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似安家》仇若涵1

26、第六章 看房的经过(1)

　　（六）
　　一行人到了济南房管局，大门锁着，只留着一侧小门开在那。保安室有人守在那里，老太太看了看时间，走到小两口面前，对林立说道：“现在两点半，约了三点钟，我们在外面等等吧。”
　　林立和悦欣就只能说好。天空中突然出了太阳，风也没那么大了，晒在身上倒是有了一些暖意。悦欣和林立站在一块，在那里低头说笑着，公公婆婆原本站在一块的，后来等得实在无聊，公公看到附近有老头子支个小板凳在下象棋，一时棋瘾发作，就上去看了，看着看着，到了后来，干脆坐下来，和陌生人下起棋来了。
　　老太太一个人孤伶伶地站在那里，整个身子骨有如冬天冻久的萝卜，硬硬的，脆脆的，随便动一下都要“卡嚓”断为两截似的。她人都冻木了，无法挪动，也不想挪动，抬眼望望天空，再望望长街，又拿出手表来看看时间，身边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很是孤苦，她看了看儿子，只见儿子胳膊下面搂着悦欣，两个人亲亲热热，远看着一盆火似的。
　　老人就在心里叹口气，想着只是看房子，用得着两个人跑过来吗，这个养儿子真没意思，辛苦养大，结果他娶了媳妇忘了娘，现在一年难得见到一面，也不知道走过来陪娘说说话，和着媳妇天天在一起，这话就像柳絮一样，总是滔滔不绝，没完没了。
　　老人孤独有想法的时候，林立和悦欣根本没那意识，太阳越来越暖和了，起初是白色的，月光一般，到了后面，变得灿烂起来，就像烧红的煤球，被人挂到天空上去了，看一眼也觉得暖和。
　　林立看了看天空明晃晃的太阳，握了握悦欣的手，对她道：“现在不冷了吧。”悦欣笑了笑，微微点点头，林立握着她的手，还是觉得有些凉，便把她的手放在他的大衣口袋里暖着，悦欣就冲他微微笑着，看他这么细心体贴的疼着自己，她的心里也是热乎乎的。
　　林立对她说道：“明天就回去。”悦欣飘了老公一眼，林立眼内都是牵挂的神色，知道他正担心她不适应北方的严寒天气，便为了让他放心，笑着说道：“还好，虽然比南方冷，可只待这么几天。”
　　她也等得不耐烦了，拿出手机来看看时间，发现还只是两点五十，她皱眉道：“他们三点才上班吗？这个公务员真是好啊，竟然三点才上班，他们是不是五点又下班了？”林立就笑，说道：“不是吧，不可能三点上班吧，我们外企中午最多休息一个小时，现在都是一点半就上班了。”悦欣也说道：“是啊，我们小公司也是一点半上班的，老公，当公务员真好啊，我看看能不能考到济南来当公务员。”
　　林立就笑，对她道：“我看成，我姨哥姨姐都在济南当公务员，可能帮得上忙。”悦欣就笑，说道：“其实回济南也有好处，关系多，熟人多，熟人多了好办事。”林立就笑，应声虫似的说道：“那是。”
　　女人的心毕竟比男人的心细，悦欣想着公婆还在一旁呢，说一会话就总是时不时的要回头看一眼的，这一次她回头，就看到婆婆一个人站在那里，公公在不远处的地方和人下棋，正下得眉飞色舞，婆婆一个人站在那里，好像很可怜。悦欣就说道：“老公，妈一个人站在那里呢，我们过去陪陪妈吧。”
　　林立心内温暖，想着悦欣多好啊，很多他想不到的事情悦欣都会想到，真是一个好媳妇。
　　他就笑着说好，两个人肩并着肩走到老人身边。老太太看到儿子总算过来了，这颗心终于好受一些了，整个人瞬间挨着火炉似的。
　　这天空她看得都特别晴朗了，阳光也金灿灿的可人心意的暖和了，人也不觉得冷了，想着儿子还是孝顺懂事的，不能怪他，现在走到身边来了，说明他心里还是有她这个当妈的，她不知道是她的儿媳悦欣注意到她一个人站着怪可怜的，否则林立才不会过来呢，可是老人不这么想啊，这天下做婆婆的，总是习惯性的思维，比如对她好的肯定是儿子，对她坏的肯定是儿媳。
　　林立对老人说道：“妈，还有十分钟就三点了，我们再等等。”
　　老人就笑眯眯地说好，又看了看儿子，如今几个人在太阳下站着，阳光落在身上，就更加显得林立的黑和瘦，简直竹竿一样竖在那里，老人看了半响，就心疼地对林立说道：“唉哟，我儿子黑啊，瘦啊，儿啊，你在外面到底吃什么的啊，你可要吃饱啊，你在上海吃得不好啊。”
　　悦欣原本笑眯眯地站在一旁的，现在听到这话，到了她耳朵里，就是“我儿子在外面黑了瘦了，是你这个做儿媳的照顾得不好，你看你把我儿子养黑了瘦了。”悦欣心里就不悦，婆媳不是亲母女，彼此说的话隔了空气，就像人像过哈哈镜似的，变形扭曲，说出来一个意思，听的人又听出一个意思。
　　做儿媳的也不可能把婆婆当妈待，如果是亲妈这么说一句，笑笑闹闹也就过去了，可是婆婆这么一说，悦欣却听得不是滋味，想我跑过来，你就不能当我面说几句好听的话？
　　不过想着明天就回浙江了，反正也不可能和老太太住在一起，再说老太太还得了大病，癌症啊，这种病就像一个定时炸弹，横亘在那里，永远都不敢碰触的，要时刻提防着老人的身体和情绪，所以她没必要和老人多计较。老人要心疼儿子，怀疑她照顾得不好，就由着她去吧。所以悦欣也就脸上继续笑着，不再吭声。
　　终于等到三点钟，一行人商量着要进去了，老太太走到老伴面前，对他道：“时间到了，不要下棋了，我们进去办事吧。”
　　老头子却头也不抬，仍然专注着棋盘，嘴上说道：“你们进去吧，我在外面等着。”老太太就生气了，一边拉他，一边对他道：“是儿子要买房啊，你这做爹的怎么这么不上心，快点，起来吧，别下了，你也真是的，到哪里都能认得人，都能下棋，在乡下一天到晚也是跑到村头和那些老头子下棋打牌，一天到晚半夜才回来，平时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到了济南，人生地不熟的，你也照样能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