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颂之心》叶小饶

19、江南不一定真喜欢你

　　田妮迷蒙着醒来，模模糊糊看到床头站着一个人，她惊叫一声，猛得爬了起来。
　　杨可颂正好问她：“你害怕吗？”
　　因为刚睡醒，杨可颂声音有些低哑。在这夜深人静的夜晚，这索命般的低语，足够吓坏一个女孩子。
　　田妮抖成一团，杨可颂不死心，爬到她床上问她：“你害怕受惩罚吗？”
　　“啊！”田妮失声尖叫，惊醒了整个寝室。
　　“神经病啊！”曹可欣半睁着眼，哭丧着嚎叫，翻个身蒙上被子继续睡。
　　苏荷醒了过来，揉搓着眼睛观察。
　　杨可颂不想吓田妮，但她也不想睡觉，她怕再做梦。
　　“可颂……你要和我一起睡吗？”苏荷发出邀请。
　　杨可颂真的要感动哭了。
　　怎么会有这么贴心的女孩子？
　　一夜好眠。
　　清晨，杨可颂按照生物钟起床，其他三位同学还在沉睡。她怕苏荷被欺负，又不忍心叫醒她，便坐在桌前做题。
　　手机突然进了一条短信。
　　“昨晚睡得好吗？”
　　杨可颂惊奇，回复：“还好。有什么事吗？”
　　那边停了一下，又进来一条短信：“你知道我是谁吗？”
　　杨可颂笑，回：“不知道。”
　　江南笑了，直接打给杨可颂。
　　“喂？”杨可颂压低声音，怕吵醒室友。
　　江南被这温柔的女声击中，心里一阵酥麻。
　　他也放柔了声音，引得同伴狼嚎。
　　“一起吃早饭吗？”
　　“好啊。不过苏荷还没有醒。”
　　“你知道我是谁？”
　　“江南？”
　　“早就猜到了？”
　　“刚猜的，看来猜对了。”杨可颂轻笑。
　　那笑声柔柔地拂过江南的心，他觉得自己好像恋爱了。
　　“可颂……”要再表白吗？江南犹豫。
　　“南南？”杨可颂偷笑，“我们是要互称小名吗？”
　　“可颂，我们在一起吧。”江南屏息，等待对面的答复。
　　在昨晚的梦境之后，杨可颂期盼有人能救她于水火。而大概江南的语气太温柔，又或许她不忍再让他失望，她鬼使神差地说了声，“好啊。”
　　话刚出口，她便后悔了。
　　“江南，对不起，我……我刚才迷糊了……”
　　江南笑着说：“好，让你反悔。但你欠我一次，记得以后还给我。”
　　“还什么？”
　　“没想好，以后再说。”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杨可颂摸摸自己发烫的脸，真的搞不清什么才是“喜欢”了。
　　她对沈余是喜欢吗？
　　她和江南，会“日久生情”吗？
　　而现在少男少女的“喜欢”，能维持多久呢？

　　杨可颂与苏荷每天都会和江南同进同出。开始有同学传言，但他们三个两耳不闻窗外事，对这些流言一无所知，也不在意。
　　杨可颂辅导苏荷尽心尽力，顺带就一起辅导了江南。男生理科思维确实有优势，江南花费时间最少，提分却最多。三人稳扎稳打，每一次测试都是扫除弱点的机会，不骄不躁。
　　三人学习小组，一如当年初中的四人学习小组，每个人都以知识网图为根基，夯实基础，稳步上升。
　　转眼就是元旦，元旦一过，就是期末考，考完，大家也就要分科分班了。
　　周日晚自习后，三人边聊，边回寝室。
　　“我选理科，你们觉得合适吗？”经过半个学期的努力，苏荷的理科成绩已经能排班级前几，但如果没有杨可颂的帮助，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保持这个成绩。
　　杨可颂仰望满天星辰，认真思索苏荷的情况。一时没有答复。
　　“你喜欢什么就填什么。”江南拍着篮球，时不时做个投篮动作，“我肯定是理科了。希望分班后，你们都能离田妮远一点。”
　　“她估计会选文科，以后肯定不是一个寝室了。”说到这，苏荷忍不住叹气，“估计我和可颂也不会一个寝室，概率太小了。”
　　“不妨碍我和你一起吃早饭。”杨可颂笑，“你可以选理科，你现在已经习惯我的学习方法，以后不管你在哪里，我只要把知识网图给你，我们不需要每天在一起，也可以一起学习。”
　　“我终归得靠你……”苏荷有些沮丧。
　　“能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资源，也是很聪明的。”宿舍已在眼前，杨可颂快速解释，“你可以学习如何整合知识网图，学习这种学习方法，以后就不用靠任何人了。”
　　苏荷知道没有这么简单，但她倾慕地看着杨可颂，默默期望有一日，自己能像她一样，自信强大，有反抗的能力，有忍耐的底气，能从容应对学习，能持之以恒地为目标而努力。
　　三人分别。回到寝室，田妮和曹可欣已就寝。
　　她们之间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杨可颂没有再故意打扰两人的休息，但也不会特意放低声音。两人也默默忍受，没有崩溃，没有再做出格的事，但也没有为曾经的事道歉。
　　都是傲气的小姑娘，杨可颂理解，她不强求。
　　说到底，大家都是过客，很快就要分别了。
　　期中考转眼即过，寒假来临。
　　杨可颂在离校前一天，从爸爸妈妈那里得到三个消息：
　　哥哥假期不回来。
　　陈平今年回杨家过年。
　　沈余，要住在她家。
　　在寝室收拾行李时，沈余已在寝室楼下等她。杨父杨母让两人一起回来。
　　自从上次分别，沈余再也没有去找过她，也没有任何交集，他们已经两个月没有见面了。
　　杨可颂理不清心里的情愫，她好像可以从容面对他，又好像依旧想东想西，小鹿乱撞。
　　心里想着事，收拾东西便没了章法，苏荷在一旁看的疑心四起。
　　“江南和你一起回去？你怎么这么着急？你包里这些真的要带回家？”
　　当然不带……杨可颂看着包里的夏季衣服，默默拿出来放好。
　　“原来不是和江南一起啊。”苏荷瞥见楼下的沈余，提醒杨可颂，“沈余一直在看手机，估计要打给你了。”
　　话音刚落，杨可颂的手机就响了。
　　“喂？”
　　“我是沈余。你好了吗？”
　　“快好了。”杨可颂听着久违的声音，心里的某种感觉再次醒了过来。
　　“好的。”
　　冷冰冰，硬邦邦。
　　杨可颂默默叹口气，挂掉电话的那刻，手机重又响了起来。
　　一看来电显示，她便笑了起来。
　　“江南，你要回家啦？新年快乐！”
　　那边传来笑声，“现在离过年还有很久，请在过年那天说。东西收拾好了吗？需要我帮你提吗？”
　　杨可颂看看衣柜又看看书桌，摇头，“不用，我不带衣服回家，只把到期的书还回去就好。”
　　江南感慨杨可颂不像个女孩，两人笑闹一阵才挂了电话。
　　抬头，苏荷笑而不语。
　　“怎么啦？你笑什么？”
　　杨可颂脸红，猜到她笑容的含义，“我和他……”
　　“你喜欢沈余。”看到杨可颂因她的话呆立不动，苏荷狡黠一笑，“有时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想感情这事的时候，表情是非常明显的。”
　　杨可颂犹豫要不要捂住她的嘴，不让她说出来。
　　“你想一个令你心肠百结的人时，大都会先看一眼门口，然后便是一些无意义的举动，就像刚才，收拾了大半天，错漏百出。”苏荷的话平和直接，于杨可颂却是雷霆之击。
　　“我一直以为是江南打动了你，让你纠结徘徊，毕竟我们很久没有接触沈余了。”
　　“但直到刚才，我才明白，你的那些无意义举动，是因为沈余在你心里转悠。你在面对江南时，都是开朗大方，极个别的情况下会脸红。”
　　“荷荷……”杨可颂欲言又止，“你分析这些事情的能力，比你分析知识点的能力强好多啊。”
　　一击绝杀。
　　苏荷不笑了。
　　“好姑娘别生气别生气嘛。”杨可颂笑嘻嘻凑上去，试图找补一下，“你真得好厉害，我都想不到这些。”
　　苏荷故作生气地推开杨可颂的脸，终是绷不住，两人笑成一团。
　　“难怪以前田妮让你盯住我，你真得很会观察。”苏荷轻咳两声，不觉得这是什么夸奖的话。
　　“我一直不确定自己到底喜欢谁。原来我的小动作就暴露出来我喜欢的人了啊。
　　“江南不一定是真喜欢你。”苏荷语出惊人，杨可颂惊喜，“他真得不喜欢我的对吧？太好了！”
　　“他想那个人的时候，会眼神放远，会皱眉沉默，看着你的时候却总是和颜悦色，笑容满面。”
　　“那他为什么总说喜欢我？”
　　“他对你的喜欢，大概像他对篮球的喜欢——每天都记挂在心里，但不能生活里只有它。”
　　“荷荷，你分析地真得好好。”杨可颂星星眼，苏荷笑推她。
　　“好了，沈余估计等烦了，快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