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巜夏夜晚风与他》》慕南的我

14、开学前的晚霞与旧书市

　　距离开学还有一周时，林屿和沈知夏约好去当初相遇的旧书市——不是为了淘书，而是想在离开家乡前，再走一遍满是回忆的路。

　　清晨的旧书市已经热闹起来，窄巷两侧的书摊摆得满满当当，泛黄的书页在风里轻轻翻动，混着巷口早点铺飘来的豆浆香。沈知夏背着画板，林屿手里攥着一个帆布包，里面装着之前淘到的《宋词画谱》，两人并肩走着，像高三周末偷跑出来的时光。

　　路过卖老唱片的摊子时，林屿停住了脚——上次看到的铁皮饼干盒还在，只是旁边多了一本1980年版的《唐诗选》，封面有些磨损，却透着岁月的温润。“老板，这本多少钱？”林屿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书页，突然想起沈知夏第一次在图书馆帮他找书的模样。

　　“小伙子有眼光，这本是老版的，二十块拿走。”老板笑着递过书。沈知夏抢先掏出钱包付了钱，把书塞进林屿的帆布包：“开学带去学校，晚上在宿舍睡不着，还能翻两页。”林屿抬头看他，阳光穿过巷口的树影落在他脸上，睫毛投下的小阴影晃了晃，和第一次在香樟树下见到时的模样慢慢重叠。

　　逛到巷尾的糖水铺时，两人停下脚步。沈知夏点了两碗冰镇绿豆沙，和初遇那天林屿没来得及要的一样。绿豆沙里加了桂花糖，甜得清润，凉意在舌尖漫开时，林屿突然说：“还记得第一次在这附近遇到你，你骑自行车差点撞了我，还掉了书。”

　　沈知夏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耳尖有点红：“那时候我急着去交画稿，没看路，还好没把你撞着。”他舀了一勺绿豆沙，递到林屿嘴边：“不过现在想想，还好那天没看路，不然怎么能遇到你。”林屿张嘴接住，甜意从舌尖传到心里，突然觉得，所有的巧合，都是最好的安排。

　　下午，两人按照约定去了城郊湖边——开学前最后一次看晚霞。沈知夏把画板架在亭子里，林屿坐在旁边的石阶上，手里拿着那本《唐诗选》，偶尔念两句诗给沈知夏听。“‘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林屿合上书，看向湖面，“不过我觉得，还是这里的晚霞更好看。”

　　沈知夏停下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夕阳正慢慢沉向湖面，把湖水染成金红色，连远处的芦苇都被镀上了暖光。“等寒假回来，我们再来这里，”他把画纸转过来，上面是湖边的晚霞，还有亭子里并肩坐着的两个身影，“到时候我教你画晚霞，你教我背唐诗。”

　　林屿点点头，伸手碰了碰画纸上的身影，突然想起高三百日冲刺时，两人在自习室里共享的橘子、在雪地里画的名字、在樱花树下的约定。这些细碎的时光，像串在夏夜晚风里的珠子，一颗一颗，都闪着暖光。

　　傍晚离开时，沈知夏从画板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林屿。打开一看，是一枚用银杏叶做的书签，叶脉清晰，边缘用透明胶带封了边，背面写着一行小字：“大学的晚霞，也会和家乡一样好看。”林屿捏着书签，突然想起初遇时夹在《人间词话》里的银杏书签，眼眶有点热。

　　两人在湖边分了手，沈知夏要去画室收拾东西，林屿要回家整理开学行李。走了几步，林屿忍不住回头，正好看见沈知夏也在回头，夕阳的光落在两人之间，像一条暖金色的线。“开学见！”沈知夏挥着手喊，声音被风吹得飘起来。林屿也挥挥手，笑着点头：“开学见！”

　　回家的路上，林屿把银杏书签夹进《唐诗选》里，和之前的樱花图、星空画、错题本放在一起。他摸着帆布包里的旧书，想着开学后能和沈知夏在同个城市里逛图书馆、看晚霞、吃橘子汽水，突然觉得，离别不是结束，而是另一段满是暖意的时光的开始——就像夏夜晚风，总会吹向更辽阔的天空，也总会把在意的人，吹到彼此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