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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凤吟]番外之二 ...

  •   边城樊越有一茶馆名曰“一品居”,一品居内有一巧嘴说书人,人称“四海知”。

      一品居内,帝彻二十八年冬的那一场宫变已然反反复复讲了好几回,什么新帝神勇,什么贼相通敌,说书的不知疲,听书的也依然欢喜。

      这一日,故事又讲到高/潮,那说书人神情肃穆,怀中的三弦拨得哗哗响,弦音激昂又奔腾。下头的人齐刷刷的咽一口唾沫,竖着耳朵听着,大气也不敢出。忽闻啪的一声,三弦的声音蓦地一拔高,眼一瞪,头一甩,他道,“新帝携两万亲兵救驾御书房,赶到之时先皇已然薨逝,便见林毅那老贼手执短匕,匕身之上满是鲜血……”

      说书人刚想卖个关子,一少年之声便就那么传来,“那林毅也真傻,一个人就跑去逼宫!”。

      座中众人听得正紧张,这么一打断,齐刷刷的也蹙起了眉头,转头一看,出声的却是一面容姣好的红衣少年。捏着耳垂站在人群的最外层,满脸的迷茫。

      自古美人皆有特权,那说书的本欲发飙,一见这样貌霎时间便也熄了火,三弦之声幽幽的停了,只道,“那贼相自是带了人去的!”

      少年还是不解,偏了偏头,复又接着问道,“林毅带人逼宫,新帝带人救驾,怎么就没打起来么?”

      那说书人也是头回遇上这么刨根问底的,只道,“新帝英明神武,对付些小喽啰自是不在话下。”

      “那日宫中可是集体休假了么?”突然飞出这么一句,说书人也有些懵了,茫茫然的摇摇头。他这样少年便越发不解了,“那宫中也没休假怎么就让一帮小喽啰给占领了呢?若是新帝不及时赶到,轩辕家的江山可是要易主了?”

      意识到他说了什么,旁边那白衣公子想要捂嘴却已是来不及。说书人一张脸煞白煞白呆立当场,小老百姓皆怕惹祸上身,转眼之间,茶馆里便不复先前那热闹景象,回首已成空庭。

      那少年却不知自己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眨巴着眼转过头来看着身侧那白衣男子,道,“他们怎么了?”

      无奈的笑笑,那人伸手轻弹她脑门,道,“你啊!”话语间,官兵竟是已经到了。领头的是一中年大叔,体格健壮,身形魁梧。红衣少年还没反应过来便闻一声暴喝,“逆贼何在?”

      逆贼?说书人连带着那霉蛋子老板齐刷刷的一伸手指向那红衣少年。那大叔神色一凛,哗的一声,大刀便要出手。带来的那一队官兵已然将那少年团团围住,眼看着便是一桩惨案。那白衣男子微微一笑,不知自怀里掏出了什么。气息瞬变,哗啦啦的,大刀掉了一地,官兵们也跪了一地。

      那说书人却是懵了,茫茫然看着那白衣公子执于手中的金牌,明黄的吊穗,正中篆书一字,璟。

      那日之后,茶馆的生意萧条了几日,待茶客们遗忘了那一场骚乱再度回来,说书人还在,那话题却是变了。

      “那五王轩辕璟,温润,性端平,乃已故皇太后所出,新帝之一母同胞……”

      **********

      离开耀城之后,我总在回忆从前的日子,穿越之初见到的那一双桃花眼,与墨卿牵着手走过的童年,吃的第一口芙蓉绿豆糕。那时候墨卿整日整日的腻在书房里,极少的时候我会偷偷溜去看他,然后一不小心就被漂亮娘捉到。

      后来,漂亮娘就那么去了,她走得很安详,我一直记得那一日她唇角勾起的微笑。我说,卿卿,娘走了,以后就真的只剩我们相依为命了。茫茫然只记得他看着我的眼神很是心疼,他说,染染不哭,哥哥保护你;他说,我们永远在一起。

      人的一生真的很玄妙,那时我们说永远,到头来和我永远的却是另一个男人。那般旖旎的相识,那时候我怎么也料想不到我会和他携手一生。年轻的时候总是躁动的,几番波折之后方才大梦初醒,尖锐的性子也渐渐磨平,人就变得淡定起来。

      初春的时候,归弦带着我回到布里巴塞草原,走得很突兀,并没有知会旁人。记忆的最后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美人脸。那是我第二次看到他面具背后真正的容颜,那也是唯一一次,他冲着我那般温柔的笑。

      他笑我也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涌出来模糊了视线。

      美人如玉,凤颜倾城。

      那般拈花一笑,耗尽的是前世多少次的回眸?

      倾城有明月,绮罗有东方,五年的相依为命,终究曲终人散。缘分尽了,再聚首却又不知要到哪个年头?

      再后来,归弦带着我在茫茫草原上跑马,看着那无尽的绿蔓延到天边,牧童哼着腔调奇异的歌曲,身侧是成片成片洁白的羊群。

      我又想起他说过的那些古老传说。他说,“奴尔巴格有着最英俊的勇士,水布娅有着最美丽的姑娘”……我那时只静静地听着,温柔的笑,我说尘埃落定之后定要再回来看看,不曾说出口的是,我想跟他一起再回来看看。

      我们在草原上搭起了帐篷,渐渐地那帐篷便成了家。待牧童的羊羔们长大,产下第一批小羊的时候,我终于做了他的妻子。

      没有亲友,没有高堂。耳边是悠扬的牧歌,蓝天白云之下,我们许下了永久的诺言。我说,执手偕老;他说,不离不弃。

      那之后我的口头禅便成了,妾身凤氏,夫家姓云。

      我如此说归弦便笑,他笑我也笑,笑着笑着就滚了床单。

      那一年冬末,我怀了归弦的孩子。那时候我吐得厉害,归弦看着心疼,消失了几日,再回来怀里抱了个布包。我那时情绪很是不好,一张嘴便骂。他不停地道歉,诱哄着,打开那布包,却是满满一兜子酸梅。我很不争气,看着他冻得青青紫紫满是伤痕的手,眼泪就流了下来。

      四个月的时候,肚子便大了起来,我后知后觉的想起胎教的重要。踢了归弦下床,整日整日的弹琴绣花吟诗作画,归弦只好笑的看着我,道,这般胎教下去,若是男儿又当如何?我认真的思索了两天,然后归弦便食了恶果。自那时起我日日都要看他跑马舞剑。

      那年末,接生的婆子尚未赶到我便生下了孩子,过程很是辛苦,我那时骂着归弦混蛋,吼着再也不生了,归弦说好,我估摸着第一次看女人生孩子他也吓到了。熬了一整夜,孩子的第一声啼哭传来的时候,我撑着那口气看着归弦满脸的欣喜,他抱着孩子眼眶红红的,他跪在床榻之上颤抖着声音道,“谢谢你,猫儿!是个女孩儿!”我只看了孩子一眼,丑不拉几的皱巴巴的脸,嘟哝一声,好丑,便就那么晕了过去。

      孩子的名字是我取的,念卿,思念墨卿。

      归弦了然的笑笑,道,猫儿可是想家了?

      我道,你在哪儿,哪儿就是家!

      **********

      疯长了几个月,我终于也在自家闺女身上看到了一点将为美人的苗头。这闺女世故又早熟,老爱黏着归弦,眼神中总不经意流露出对我的鄙视。就这个问题,我也曾深刻的自我反省过。对着那不甚清晰的铜镜照了许久,我以为我还是有那么一点为人母的气息的。

      日子便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再后来的某天,我兴致突发做了一幅墨卿的画像。素衣墨发,风流桃花眼,气质温润,笑意温柔。云念卿只看了一眼口水便流了下来,风萧萧兮易水寒,然后归弦也终于被打入了冷宫。

      自家闺女这般很是伤了归弦的心,我却是咧着嘴乐了好些天,让他之前嘲笑我,活该!

      时间过得很快,待母羊又下了几拨羊仔,不知不觉中,我们已在布里巴塞草原上住了五年。

      那日天朗气清,我随意的拨着琴弦,恍然间便听耳边一声长叹,糯糯的声音就这么传来,“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我一时有些反应不及,僵硬着转过身去,便见那地上铺着墨卿的画像,云念卿傻乎乎的看着,口水悠扬。我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那闺女又道,“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我终于被她那执着打动,乘着归弦出去赶场一脚将她踹出了门。

      三年多来,只那一次那姑娘对我表现出了森森的爱。小小的人儿背着个大大的包袱三步一回头,一路向南。

      归弦知晓这事之后很是生了一顿闷气,恐怕云念卿出了什么事,任我怎么说也是不听。

      我以为那闺女能文能武,归弦这般很是多余。蓦然间,我就那么想起了她临走时那满是期冀的眼神,牙一咬,一个西施捧心冲着身旁的羊毛地毯就是一晕。

      而这一晕就晕出了个云闭月。

      **********

      再度醒来已是午夜时分,归弦笑意温柔的守在床头。我那时尚不知肚子里又带上了他的种,只惦记着南下的闺女,我道,“归弦我错了!”他说,“猫儿谢谢你!”

      我那时全然没有反应过来他话中所指,瞪大眼茫茫然的看着他,他便搂过我,下巴搁在我头顶上,喃喃道,“猫儿又有小猫儿了。”我承认我那时很是迟钝,眨巴着眼反应了半天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他说了什么。狂喜便就这么涌上心头。

      犹记得那夜月色朦胧,有浮云飘飘乎于明月之上。云闭月的名字便就这么定了下来。很久很久之后,他问我闭月一词的由来,我道,“有美人兮,名曰貂蝉,貌似明月,且能歌善舞……”只念完这四句云闭月便凛凛然黑了脸。

      归弦并不知此典故,只笑着说好。我估摸着我那时便是要天上的星星他也说好。

      有了这么个缓冲,归弦也不再执着于我私放云念卿一事,想来也是,那闺女少年老成,精明又世故,全然得了她这腹黑爹爹真传,委实不用操心。

      然后我便安心养胎。我以为有过一次经验,这二胎定要容易许多。事实上,却是我多想了。

      怀孕之初,孩子很是不稳,安胎药喝了一副又一副,对着我的时候归弦总是笑嘻嘻说没事,只有一次,我偶然的见到他眉头深锁的模样,他那般担心,我也安分了许多,乖乖喝药,乖乖进补。

      情况稍有好转的时候,孕吐又开始了,比头胎更甚的,我连着两个月我吃不进东西,日日吐得昏天黑地。没敢告诉归弦的是,极少的时候我隐隐的察觉到肚子有些抽疼。旁的女人怀了孩子都能养得胖胖的,只我自怀孕以来便日渐消瘦,精神也越发不济。

      便是如此,归弦还是担心,自周边请来了好些大夫,大夫看过之后只道胎儿很好,然后说奇怪奇怪。若问奈何奇怪,那大夫又说不上来。我那时也没想这么许多,只道孩子没事就好,受些苦也是不碍的。

      然后归弦也不再出门寻医,日日守在床头陪着我。

      怀孕的第五个月,我说想去苍弥。之后的第二日,归弦便寻了马车带着我包袱款款的离了家。我那时只想着好好看一眼他的故乡,怎么也没想到,这一走好些年都再没能回来。

      婚后五载,归弦终于对我说起了云妃,说起奚沐。隐隐约约我只道他有个惨淡的童年,只不曾料想他也与我一般,爹爹无情,娘亲早逝。他说得很是平淡,只那么听着我眼泪便止不住刷刷的流,我无法想象六岁的孩子,怎么从冷宫中一步步的爬出。

      他说他做过很多错事,他说他对不起很多人。我只温柔的搂过他,轻轻的抱着他,拍抚他的背。我道,都过去了。

      我们见过了族里的长辈,接受了整个苍弥一族的祝福。归弦带着我爬上了皑皑的雪山,他说奚沐便在那里。

      于是乎,成亲那日的誓言又说了一次,交颈为鸳鸯,誓死到白头。

      我们在苍弥族里住了两个月,我身子虽仍旧不适,却也不再那么骇人。归弦也终于放下了心。

      便是四年过去了,每每忆及四年前那风雪夜产子的模样我仍旧有些后怕,那时候不觉得,只想生下孩子,并没有想到或者我会因此离开归弦。

      我说孩子生下来我们再回去,归弦说好。恍恍然的便又是一个月。

      后有一日,我靠坐于卧榻之上随手翻着一本乐音集,一抬手腕,佛珠便撒了一地。怔怔然望着滚了一地的珠子,我心里空空的,隐隐约约有些惶恐,只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失去了。

      那时候归弦正好进来,木然的看着他,我道,归弦,我想回家。归弦有些讶异,却也点了头,只说待孩子生下来我们便回去。还是那般神情,我道,我想回去耀城。

      怀胎八月,要赶路却也不现实,我终究还是理智了一回,乖乖的留在苍弥待产。自产婆手里接过云闭月的时候,归弦很是激动,霎时间便泪流满面。我只微微一笑,来不及说什么肚子又是一疼。然后所有的喜悦都被伤痛取代,我怀的是两个孩子,后来的那个还没出生便成了死胎。

      得知此事我受了很大的打击,拖着产后虚弱的身子,不吃不喝直挺挺的躺了好几日,我不吃归弦便也跟着挨饿,我不忍见他如此终究哽咽着一口口吞下了米饭。归弦苍白着脸一点一点的喂我,口中喃喃道,“我们还年轻,还会有许多孩子……”

      休养了好几个月我们方才离开了苍弥。离开了这么些年,终于,拖家带口的,我们回到了耀城。

      时隔五年,我再度敲响了凤宅的大门。院子里已然换上了生面孔,一时间相顾无言,及至耳边传来那熟悉的清隽之声,那如花的脸蛋真实的出现在我眼前。我蓦地便红了眼圈。咬着下唇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道,倾城我回来了。

      淡淡的情绪自眼中流露出来,微微一笑,他道,回来就好。

      倾城问我,“可还好么?”

      微微一笑,我道,“好。”片刻的静谧,复又问道,“你们可都好么?绮罗和东方、明月、紫衣、沉渊、还有卿卿。”

      他面色一僵,神情有些恍然,半晌没有应声。

      我那时并没想到他要出口的是什么,只笑盈盈轻唤一声,“倾城!”

      他神色有些恍然,清清淡淡的看了我一眼,道,“绮罗和东方家老二成了亲,明月很好,紫衣认了个性子活泼的妹子,沉渊也快成亲了……”他如此说,我很是惊讶,木头终于也开花了,喜意更甚,我道,“哪家的姑娘?”

      他似想起什么有趣的事,嘴角勾笑,“西边扶桑一国大将军府的姑娘。性子很好,很配沉渊。”

      点点头,我道,“沉渊他,幸福么?”

      他说,“长歌很好,沉渊他,很幸福。”

      我这才想起他适才那话还没说完,复又眨巴着眼问道,“卿卿呢?新帝登基,他可是鞍前马后位列朝堂了?”自家哥哥多多少少我还是了解的,以他与新帝的交情,适逢用人之际,他定是责无旁贷、舍我其谁了。

      点点头,倾城道,“墨卿少爷于新帝元年出仕,连升数级,年底拜相。”

      “卿卿该是很高兴的,念卿呢?那闺女可给你们惹麻烦了?”蓦然间我就想起她那日挥着小手一路向南的模样,小小的人儿背着大大的包,少年老成。

      深深地悌我一眼,他道,“念卿小姐跟着子语去了南边的玉锦。”

      这倒是稀奇了,好不容易放她出来,那姑姑娘竟没粘着墨卿?“子语是谁?”

      倾城尚未借接口,边听身后抱着孩子的男人道,“玉锦一国帝师姬家的公子,名子语,字升之。”点点我,我微笑着自他怀里接过云闭月,冲着倾城道,“他叫闭月,四个月大,我在苍弥生下的孩子。”

      我这么说倾城很是惊奇,只道,“那时候看你们闹成那样,如今却是这般幸福。有些人果真是注定要在一起的。”

      轻笑一声,我道,“那时候太浮躁,人也过于尖锐。总是记恨他欺我骗我,不曾想过,若是无关紧要之人,他也不会欺之骗之了。”心中疑惑尚存,我道,“那闺女黏卿卿得紧,怎就跟着旁人去了?”忆及她念着诗口水悠扬的模样,这委实不似她的作风。

      倾城定定的看着我,似是下了某种决心,他道,“那时候念卿很不好,恰逢子语出来觅徒,见过念卿之后只道她性子通透颇有慧根,她那般伤心,我估摸着离开也好,便任子语带了她去了南边。”

      我听得很是懵懂,念卿不好?伤心?恍恍然,心中似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不等我再度询问,便听倾城道,“墨卿少爷……半年前去了……”

      他说,“迷情留下的病根子,加之操劳过度,吐了血,拖了两个月便去了。”

      我顿时如雷击一般,呆立当场,周围的一切都似成了虚无,耳边只那一句不断地回响,“卿卿去了……去了……去了……”

      “我也曾寻过你们,回来的人说帐篷里似许久没人住过了。墨卿少爷拖着想见你最后一面,终究没能等上。”

      终于,怔怔然什么都再听不到,只记得那琉璃般玲珑剔透的桃花眼。记忆中他总微笑的看着我,温柔的唤着“妹妹”或是“染染”。

      他说,“没脸见娘亲的是我”;他说,“我哪里是怨你,是我自己无能”……我总说要永远在一起,我说我们再不分开。到头来我终究跟着归弦跑了,丢下了他。他可是在怨我?怨我不守信用。这般决绝的,再不给我弥补的机会。

      我走的时候也没去看他一眼,十年前如是,五年前亦如是。我以为一辈子很长,待我看遍了大好河山,跑得累了终究要回家。我以为我有很多时间守着他,对他好。

      那么突然的,我想起了归弦和我说过的话,“我这一生做过很多错事,我这一生对不起很多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凤吟]番外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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