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夫碎片收集中》云起雪飘

15、沉沦欲望

　　对于这个青年的第一印象是普通。

　　在他成为［服务生］之后，见过太过的玩家。

　　或自视甚高，或脾气古怪，或阴狠毒辣，各有各的特色，但的确没有青年这样的，给人的感觉只有普通。

　　那是普罗大众中的一份子，如此普通又平凡。

　　唯一不普通的是这个青年竟然是拥有［邀请函］的正式客人，不是误入到［欲望游轮］的倒霉鬼。

　　难道是扮猪吃老虎那个类型的？

　　也许是无聊，也许是有了一分兴趣，我接待了他。

　　很容易就能看出来青年并不懂赌注，强撑出来的“我懂”“我会”，伪装着没有怯场。

　　最后选择了骰子，押注大小，这样最简单的玩法。

　　我旁观着。

　　几次［赢］的兴奋心理，让青年不再满足每次一小点的谨慎下注。

　　在第七局开始，押注的筹码变成了一半，然后是七成，最后——

　　ALL IN（全部）。

　　仅试探了两局，便迫不及待压上了所有。

　　连赢十二局，赢的筹码已经高达一个亿！

　　青年兴奋着！享受着！如登山巅云岳！

　　要知道青年一开始只有十万的筹码，短短半个小时里，他翻了1000倍！

　　青年看似克制，眼神却已沉沦［赢］的欲望。

　　第十三局：［输］，

　　第十四局：［输］，

　　第十五局：［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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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局：［输］。

　　至此，青年不仅赢的一亿筹码输光，后面用积分兑换的一亿筹码也全部输光！甚至连赊欠的一亿筹码也输了出去！！

　　1：100的比例！那可是三百万积分！

　　要知道活着闯过一个S级副本的积分也不过百万而已！

　　青年这副轻易就被欲望染色的表现，闯过的S级副本绝对不会过三。

　　这真的是一头猪，我确信。

　　即便是S级玩家里也不代表都是珍珠，也有侥幸存活的沙硕和鱼目。

　　青年已经没有任何筹码了，所有的积分都被他兑了出去。

　　结果，一无所有。

　　一无所有。

　　果然，他就像曾经走投无路的那群玩家一样，怒骂痛呼、哭天抢地、却还在妄想着翻盘。

　　我见过许多。

　　我微笑着在他耳边低语：“其实，我们内部有一项秘密活动。”

　　我犹豫着、迟疑着，吞吞吐吐，不愿意细说。

　　他抓住我的衣摆，又是恳求，又是威胁着。

　　我妥协一般，小声地说着秘密，“游轮其实还有着地下一层，那一层会不定期开设秘密赌.局，只要您押注正确。”

　　蛇鸣低语，嘶嘶蛊惑，“只要您押注正确，最高筹码达到十亿！”

　　十亿筹码……

　　十亿筹码！！！

　　青年赤红着双目，粗重着呼吸，重瘾一般，说：“带我去！带我去！我可以付出一切！我可以付出所有的一切！！”

　　“当然，我的客人。”

　　我礼貌微笑，后退半步，拂了拂被抓皱的衣摆，“乐意至极。”

　　*

　　去往负一层只能走楼梯，且必须由［服务生］带领。

　　往下直走24层台阶，由［服务生］推开那道门，便能达到“秘密”的地下一层。

　　在去往负一层的楼梯途中，有不少服务生瞧着。

　　其中一个服务生在他们路过时，打趣道：“你总是不愿意下场带人，怎么今天想通了？那些边角料不好吃吧。”

　　［服务生］也是需要筹码在这里生活的，不同于客人，［服务生］的衣食住行都需要筹码支付。

　　［服务生］因为已经具有身份，所以每个月可以领取一定的薪资，但那只够最低生活，一个不幸可能就会沦为［实习生］。

　　无牌的［实习生］想成为有牌的［服务生］，犹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不仅需要一定的运气，还需要庞大数量的筹码。

　　至于如何获得庞大数量的筹码，所有服务人员都知道一条捷径——［客人］。

　　［客人］具有巨大的、不可估测的、庞大价值。

　　不止是因为他们自身具有的积分。

　　几乎所有［服务生］都下场过，吞吃［客人］的积分、血肉、身份……这些不仅能带来大量的筹码，还能使［服务生］更加具有［人］的属性，才能进一步往上爬。

　　要知道［服务生］上面依然有着大量高级的存在，如［安保人员］、［领班］、［经理］……

　　［服务生］只是比［实习生］好一些，但依然是底层。

　　故意打趣的服务生，嘴角裂到耳根，眼睛完全闭合下弯，像笑又像是嘲讽，不知是在满意我终于想通了，还是在嘲讽我终于放弃那可笑的坚持了。

　　因为［服务生］里，只有我没有下场过，或者说［接单］。

　　［接单］即接待［客人］，按照排班轮转制度，所有［服务生］都有接待客人的机会。

　　当然，也可以拒绝，这是［服务生］具有的权利。

　　我是唯一一个异类，一直都是［NO］（拒绝）。

　　我性格孤僻，亦不合群，一直没有［接单］，只进行简单的带路、回答问题或者充当［临时荷官］等等。

　　这样的行为也被称作吃边角料，饿不死，同样也吃不饱。

　　服务人员里甚至开了一个赌局，赌我什么时候忍不住下场，听说赔率很高。

　　他们私底下也曾猜测过我为什么坚持到现在，有的觉得我是人性未泯，有的觉得我是善心发作……

　　其实我只是厌蠢和有洁癖而已。

　　欺骗蠢货并不能获得成就感，并且蠢货一激动就喜欢往人身上扑（这是来自看了其他服务生经历的观后感）。

　　至于今天为什么下场……

　　不知道。

　　可能是觉得这个普普通通的青年很那些蠢货不一样吧，虽然我可能看走眼了，但他的确没扑我身上。

　　没有搭理故意找存在感的服务生，我带人继续往楼梯那边走去。

　　*

　　负一层的秘密赌注不是完全的陷阱，它的确存在，并且不定期举行。

　　打开24层阶梯后的那道门，进入里面后，可以看到一个巨大的、用特殊材质围成的擂台，擂台里面有着九道门。

　　四周还有很多小包厢，现在都拉上了帘子。

　　应该是没到举行什么活动的时候，所以十分安静。

　　带领着青年下来的服务生拿出了一块平板。

　　他们的口袋好像哆啦O梦的口袋一样，也不知道是怎么把平板装进去的。

　　服务生说：“这就是地下一层——［斗兽场］。”

　　他介绍着玩法：“有两种玩法选择，一种是范围下注。您可以任意选择一位进行下注，下注其进前十名或前三名。”

　　“押注正确，您的所有欠款一笔勾销。”

　　仅一笔勾销根本不能满足青年的贪婪。

　　服务生继续说：“第二种玩法是名次下注，可以选择某一位，下注其为第十名、第九名……第三名、第二名、第一名。”

　　“如果押注正确准确的名次，如您下注的1号成为第七名，而您下注的名次同为第七名，那么您的欠款不仅一笔勾销，还可以获得一亿筹码。”

　　“下注的名次从第十名至第二名，下注正确都可以获得这份奖励。”

　　“但——”

　　他半俯下身，絮絮轻语：“我说过有一份精心为客人您准备的‘大奖’。”

　　“下注第一名正确的奖励，是十亿筹码！”

　　“只要您进行下注……”

　　后面的话，青年已经没有去听了，他只万分渴求地说：“我要下注！让我下注！”

　　服务生微笑，将平板递给了青年，“当然，我就是完全为您服务的。”

　　前面便说了，［客人］具有巨大的、不可估测的、庞大价值。

　　不止是因为他们自身具有的积分，还有他们的——

　　［灵魂］

　　［欲望游轮］地下一层的斗兽场，赌注是［灵魂］。

　　只有在一楼赌.场输得一无所有，欠债无法还清，走投无路的［客人］，才被允许跟随［服务生］进入负一层。

　　赢了富贵一生，输了便留下来，成为游轮中的一员。

　　而这个评判标准则由带领的［服务生］决定。

　　［客人］也可以拒绝，但无力还清钱款的［客人］，后果就是跟那些违反游轮守则的［不听话的客人］一样——

　　打开的平板屏幕上，显示的都是活生生的人类。

　　［成为斗兽场的一员］。

　　拿过平板后，青年就显得有些安静了，他默默低头选择着，不经意间问：“这里是全部了吗？”

　　嗓音且凉且随意，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不知道为什么，服务生心头略感觉一丝不对，礼貌回答：“是的。”

　　被屏幕光映照的指尖，白的不太健康，失了三分正常的红润，显得病弱。

　　头低着看不见表情，头发软软的贴在耳边，不露出表情，不说话的时候，竟有着几分不可思议的乖巧。

　　他忍不住近了一分。

　　也是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这个青年体态纤直，腰间细瘦。

　　喉咙一动，他感觉到一阵干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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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他似乎被什么抵住了前进。

　　只见一块平板抵住了他的胸膛，青年一只手捏着平板，说：“我选好了。”

　　选择下注的时间为三分钟，时间竟过得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