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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   临慧很快就后悔了自己的判断。
      初见华容那夜的画舫游,成了最后一次的花团锦簇、夜夜笙歌。
      第二天夜里,临慧换了小舟,挑着一盏渔火,随波泊在浔江上。夜风瑟瑟,星如珍珠,月光水光一色,华容如期凌波而至。
      羊脂玉的小案桌,临慧支颐坐着,披着星月之光,温润如玉,秀若芝兰。他从容的执壶斟了两盏茶,一股清新之气满溢而出,星光水色一并晕在了茶水中,漾漾华光。
      华容一笑,捧起一杯细细品了一口,沉思片刻,道:“阳羡茶,应是贡品吧,比街市上的都要有味。”
      临慧微微诧异,凝视了她片刻,点了点头,却道:“公主果然又来了。”
      她搁下茶杯,微偏了头看去,眨了眨眼:“昨夜我便说过,我是云梦泽中水君的三女儿,名唤华容,慕你才高八斗,貌比潘安,有心与你结为一世之好。既是这样,我自然要来找你。”
      临慧微微眯了眼,唇边的笑意添了一抹玩味之色:“本王不过区区一介凡人,如何赢得仙女欢心,公主万万莫要拿在下来寻开心。”
      华容面上的神采微滞。
      临慧心底暗暗嗤笑了一下,冷眼看龙公主说她的理由。
      他本身就是个擅弄权术之人,惯使计策手段,将心比心,便觉得人心难测,更是知道世间遇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的人多了去,可他又从来向往真心情爱,因而虽成天都有如花美眷相伴,却又因她们或多或少掺杂了几分假心,终是让他冷下心肠,面上逢迎做戏,实则难以动情。这华容公主贵为仙神,肯屈尊与他相交?
      华容有半晌沉默不语,突然微微笑了起来,反问过去:“我为什么要拿你寻开心?”
      临慧一早便遣走了伺候的奴仆,此时舟上一片沉寂,一时间针落可闻。他审视一般看进她的眼睛,借着烁烁灯火,却只看见清清透透的灵气和张扬的恣意,没有一分一毫的算计和闪躲的畏惧。
      “我真是喜欢你,我觉得。”她也望向他的眼,目光突然迷离了起来,闪闪烁烁覆上了一层淡淡的羞涩,“从那日起,我就盼着往后能日日夜夜见到你。”
      “就,就这样?”临慧抽了抽嘴角。
      华容似乎微垂下了头,有一道淡淡的阴影轻轻覆在她的面上,临慧心中突然一动,伸了伸手,想将那层面纱般的阴影揭下来,又猛然惊醒,颇有些尴尬的收回手。
      华容看来没有注意到他别扭的举动,呵呵笑了下,轻轻道:“恩,其实,若是你要求我往后只住在你府上,像凡间的妻子那样听丈夫的话,讲求三从四德,我,我也愿意的!云梦泽的嫁妆从来不少,只要,只要你肯……”
      临慧张了张嘴,还未出声,华容却像怕极了他会拒绝似得,抢着道:“我既非凡人,自然有诸般神异,你我珠联璧合后,君有何求,妾定相助一臂之力。”
      临慧不由觉得好笑,他见过的女子,虽都看似对他暗送秋波、芳心暗许,可说到底不是为了滁阳王妃的显赫地位,就是为了家族父兄在朝中的利益,总有所索求,哪儿有过这般使尽浑身解数倒贴的,神仙的做法,果真不同凡响。想及此,又不由猜测,都说瑶池仙女不谙世事,莫非这水府公主也从来都没经历过这样动心之事,既然如此,那她不是一来便把真心直接交付在他手上?!
      他心里油然多了一份疼惜,道:“能得公主青睐,在下已是万般荣幸,何敢再有奢求?”
      华容歪着脑袋看他:“我自愿做你伴侣,殿下是同意还是拒绝?”——她的脸微微有些发红,却不是因为羞涩,这种大胆的表白在她看来却不是什么大事,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什么就做什么,这是她一贯之道,有什么必要扭捏作态掩掩藏藏?她只是高兴,高兴自己对心上人表明了心迹,外加一些些的紧张,临慧的目光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模糊让她担忧起他的答案来。
      临慧在那双无邪的眼里实在寻不到半点儿阴影,心中不由地放了软,暗暗想:自己在这浊尘中侵染的久了,几时连心境都这般无情了起来,对谁都存了猜忌的心思,没准就错怪她了。再看她清纯干净的眼底,仿佛有淡淡甘泉涌进心中,一并明澈起来,不觉得柔声道:“我昨夜便说过,既是公主愿意,叫我如何拒绝?”
      华容的眼睛一亮,满面盎然的笑意绽了开来,从椅子上蹿了起来,整个人伏在桌上,越过茶盘上方,把一个轻轻柔柔的吻印在他惊诧的面上,然后欢快满足的道了句:“恩~”
      华容当夜便在滁阳王府上落了户,临慧指点着新腾出的院落给她看,一面不动声色细细探查她的神情动作,却见她仍是一派天真浪漫,竟不似装出来的,不禁好笑,心下暗暗想:“好吧,就算你欺了我,反正我也吃不了多少亏。”
      他心里起了些恶作剧的心思,想你既然自愿来我府上,听我的话,我就好好考验你一番,索性对她说:“三公主可知我的身份?”
      华容认真道:“那日在画舫上,我就唤你作殿下,你说我可知你的身份?”
      临慧依旧笑着,眼中却闪过一丝凌厉的光华:“公主既然知道我是皇子,那又可知我的志向心思?”
      华容歪了歪脑袋,眨了眨眼。
      临慧便道:“父皇共有七子,其中虽最看中我,可碍于礼制,无法传位于我,我亦自认才能高于兄长,要我放弃皇位,甘做一辈子的滁阳王侯,绝无此可能,故而我自要栽培自己的党羽势力,等候机会,期间所用诸多手段,只怕公主看来,会觉得险恶卑劣,叫人不齿,另一面还需小心处事,不可叫人拿住把柄。”——他说着,温柔望着华容,道:“我与贵族女子交往,多半是为了拉拢她们家中势力,如今有公主芳心相许,只怕要断了这条路了,我恐她们一时不忿,让我平白损失不少力量,所以一时也得先吊着。公主对我坦诚相待,我便也无法欺瞒,将真实一面说与您听,若您觉得我实属小人,再不屑与我交往,我也只能怪自己品德不佳,但若公主执意要同我在一起,只怕要先委屈公主一段时日了。”
      华容只笑,道:“自从洺溪一见之后,我费了许多时日寻你,期间便听说滁阳王殿下聪慧过人,政绩辉煌,亦有听坊间说殿下擅弄权术,原来是有这等原委。凡间有言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要夺取皇位,用种种手段也是必然,我也不好责怪,我只知我认定了得同你在一起,再说‘夫唱妇随’,反正我有许多常人没有的力量,或许还能助你一臂之力。还有,你说什么委屈?”
      临慧一字一句道:“现下怕是还不能让外人知道我接了公主进府,因而要让公主暂时待在府中,不可出门,这样,不知公主能否接受?”
      华容想也不想,就点了头:“即是你要求,我定遵守。”
      临慧看她应的干脆,心中不禁一动,面上只温和笑笑,退出门去,替她掩上门扉,道:“夜已深了,公主好生休息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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