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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五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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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中,我终于是睡着了在羽灵的怀里,直到门上响起导游“乒乒乓乓”的敲门声,“起床了起床了,到楼下吃早饭,不然赶不上看日出了嘿!”声音很宏亮,我们几乎是被惊醒的,因为时间显示着凌晨一点一刻,那是一个正常人在夜里睡得最沉的时间。
“知道了!”我以最大的声音回应外面的人,我怕他听不到会再一次响起那要人命的敲门的声音,大半夜里让人心惊肉跳。
我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裤,并催促羽灵快些起床。旅馆提供的免费早餐永远是千篇一律的粥、馒头、面条,最多再加一碟泡菜,我们要了两碗面条,却似乎都没什么食欲,剩了大部分在碗里,而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味道太难吃了,我肯定那厨师的手艺不行。
到指定等车的点,我们还是晚了一步,首班车刚刚人满,我们只好等下一辆。让我觉得神奇的是那些铺面都还亮着灯,是整夜没关门还是像我们一样睡了一觉早晨醒来再开不得而知。不过也因为如此,让我仿佛觉得这并非寂静的甚至带有点恐怖的凌晨,它就如同很平常的人们活动的一个时间段一样。尤其在游客越来越多地聚集到此处等车时,周围的空气也变得温暖起来,驱散了冬日的寒意。
一直以来我都不欣赏中国的这种办事效率,不守时而且拖沓,我们一点一刻起床,真正等到上车却已经快接近凌晨三点。而我们还要去售票的地方买了门票再转趟车。所以真正出发攀往山顶的时间是三点四十分左右。
导游在车上说了些什么,我唯一听进去的只有他说的那些注意事项。车里的灯光调暗了些,旅客们可以趁着车驶向目的地的时间里再打个盹儿补个眠。羽灵早已撑不开眼皮趴在我胸口又睡了过去。
窗外越来越冷,而那种寒意也渐渐渗透到车子里。羽灵在我的身子里已经蜷缩成一团,我一动,她便醒了。“快到了,加衣服吧。”她脱了羽绒服,我把随身带的毛衣给她穿上,再将羽绒服套在最外。围巾、手套一一给她打点好,再弄自己的。然后,我发现自己的旁边坐了一个球球,这次她可成了名副其实的胖妞了,我“咯咯”地笑。
她一直不满我的身材,比她高,比她苗条。我体能本来比较高,此时也不用多加毛衣,戴好围巾手套勉勉强强也算挨得过去,于是乎我们成了鲜明对比。
她坐在旁边的位子里嘟起了嘴。
“哎哟,我的小胖妞!”我伸手搂着她,“别嘟嘴了,一把年纪了都,看,我的手都还能圈着你,也不是很胖的。”
她没说话,不过庆幸的是这件事并未对她产生致命的影响,且很快被抛诸脑后。“树枝上已经结冰了!”我们看着窗外,我稍微抬高了身体看到了地面,路已经被白色的雪铺满了。车队陆陆续续地停下来,以为是塞车,却发现是给车轮装铁钉链,山路湿滑,再往前普通的轮胎是不管用的。
等一切准备妥当,车辆又慢慢启动前行,车速很慢,但我们仍旧能明显感觉到那些铁链触碰地面的震动,能听到被隔绝在窗外音量减弱过后的“砰砰”声。
下车时,我们扎扎实实地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寒意,“我们要步行登山了!”导游说,吩咐我们做好登山前的准备,即在鞋子上装上防滑工具。
我蹲下身子帮羽灵穿鞋时摆弄了很久,这个一个圈儿上几根“刺”,两边只穿两根绳索的东西难倒我了,第一,不知道怎么固定,第二,穿在哪个位置才最安全最能防止因路滑而摔跤,我参考着周围的人的行动,似乎每个人想法不一而没有固定的正确的穿带方法。
在连续试过两三次并经过测试之后,我找到了最牢靠的穿带方式,当然不一定就比其他人的好,但至少我觉得这样穿很科学。我依样画葫芦地给自己穿上,踩踩地面,除了有些硌脚,其它还好。
山路的阶梯上全布满了冰,鞋钉扎进冰块的“铬铬”声不断响起,羽灵害怕得一直抓着我的胳膊不敢撒开手。沿途有穿草鞋的一个接一个滑到,有的甚至连草鞋都脱了线,穿钉鞋的也有,走着走着绳子松了或是钉鞋滑出了鞋子,然后措不及防地让人摔上一跤。而我们一路走来很安全,羽灵渐渐信任了这种安全感,终于可以松手自己走。
闪光灯闪了一下,“嘿嘿”她满意地看着相机,“这是惜儿爬山时的样子,像个小老头!”没到山顶我已经觉得气血不足,总是大口大口地喘气,天色还是黑暗的,路灯把地面照耀得十分明亮,甚至有些刺眼。我冲她微笑,觉得累了就休息一会儿然后很快会继续前行,而她一直很兴奋地走在前面,时不时地按下快门记录登山过程的瞬间。这个女人体力真好,我想,平时还看她柔柔弱弱的,没想到爬山精力这么旺盛。
这样的路让我觉得这就是人生,每一步都在向前,但却让我感到如此疲惫。我很庆幸自己活着爬到了山腰,终于可以乘缆车而不用辛苦我这两条可怜的腿。天悄悄亮了,从窗户望出去,满山皑皑的白雪,我终于知道什么叫“银装素裹”。
“好漂亮!如果没有缆车也能在空中欣赏这样的景就好了!”她说。
“可以啊,待会儿到山顶,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少林寺峨嵋派之类,拜入门下,看一年半载能不能练出个什么轻功,然后就可以在这里飞来飞去了!”
“飞来飞去?”她扫我一眼,“我又不是鸟,怎么飞?”
“呵呵!”我本来想说“鸟人”,不过那样形容我的羽灵可不太好,而且她肯定会以为我骂她而生我气。
天公不作美,当我们七点十分到达山顶时,峨眉的三大奇景:日出、云海、佛光,一个都没看到,陆地披着白雪,天空酝酿着浓雾,天地俨然混沌一片,甚至连普贤菩萨的正脸都看不到,全锁在了云雾里。
亏了亏了!我坐在石阶上垂腿。
“我们不就是来看雪的嘛!”羽灵将我从地上拔起来,好像我就是根萝卜,“走啊!”
“哪里??”我愣愣的。
“看雪啊,后山!”她举目远眺,看着银殿的后方,有小孩子在空地上打滚,卷起层层的雪花。地图上显示的我记得那后面有爱情天梯和舍身崖。
那是一道长长的石梯,其实我不肯定它是不是叫爱情天梯,但我喜欢这个名字,而且我觉得很贴切。因为梯的两边铁铸的栏杆上挂满了锁,情人锁,传说相爱的人将自己的名字刻在锁上,将锁锁在栏杆,再把钥匙扔下山崖,他们就能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在我知道这个传说时我很激动,很想将我和羽灵的名字锁在上面,那样我们就能生生世世永不分离了。可当我站在这条天梯的至高点,看着那些挂在栏杆上锈迹斑斑大大小小的情人锁时,我忽然间停止了那种冲动,转念仅在一瞬之间。我望着这条被雪铺满了的天梯,它正延伸至某处,如果,一个锁能永远锁住我们的爱的话,就算刻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我也愿意,哪怕将我们的名字挂满整条梯。可它,终究只是个美好的愿望而已,即使挂满了我们了名字,又能挽回什么,我们还是要分开的,这就是命!从我们出生之日起,命运就跟我们开了个巨大的玩笑,让我们在如此严格的社会规范下错了性别。我的爱注定要被这种规范带走,我无能为力,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东西从指缝间流走,我忽然看到了羽灵,她像仙女一样飘在空中对我笑,然后转身,我使劲伸手想要抓住她,用全力想要留住她……
“惜儿!”
我的身体落在雪地里,我的胳膊被拽得生疼。
“你想吓死我吗?!你看不到前面是舍身崖还一直往前走?!”
羽灵的声音很尖锐,刺痛着我的耳膜,我睁大了眼,我的脚离那道崖只有一米之隔。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她的拳头有一下没一下地落在我的身上,然后抱着我,“万一,你掉下去怎么办啊?!怎么办啊?!”她的身体颤动着,泪沾湿了我的羽绒服。
我的眼睛终于不再混沌,很清晰地看到了眼前的景象,我竟已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天梯的尽头,只要再有一米,那道崖我便跨过去了!我的手紧紧地圈着她,两只手交叉握着,直到指节泛白!我很害怕,我不知道那道崖下等待我的将是什么,粉身碎骨还是血浆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