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话》忆七Y

23、还是不要打扰她了

　　王奕转过身望向袁一琦时眼底晦涩不明，犹豫再三，她问：“如果，我喜欢你，你也会像沈梦瑶一样逃跑吗？”

　　袁一琦一愣，扯了扯唇角：“不是说了，不要在开这样的玩笑了吗？”

　　“所以，你会跑。”说完王奕低下头自嘲的笑了一声。

　　“我不会。”袁一琦低头把卷子整理好放进书包里，像是随意一问：“你是害怕周诗雨跑？”

　　“就当是吧。”

　　“……，嗯。”

　　袁一琦抿着唇低头，想想，王奕应该真的很喜欢周诗雨。

　　不惜提前交卷就为了安慰周诗雨。

　　这让她上次提前交卷在考场外等王奕的举动变的愚笨起来。

　　或许。

　　她再也骗不了自己，对王奕已经喜欢到了一种偏执到因为一句话就会暗自神伤很久很久的地步。

　　她永远记得王奕告诉自己，她喜欢周诗雨的那天晚上，她独自一人坐在床边消化了好久好久。

　　她也没告诉过王奕，那些有意拉开的距离是害怕自己变的贪婪。

　　感情迟钝的人，在她不得不承认这份感情时，这些感情已经满到溢出来，想藏都藏不住。

　　考试结束当天袁一琦盯着王奕的脸在看最后一遍，在王奕看过来时她又慌乱低下头，她的眼睛看着地面在心里自嘲的笑了一声，她说：“王奕，下个学期见。”

　　王奕不舍的看向袁一琦，人声鼎沸中，她只想多看袁一琦一眼。

　　忽的，身后有人推了她一把，身子不受控制往前倾倒，袁一琦没躲，她也没控制平衡，就这样撞进袁一琦怀里。

　　淡淡干净的书墨香和木质竹子清香相撞，两颗心脏不约而同的漏了一拍。

　　-

　　“我女儿给老师添麻烦了，实在不好意思，在这方面我们确实疏于管教，这次放假回去我们一定会严加管教。”

　　带着无框眼镜的男老师点点头：“现在高三了，是特殊时期，周诗雨同学是个聪明乖巧的学生，如果不是因为发现这件事我们也不会通知你们家长来学校。大家都望子成龙，望女成凤，谁都想自己的子女有一个好的前程，你们把子女交给我们，我们肯定会为孩子的前程负责。”

　　“老师说的是，我这边回去就好好给我们粥粥做思想工作。”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一身温柔贤良打扮的女人和一身西装革履的男人出来后就往教育局方向走。

　　周诗雨跟在两人身后低着头，接着两人忽然停住脚步把周诗雨揽在中间。

　　周母先开口：“什么破学校，咱们不待了，换一个。”

　　周父也接上：“就是，我和你妈就是早恋，还不是照样上了名校。谈恋爱怎么了，我们粥粥那么聪明肯定学业爱情两不耽误。”

　　两人是高中的同桌，高二确认的关系，大四毕业时结的婚，在这方面对周诗雨还算开放。

　　让两人决定让周诗雨转学的关键不是早恋被叫来学校，而是面对那些摸不着底的传闻学校竟然选择无视。

　　周诗雨低头扣着手：“我们没恋爱，我追的人家，没追到。”

　　两个气鼓鼓的人忽然顿住，尴尬的对视一眼后拉着周诗雨到角落询问：“粥粥啊，这里没人，你跟爸妈说是怎么一回事。”

　　周诗雨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难受又刺痛，良久，她摇摇头：“爸爸妈妈，就是他们说的那样。”

　　一行泪从眼睛滑落，眼里无助又痛苦：“我是不是很糟糕？”

　　“不糟糕，哪里糟糕。”周母心疼的抱着周诗雨安抚她：“我女儿能迈出那一步别提多勇敢了，只是可能方法用的不对，哪有人一生下来就知道遇到什么事该怎么做的。我们只要记住这一次的经历，下次再遇到喜欢的女孩子我们只需要把握好分寸就够了。”

　　周父一身革履西装却面露憨样：“那咱们还办转学吗？”

　　周母：“办！”

　　虽然不知道事情的经过，但她能看出来这件事对周诗雨的打击不小，在待在这学校恐怕是寸步难行。

　　-

　　沈梦瑶站在书房里，年长的老人急到用拐杖敲地面：“你做人不能这么自私，沈梦瑶！！！”

　　“这么大的家族企业，我们沈家就你一个人孙女，全家都宠着你爱着你，带你去见世面，把你当继承人培养！可你看你干的什么事！！！”

　　“你高中谈恋爱！还是跟一个不知道是哪家小门小户的小姑娘！！！”

　　“我们不是不让你谈恋爱！你在没有那个实力把我们沈家守住之前你只能通过联姻来稳定自己的地位！”

　　“当初你说什么都要去那个实验读，放着国外那么多好的资源不要，就跑去那个实验读，你自己看看，你连沈忱外面那个私生子都不如了！”

　　“沈家只能是传在正统血脉里！你这样下去你让爷爷怎么放心把沈家交给你！沈家不能再我这一带衰落了！！！你不能只享受沈家的财富！不能不担起撑起沈家的责任！爷爷也不求你把沈家发扬的多么多么好，只求你把沈家守住！不要把沈家让给了一个私生子！！！”

　　“手机我叫人给你收了，高考结束之前你都别想和那个小姑娘联系。”

　　“你只有强大起来，才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沈梦瑶吐了口浊气：“谢谢爷爷。”

　　她谢谢沈寒云没有完全让她断了跟周诗雨的联系。

　　她也感谢沈寒云顶着压力让她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梦任性了快三年。

　　沈家是做陶瓷发家，一直到现在已经富了四代，几百年的根基虽不易被威胁但沈家很注重传承，为了避免吵架都会传给沈家的第一任妻子生的孩子。

　　而沈梦瑶便是这一代的唯一一个继承人，从小就被当成继承人培养。

　　沈忱不成器，沈寒云就指望着沈梦瑶能够成器才好把位置传给沈梦瑶。

　　好在沈梦瑶很优秀，至少比那个成日沉迷酒精的沈忱要优秀百倍万倍。

　　老爷子器重她，也心疼她从小就承受着这么多压力。

　　在沈梦瑶离开老爷子视线去实验读时，沈老爷子也因为放心沈梦瑶便让随她去了，没曾想竟然接到学校的电话说接到有人举报沈梦瑶早恋。

　　沈寒云看着瘦了不少的沈梦瑶说不心疼是假的，怎么说也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孙女，他叹了口气：“时间也不早了，去休息吧，那孩子你以后只要把这个位置坐稳了，爷爷也不拦着你。你要不喜欢联姻，爷爷也不会强迫你。”

　　沈梦瑶离开后，沈寒云看着关上的门说：“如果你太累了，就让沈家倒在爷爷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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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诗雨和沈梦瑶都办理了转学，高三一下就失去了两个冲京大的人，两人的成绩在高三一直都是你追我赶一直霸占学校的一二名。

　　一下子都转了学，一班班主任避免不了一顿责骂。

　　领导站在办公室里：“老伍啊，你看你干的什么事？接到一封匿名举报信都不核实一下就直接通知人家家长，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周诗雨和沈梦瑶那都是学校看中的学生，你这一通电话，两边的家长都要办理转学。”

　　“跟你说了，做事少冲动少冲动，你也当班主任好几年十几年了吧，怎么改改不了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毛病？”

　　“我们实验是要抓早恋！但是不是收到一封匿名的举报信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人家拉到办公室一通说！”

　　“你为人师表你要循循渐进，就算人家两个孩子真的谈恋爱了，你也要循循渐进好好沟通，你这一言不发就给人家长打电话你这让别人知道了怎么说我们实验！况且两个孩子根本就没有恋爱！你这个班主任做的一塌糊涂！”

　　“这上面要是怪下来，我也保不了你！”

　　班主任嘴唇苍白，他不过是太看重两人了才把事办急了，而且周诗雨的父母在办公室里还好声好气的说话，怎么出门就去办转学手续了…

　　他本以为高三了不会有人在转学了…

　　怎么还是…

　　如果周诗雨和沈梦瑶都没有，那他们班起码有十个都能稳上京大。

　　现在一下子走了两个，他想起前些天在办公室里得瑟沈梦瑶和周诗雨有多努力多聪明时，现在脸上就有多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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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房间里沈梦瑶拿出备用机给周诗雨打了一通电话，第一通没接，第二通响了半分钟那边才接起：“哪位？”

　　再次听到熟悉的声音沈梦瑶紧绷的脸才得以舒缓起来：“周诗雨。”

　　那边沉默了两分钟昨晚才开口，声音低哑哽咽：“干嘛？”

　　“我喜欢你。”沈梦瑶终于将一直想说却不敢开口的话说出口。

　　“我是故意接近你，让你喜欢上我的。”

　　“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那边嗤笑一声：“沈梦瑶，我们已经错过了。”

　　“我们不能…”沈梦瑶的话戛然而止，忽然发不出声响，声音只剩下嘶哑声。

　　猝然，她从梦中醒来，看着空无一物的房间，她的心脏空了一片，只留下无止境的酸楚。

　　是了，她哪来的备用机。

　　两人离别前才大吵了一架，周诗雨又怎么会接自己的电话呢。

　　她穿的单薄来到窗边，掀开窗帘，看着偌大的花园，这里跟实验那小小的住宿房间要大的多也要豪华千倍万倍。

　　“小姐，该起床了。”门外的佣人传来毕恭毕敬的声音。

　　沈梦瑶压下眼底的阴霾吐了浊气：“知道了。”

　　她换了身衣服刚出房间，就有佣人进来帮她换洗床单。

　　虽然沈梦瑶没那么娇气，但她确实从小都过着被伺候的生活。

　　来到洗漱间，就连牙膏都已经有人帮她挤好，沈梦瑶坐在椅子上就有人过来给她换鞋。

　　吃过早餐后看着一屋子准备伺候她的人，她掀起眼皮：“都下去吧，一会老师来了把她带到二楼授课室，我在那等她。”

　　沈梦瑶上课从不需要去学校，她家有钱，除了在实验那几年她都是一对一上课。

　　虽然是一对一，她却不缺朋友，多的是阿谀奉承的人。

　　在她小学时出现在商业会场上就已经有一堆大人围着他阿谀奉承，还有一些小朋友听家长的话来跟她攀关系。

　　相比起这些商场的交流，在实验那几年的交流于她而言就像呼吸一样简单。

　　她的谈吐受人喜欢，这也促进了她在实验的人缘要好很多，上厕所的间隙都能跟人聊上两句。

　　-

　　一整个寒假，王奕跟袁一琦在微信上的聊天一根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

　　袁一琦不怎么看微信，回消息也比较慢。

　　刚开始还回一些，后面整个假期都没回过。

　　打电话也不接，视频也不接，有时候甚至还拒接。

　　这一次就是拒接，王奕撇了撇眉再打了一个过去，那边很快就接起，王奕兴奋道：“袁一琦！”

　　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别人的声音：“我是她朋友，找她什么事？”

　　“她呢？”

　　那边沉默了一会：“她在忙，有什么话跟我说就好，我帮你带给她。”

　　“不用了谢谢。”

　　“没有的话，以后不要再打过来了，等她忙完会给你回电话。”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王奕听着手机的忙音发愣。

　　她忽然意识到，她对袁一琦的了解真的不多。

　　她不知道袁一琦老家在哪。

　　就算她想去找她也都没办法。

　　一到寒暑假，只要袁一琦不想联系她，她就真的一点也找不到袁一琦。

　　正发愁之际，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她以为是袁一琦回了电话激动打开手机，发现是那个烦人的号码后她又将手机丢在一旁。

　　然而对面像是永动机一般整整半小时都在不间断的打过来，王奕皱着眉接通：“你到底有完没完？”

　　“没完！你什么时候答应我的挑战，我就什么时候放弃打扰你。”

　　“我没兴趣和你比，再打过来我拉黑了。”王奕拿起眼前的研究。

　　“诶！等等！就比一场！真的！当初我就低了你两分这次我一定可以！卷子我都带过来了，这次你不跟我比我是不会回去的。”

　　王奕烦躁的看着桌面上的各种公式计算叹了口气：“行。你定。”

　　听到王奕应战，乔术扬唇：“我在国贸图书馆等你，不见不散。”

　　王奕低头看了眼时间：“你要到了你先做不用等我。”

　　乔术在电话那头冷笑一声：“我乔术要赢得正大光明，说了要公平公正就公平公正。”

　　“那你乐意等就先等着吧。”王奕挂断电话，慢悠悠的从沙发上起来进卧室挑选穿着暖和的棉服。

　　最近天冷，又是接近年关，街上没多少人，就连出租车都是等了好一会才看到一辆。

　　这些年虽然在成绩上表现的平平无奇，可她却没有疏于学习，回到家里写完作业有时间时会找些有意思的题目来做，各种各样的不限。

　　有时是奥数题，有时是各大数学家物理学家出的难题，但大多数都是经济有关的题目，这是她的兴趣所在。

　　面对即将开始的比赛王奕丝毫不慌，在出租车上补了五分钟的觉。

　　来到图书馆，昔日在奥数竞赛班认识的乔术倒是长高不少，已经比王奕高出了半个头。

　　当时在小学的奥数竞赛班王奕次次满分，总是压乔术一头。

　　因此乔术在那时就在心里下了一个目标，一定要考过王奕。

　　然而，整个暑假结束，他都没能考的比王奕高过。

　　在之后他就找不到王奕的联系方式，一知道最近才从朋友口中得到的王奕的信息。

　　两人已经好几年没见，他听说王奕现在的成绩不好，他曾因此失落过，但想着总要给自己小时候的执念画上一个句号就厚着脸皮约王奕出来再比一次。

　　乔术见到王奕现在的模样愣了片刻后从包里拿出没拆封的卷子递给王奕：“给，没拆封的。”

　　王奕接过拆开：“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两个小时后交卷，到时候现场改卷看看谁的分值高。”

　　“嗯。”王奕找店员拿了支笔：“只要我考的比你好你就确定你再也不烦我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乔术说到做到。”

　　“行，那开始计时吧。”

　　计时开始。

　　王奕拿着卷子扫了一眼，简单的口算后轻松写出选择题和填空题的答案。

　　整个过程仅仅用了十五分钟。

　　这些题虽然不是原题，但做题的方法万变不离其宗，这些题王奕做过很多遍早已得心应手。

　　看到王奕短短几分钟就把选择题和填空题写完后乔术心里冷笑一声。

　　已经开始随便写了吗。

　　半小时后王奕把一张写满答案的卷子折叠起来放在桌上：“我写完了，你先写着，我去那边书架逛逛。”

　　乔术咽了咽口水瞟了一眼王奕的卷子，稳定心神后继续答题。

　　书店的最后一个小隔间墙上写着一行字。

　　【当科学家登上一座高山之后，发现神学家早就坐在那里。】

　　仅仅一句话王奕看了好久，一直到身后的乔术出声：“谬论，科学怎么会和神挂钩。”

　　王奕转过头看着他轻笑一声摇摇头：“据说这话是爱因斯坦说的。”

　　“还有，科学从来不是哪一方面的对立面。”

　　见乔术不赞同的表情她无心与乔术在谈论这些，只是转而道：“写完了？改卷了吗？”

　　“来找你一起改卷，以免你说我胜之不武。”说着乔术拿出一个未开封的答案袋。

　　王奕按照惯例检查没有任何问题后打开，她把答案丢给乔术：“改吧。”

　　“你卷子给我。”

　　“我说改你自己的。”

　　“什么意思？你怕输？”乔术勾起唇角：“也是，毕竟听说你现在成绩都是垫底，怎么会好意思当面改。”

　　“……”王奕无奈摊手：“你随意，我先走了。”

　　“诶！卷子还没改呢！”

　　“你已经输了乔术。”王奕伸了个懒腰：“按照规定，之后你不能在打扰我。”

　　王奕走后乔术对着王奕的后背嗤笑一声：“狂妄。”

　　改好卷后乔术看着王奕满分的卷子满脸不可置信。

　　这家伙怎么才几年时间就拉开我这么多？

　　她不是在学业上荒废了很多吗？

　　乔术虽然只比王奕低五分，但王奕才半小时就做出来了，可见两人的差距早已不止这五分。

　　乔术收拾书包跑到门口时刚好赶上正准备上车的王奕，他拿着卷子满脸不甘心：“我们下次再比一次！”

　　王奕皱着眉看他：“我不想跟你比。”

　　“是我不配吗？”

　　“不是。”王奕如实摇头：“我尊重每一个对手，但是我真的不想比赛，浪费时间。”

　　“那你怎样才肯跟我比？”

　　“无论怎样都不比。”说完王奕上车。

　　她学习不是为了比赛，而是为了研究。

　　回到家王奕看了眼时间依旧没有袁一琦的来电，她索性进到书房继续翻阅大量的资料。

　　过年时，别人家里都灯火通明，只有王奕在家里开了一小盏台灯，百无聊赖的看着电视机里的春晚，看了一会坚持不下去，最后还是又回到书房看她没看完的书。

　　人总是会在人声鼎沸时感到孤独，王奕也不例外。

　　今年京城设了一个可以放烟火的地方，虽然那个地方离王奕家里有些距离，但她还是能听到烟花声。

　　她关掉书房的灯，来到客厅窗边看着密密麻麻的烟花在空中绽放，手机依旧没有收到袁一琦的来电，她拍下烟花的照片，一时之间不知该不该发给袁一琦。

　　她那边应该也有烟花吧。

　　这时候她是不是在和家里人看烟花。

　　还是不要打扰她了。

　　于是她一个人矗立在窗边，无数烟花升起炸开又消失在夜里，一开始看烟花的人最后变成了被烟花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