没有加快步伐,他便明白了,韩缜没有因此生气,连忙跟了上去。
“江副将他们也想让你多歇一歇的,所以没有来催过”
“我知道”韩缜抒了口气。
“可我休息太久,只会更累”
睡的稍微久一些,便会做梦,每次醒来都筋疲力尽,还会出神发呆许久。所以她每次睡的时间都会很短,这样梦境不至于会连贯在一起,变成无休止的噩梦。梦到的也只是某些幸福的片段。
怪只怪她记性好,无论是美梦噩梦都会被她记下,导致她总要去分辨现实和梦境,不想说话,也不想听人说话。
将要步入主堂,屏风之外的争吵,并未驻足。说是争吵,其实只有风颐情绪激动而已。
“……不合规矩,怕不是根本不想借兵…”
“她一连多日没有休息,还请海涵”江靳替她周旋。
“她还是个孩子,何必如此苛刻”王革钧也替她说了一句。
王韫驹点了点头,有些不爽的看向风颐,终归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容不得他人说辞。
韩缜绕过屏风出现在几人眼前,恰好他们没在争吵了。
“久等了”韩缜拱手行礼。
她今日穿的便装,并未佩戴盔甲,头发随意挽起,一支木钗簪在其中,更不像将军了,只像是他们口中说的尚且还是孩子,正是读书贪睡时。
“今日贪睡了些,竟然睡了四个时辰,几位应当早早去叫我才是”韩缜面上带着笑,话中揶揄之意,他们都听明白了。
宁南跟着韩缜认错。
“是我看小姐许久未好好休息,怕本就亏损的身体倒下,这才让几位好等”
说着对着风颐,腰又弯了弯。
“风将军罚我吧,不要罚小姐,她身居主将一位,伤还未好全”
“是属下明知你在这里等着,却没有叫醒小姐”
韩缜看向风颐,又冲他行了礼,表情委屈。
“晚辈来迟了,还以为风将军是关心我睡太久,对身体不好,原来方才是要罚我”
两人一唱一和,倒让他下不来台。江靳他们几个眼神互相传了传,最终还是江靳出口解围了。
“你们误会他了,风颐确实是关心你的身体”
风颐明白江靳的意思,可他方才就是在怪韩缜,并且在她来之前,说了更多难听的话,陷在尴尬中,脸上神色难看,讪笑。
“是是是…”
韩缜露出天真的模样,“原来是误会”
“宁南,是我们误会了,是我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还在骂他,说他是小人。
“是我鲁莽了”宁南放下行礼的手。
韩缜收起了刚才那一番做派,面色如常,也不去客套,直接坐在了主座,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抬眸看向他们。
“怎么不坐?风将军又不着急了?”
她又恢复到昨日的模样,语气也不如方才温顺。
变换的太快,让他有些摸不准眼前这个人。
“坐下吧”江靳在一旁招呼。
韩缜可不管他,直入主题。
“昨日我思量许久,与江副将讨论许久,终是觉得无法借兵,后半夜,江副将又与两位王副将探讨”
风颐很快脱离了刚才尴尬的模样,皱着眉头。
“昨日四小姐可是亲口说替凛城解决难处,我等也等了,你如今又说不借兵,你怎可如此言而无信…”
王革钧和王韫驹也很急,但现在他们更不喜欢风颐对着韩缜大呼小叫,毕竟他们如今确有难处,实在拿不出多余的兵力。
“你莫激动”江靳先替韩缜将他的情绪按耐下来。
“是,我说了”
韩缜供认不讳,依旧云淡风轻,让风颐更加急躁。
“那你…”
韩缜看向江靳,后者意会,开始解释。
“风将军别急,我们商讨许久,也头疼不已,一时关心凛城的情况,又实在无可奈何,可我们与凛城向来都是共进退”
“所以我们取了个折中的法子”
王革钧和王韫驹也十分好奇,昨日缠着江靳,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说同意借兵,可他们心中知道如今兵力状况,于是他们就这么争吵了起来,借也不是,不借也不是。
“换兵”
“换兵?!”三个人异口同声,都有些讶异。
风颐激动的想要站起来,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又坐了回去。
韩缜似乎并不打算理他,还是江靳回应他。
“对,换兵”
“凛城最大的问题一直都是兵力孱弱,缗哂契族善药,你们伤病残将过多,且又没有时间医治,我们将强兵悍将与你们交换,你们有了新的兵力,而我们这里正适合养伤,敌人也不善药”
“一次交换一部分,医治好了,就归还你们”
风颐陷入了思考。
“确实是个好法子”王革钧思忖开口“既解了凛城的危机,也不至于让我们陷入险境”
“可阿里梵人强悍,残兵弱将未必能够阻挡…”
一旁的王韫驹怼他道。
“你看不起谁?一点残兵而已”
韩缜脸上忽然带了浅笑,看起来有些伪善。
“我们内部的事,就不劳您替我们担忧了,我既稳坐主将一位,率兵统将自有一套方法”
“你若是不愿,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韩缜故作为难道。
“此事…”风颐拱手,面露难色,踟躇开口“此事还是待我告知凛城,再做决断吧”
“不用了”
几人纷纷看向韩缜,以为她改了主意,可后者只是一脸轻松。
“昨夜与江副将商讨后,想着此事着急,又不想打扰风将军休息,我便差人送了信给我兄长他们,现在回信应该就快到了”
“什么?!”风颐这次站了起来,带着愠怒。
“凛城派我来借兵,便是来与你商讨,此事我有第一决定权”
“你越过我便与凛城通信,郴关城的规矩何时变成这样不尊重人了?”
韩缜偏头不再看她,并不在意他的愠怒。
“只是写家书时顺便提了一嘴,凛城不会怪罪于你的”
王革钧和王韫驹对视,这样确实有失尊重,可韩缜也说了是寄信给兄长。
风颐面带难色,十分不爽的盯着云淡风轻的韩缜。
“四小姐莫不是在报复我?”
“是又如何?”
“国家大事之前,四小姐不该揪着旧仇不放”
“凭什么?我记了仇,逮到了机会,为何不报?”韩缜饶有玩味的看着他“你承认自己错了,旧仇我自然会放”
“韩四小姐”风颐咬牙切齿的说着“真是好手段”
“怪不得,怪不得皆传言你尽使些妇人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怒火从内至在,撕开了他虚伪的面容。
韩缜也不再与他互装伪善,表情淡漠,看他如跳梁小丑。
风颐目光如炬,看似想要杀了韩缜。
“你这下贱坯子,我还听说你身在敌营…”
宁南挡在韩缜身前,怒气冲冲的打断了他。
“小姐虽有欠妥帖,但骠骑大将军也不必拿小姐的女子身份讥讽侮辱吧,小人姿态尽显,凛城也是这么教你规矩的吗?”
“你又是什么东西?!”
“我是郴关的骠骑将军!”宁南向前半步与他对峙,“我不是个东西的话,你又是什么?”
“怎么?!要打我?”
“我…”
眼看着风颐就要动手,江靳他们连忙上前拉住,风颐的嘴被王革钧捂住了。
宁南不满的说“就会仗势欺人!你这种人不配做将军!”
“四小姐你劝劝宁南”江靳提醒道。
看闹的差不多了,韩缜开口中和。
“宁南,不可无礼”
韩缜起身,与风颐对视。
“我是故意的”
被捂住嘴巴只能呜呜发音的风颐,只能瞪着眼睛,表达自己的怒火。不仅风颐震惊,他们也有些不可置信和不解。
“两年前,你我曾有口角争执,我不信你,有何不对?”
风颐挣脱一瞬。
“韩…”
江靳叹了口气,“我送风将军回去吧”
王革钧和王韫驹脸色尴尬赞同他的做法,毕竟场面如此难看,这是非对错也扯不明白,只好干净将他送走了。
“他还不能回去”
“为何?”江靳有些不解。
“他既说了,我在报仇,自然不能轻易放他离开”
两个王副将看向江靳求助,这扣着他不放,不合规矩啊。
“罢了,那就让他再多休息几日吧”
江靳冲他们使了眼色,让他们先下去。
“四小姐刚睡醒,就演这么一出戏,现在可以说原因了吗?”
昨日韩缜找到江靳,只说了决定与凛城换兵,还要演一出戏,并没有告诉他原因。
韩缜舒了一口气。“凛城传信过来,说内部有奸细”
江靳皱着眉头,“是他?”
韩缜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摇了摇头,“没说,也没查到”
“他们在凛城并无亲信,此次换兵,他也可将奸细送来,由我们查探”
“那少将军故意把他派过来是…”江靳没有说下去,等她补充回答。
韩缜叹了口气。
“也许是想告诉我,有些人,因为局势,伪装的再好,依旧本性难改”
这是他们兄妹二人之间的私事,江靳上次已经插手,说了够多了,这次就没有过多言语,由着两人自行意会。
“但这人确实有些古怪,我心有怀疑暂且没有证据,所以需要再查”
“我知道了,你尽管查,人我替你扣着”江靳拱手“四小姐还未用膳,我先走了”
“慢走”韩缜回礼。
两人目送江靳离开。
“小姐,要不要我今夜把他套入麻袋打一顿”宁南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韩缜目光沉沉,收起了方才做戏的模样,卸下了严肃,此时看着有些憔悴,“由他去吧”
“可是他刚才说的那么难听…”
“宁南,你若不能杀了他,打他一顿,只会越来越麻烦,况且如今人在我这里,更是无法分说”韩缜语气带着教导,有些疲惫于无法立马解决的事情。
“可是能解气,管不住他的嘴,逮住机会,我就打一顿,大不了我自行领罚”
韩缜来了些兴趣,侧头看着宁南,带了些揶揄。“从前没发现小宁大人报复心这么强呢”
宁南看韩缜眼中带着的笑,和从前打趣他一般模样,心中有些开心,觉得眼前的人又有些鲜亮起来了。但依旧因为韩缜这么说,有些不好意思。
“别傻笑了,过几日你送他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不要再大意被野兽袭击个措手不防”
宁南眼睛一亮,对哦,可以在回去的路上揍他,说是受到野兽袭击就好了,如果碰到野兽,可以先不要管他。这个计划由韩缜出谋,宁南在心中敲锤定音。
“是”宁南顿时开心了,“小姐,去用膳吧,还要吃药呢”
“好”韩缜嘴角也被传染带了些笑,恍若从前。可她越开心,心中就越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