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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天天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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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结白的病床,像是染了色。
陈灿手指动了动,艰难地睁开眼,盯了天花板看了会儿。
脑子嗡嗡,像是做梦。
“哎……我没看错吧……”朱百风煞有介事地喊了起来,“快快,鸭肠你快来看看灯泡是不是醒了!”
陈灿被吵的脑子疼,默默背过身。
看来不是梦,他们回来了。
“嘘,禁止大声喧哗,灯泡都被你吓到了。”李雅常坐在病床上,对朱百风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大概十分钟后,陈灿坐起来。
只有朱百风和李雅常躺在另外两张床上。
“这是睡了多久?”陈灿问。
李雅常道:“我们提前醒了三个小时,刚才我妈来过,她说躺了五天。”
朱百风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快到饭点了,我爸妈待会来送饭。”
竟然五天了。
“那……欧燃屿上哪去了?”陈灿又问。
朱百风道:“不知道啊,可能提前回去了。”
竟然醒这么快,溜也溜这么快。
陈灿诧异地睡回去。
李雅常道:“对了,听我妈说那家游戏公司被查了,好像有几个人被扣了,等过两天我们也得去局里做个笔录。”
陈灿盖上被子闭上眼:“等过两天再说。”
朱百风扔了个枕头过去:“泡,别睡太沉,待会吃饭呢。”
陈灿这才想起来自己快五天没吃东西了,饿的又睡不着了。
更可怕的是他现在闭上眼都是游戏里的画面,欧燃屿和维B的相杀,维A不屑的眼神,还有陈拾和欧无几,当然那具忘不掉的尸体……
要疯。
陈灿忙完一切回到家是两天后的事。他现在是一点游戏都碰不得,也没有打扰李雅常和朱百风,一个人干躺在沙发上发呆。
太安静了。
陈灿受不了,跑到阳台上吹风。
他看见欧燃屿背着书包,像是要来他家。
几分钟后,门铃响,陈灿把人请进来。
两人倒是没怎么客套,陈灿给人倒了杯水又躺回了沙发。
“你还记得游戏里发生的事吗?”陈灿胳膊搭着眼睛问。
“记得。”
陈灿听见对面欧燃屿淡淡的声音。
“需要我复述一遍给你听吗?”欧燃屿问陈灿。
那倒……不必了。
陈灿看着天花板道:“你还不如给我讲个故事。”
陈灿听到对面拉链的声音,撑着沙发坐起来。
欧燃屿从书包里拿出那个白色笔记本。
“你能别讲鬼故事吗?”陈灿满脸写着拒绝。
“不是鬼故事。”
“是的话,你倒立把笔记本吃掉。”
陈灿胳膊搭上眼睛又躺回沙发。
“20X 5年×月27日,挚爱娃娃……”
少年清冷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回响,听得人心颤颤的。
怪渗人的。
“要不你靠近点讲?”陈灿打断他。
欧燃屿起身,靠近了他。
“娃娃是她的全部。”
她指的是恶化期,娃娃是维纳契斯。
少年清冷声音变小了,仿佛是贴着他耳朵说的。
陈灿有点飘忽了,挪开胳膊没见着人,声音还在诡异传来。
“欧燃屿?”陈灿再次打断他。
欧燃屿从沙发后挪出来。
差点以为演灵异片了。
“你就蹲这讲得了。”陈灿指着靠近自己脑袋躺的沙发旁边。
欧燃屿按指定位置蹲好。
真乖。
陈灿重新躺下。
“她是怪胎,天生的坏种。克死了妈妈,害死了爸爸……”
“现在她在精神病院也活不久了。”
陈灿不由得皱起眉,这什么悲惨的人生剧本?
不知道是不是声音的作用,陈灿居然产生了睡意,最后真的睡着了。
“在妈妈去世的第二年,她出现了。”陈灿听到恶化期的声音。接着,他就看见了恶化期坐在阴暗逼仄的房间怀里躺着娃娃,借着微弱的光线画画。
还是那张娃娃脸,和那个世界一样,只不过长大了一点点。
屋外,一阵玻璃碎声传来。
恶化期放下画具,抱着娃娃起身出去。
房间外,一个邋遢的男人坐在地上,痴痴地望着地上的玻璃渣。
“爸爸。”恶化期喊了那男人一声。
那男人没有丝毫回应,仿佛被下了降头,一动不动。
恶化期只是叫了一声便出门了。
“妈妈和妹妹死后,他就变成这样了。”陈灿听见恶化期的声音。
她内心的声音。
“黎心仪!你个神经病又出来干什么?”不远处两个小屁孩拿着皮球冲恶化期道。
原来恶化期叫黎心仪。
黎心仪没有理他们,径直离开。
俩小屁孩受挫,把手里的皮球砸到了黎心仪头上。
陈灿都想教训这俩熊货了。
好在有大人出来制止了。
“死娃子,滚回来吃饭,好好的招惹她干啥!”大人揪着熊孩的耳朵进屋,迅速关门。
“万一神经病发疯咋整,以后别招她家的人,听懂了没?”陈灿听见大人道。
“嗤,一群垃圾。要不要我去教训他们。”
熟悉的语调,不是维纳契斯又是谁?
黎心仪没回答她,抱紧了娃娃径直离开。
“切,你就当个死包子吧。”维纳契斯道。
“我是你的娃娃,你不是早就问过了吗?”维纳契斯道。
黎心仪相信了她的话,和娃娃面对面讲着话。
“但我可以在你身体里讲话。”维纳契斯又道。
黎心仪点点头,一副明白了的样子。
维纳契斯是那个娃娃,还是黎心仪生出的第二人格?
陈灿倾向于后者。
顶楼上,黎心仪站在她爸爸站在边缘。
“小希,你帮帮我吧。”那男人痴呆地望着楼底,摇摇欲坠。
毫无征兆地,黎心仪伸手将男人推下去。
楼下,黎心仪站在死去的父亲前,周围的邻居正指指点点。
“真他妈晦气!”
“这一家人一个个都不是正常的,原先那个妈就是得精神病自杀的,活着时就不消停,这个痴呆的爸现在也死在这儿,真晦气!”
“黎痴呆会自己从这么高的楼跳下?该不会……”
“听说她妈的精神病就是遗传的,女儿肯定有问题!”
黎心仪置若罔闻,冷漠地离开人群。
“老不死,早该死了。”维纳契斯道。
“你为什么不来了?”黎心仪一个人教室里和娃娃说话。
“杀人犯!怎么还敢来上学!?”
“你在和娃娃聊天吗?神经病吧。”
“赶紧滚。”
几个凶神恶煞的男生朝黎心仪走去,一手夺过娃娃,撕成两半。
黎心仪抬头,娃娃脸依旧没什么表情,沉默地盯着被撕成两半的娃娃。
沉默得可怕。
黎心仪夺过娃娃,疯了似的举起桌椅往那几个男生头上狂砸。
那几个男生头破血流根本还不了手,黎心仪狠狠掐着那个撕掉娃娃的人,推到窗边,最后把人掀到楼下。
黎心仪被带去看心理医生,最后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你来了。”黎心仪虚弱躺在病床上,面色惨白,瘦弱得不成人形。怀里是修好的的娃娃。
“弱鸡,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维纳契斯质问她。
“你能来我很开心。”黎心仪摸着娃娃,语气虚弱。
“我马上就要离开了,以后你来就见不到我了。”
“再和我说说话吧。”黎心仪央求。
“算了,你和我走吧。”维纳契斯道。
“你和我来这里很不开心吧。”维纳契斯对黎心仪道。
“那你想和我去我待的世界吗?”维纳契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改口:“算了,那个世界连我自己都不愿多待,我还是送你回原处?”
“早知道就不带你来了……”
“如果你真的想回原来的世界,在此之前,我要让一个人代替你。”
原来是她一手策划的。
这不是很好猜?
陈灿看见自己在游戏里艰难闯关。
最后看见欧燃屿和顶着维纳契斯真壳的黎心仪。
“是她把我们送到这个世界来的。”黎心仪道。
“她呢,她自己呢?”黎心仪平静的脸上再也掩饰不住痛苦,像是在问欧燃屿,又像是在问谁。
“做个交易。”欧燃屿道,“你带她回来,我让他走。”
“只要有人在这里死掉,时间就会回溯。”黎心仪道,“你知道该怎么做。”
果然,欧燃屿什么都知道。
陈灿早就看透他了!
每一次都是欧燃屿在让他做出选择。
让别人替他去死。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不惜把自己赔上。
可惜他最后还是选择自己去死。
游戏世界在重塑又崩塌,崩塌停止又重塑。
“该回去了。”
陈灿一觉睡到天亮,脑子里捋了一遍梦里的情节,什么都明白了。
实在太令人不敢相信。
陈灿从卧室出来,突然记起来昨天好像是睡在沙发上的?
算了,不管了。
陈灿匆匆洗漱完下楼,客厅餐桌上放着显眼的早餐。
欧燃屿又不告而别。
陈灿想着,拿起早餐囫囵吃了几口便出门了。
十号病房。
精神病院里,陈灿没记错的话黎心仪就是住在十号病房。
可惜他去到的时候,人已经不在了。
只看见欧燃屿手里拿着娃娃,站在窗前。
窗外阳光格外明艳,直直照进来,映在娃娃身上。
另一个世界,维纳契斯站在窗前,有阳光撒在身上。
“维A,这是维B给你的。”陈拾把一个粉色信封递给她。
维纳契斯一愣,茫然接过,又茫然打开。
对折的信纸带有花香,在空白处写有
“心仪黎”
心仪和黎中间画了一个小小的爱心。
维纳契斯没忍住笑。
带着阳光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