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Jarvi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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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许是看出了陈施为的不解，“学有余力”的沈首席只是默默甩给他一份精神日记。这东西和哈利波特里面的冥想盆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但作为大脑开发的产物又堪称绝对私密、同时兼备VCR式的声音和画面，往往被用来储存最不堪、最不想为人所知的记忆。
在这一技术刚刚问世的时候，人们往往会笑称它是新时代的“婚前大件”——技术商用开发者更是宣传，不敢将自己的精神日记展露给你的另一半就可以舍弃了，这是精神上的婚检。
当然，不论有多少学者试图论证其对结婚率的负面影响，真正促使检察庭封闭这一技术的终极原因无非是伦理道德的漏洞——如果真的将该技术在未告知的前提下嵌入每个公民出生时注射的身份芯片，时时监督携带者的行为，加上逐渐演变的强人工智能，人类将无法控制失去隐秘的世界。
沈承庭本质上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叛逆者，不仅对自己这个违规项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保存、继承并应用了科学院封禁起来、交由首席保管的各色技术。他是如何评定自己的道德水平和认知标准的？前任首席是出于什么想法把自己的位置交给一个这样危险的家伙的？
尽管疑问重重，但不可否认的是，没人不对别人最深的隐秘感兴趣。
“你自己看完送回来就行，”危险分子随意得好像自己刚刚不过是借出了一张卫生纸而已，转身下了车，“我还得加班，争取明天就完成任务。”
另一个意识扯着嘴角乐了一下，感觉自己实际上和被家长随意递来玩具应付的小孩儿没什么两样。
他不再纠缠，抱着手里那团迷糊的云雾一头扎了进去。
“现在是XX年X月X日，天气晴朗，”小沈承庭还没长成之后那副生人勿近的俊男样、撑死也就只能算是个有点过于严肃的圆脸正太，“计划实行的第一天。”
原来此时未来的沈院长、沈家某种程度上的二把手才刚刚加入这个大家族，就已经预见到前路一片晦暗了——所谓的未来家主也不过是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刁蛮小姐，天天仗着那点子血脉耀武扬威、欺负她的跟班；那个跟班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虽然不敢正面对视自己未来的主心骨，却恶狠狠地看着路过的沈承庭。
行吧，人在龙潭虎穴，但锋芒初露小沈童鞋还是不甘寂寞，打算直接为自己创造出一位伙伴——
“百年前的先人们就想象出了Jarvis这样的智能管家，但时至今日居然都没什么进展，简直不可思议。”
稚嫩的声音微微停顿一下，显然是想起什么。
“老师不肯多说，但根据从家族图书馆禁书区得到的资料可知，不排除技术失控后全盘清除的可能。”
真行，旁边的观众啧啧称奇，沈院长从小就不是盏省油的灯，刚到人家就探索他们的私密。
“但基本的思路我已经记录下来，简记为AF（Artificial Friends）不必在此处赘述。我坚信，数字化是生命历史不可逆转的趋势，尽管发展的过程曲折，但未来可期，也有机会进一步打破大族的固定垄断。”
尽管不清楚对方这种对数字生命于社会阶层变化有巨大作用的坚定信念从何而来，但有一点是显而易见的——ZAF这个项目绝对有这小子的掺和。
接下来出现的就是逐渐抽条张开的青少年沈承庭了，和印象里那个人完美吻合上，让观者不由得为之失神。
但不同的是，他的沈大学霸眉宇间是和煦春风般的暖意，而这个世界里的沈承庭已经呈现出和现在别无二致的寡情冷淡。
“时间在文件名进行备注，”记忆里的人扭头朝虚空发出命令，颔首示意，“AF的开发程度依然有限，但据老师说已经招惹到家主的注意，要求我将项目及后续思路全手转让给相关专业团队。”
他说到自己花费多年培育的成果即将转给别人的时候，语气平缓、面不改色。
“问题不大，我将按要求转向生物神经方面的研究，也许可以协助解决基因病。”
谈及新的方向，他也毫无排斥，冷光反射在他的镜片上，将正在说话的人的神色遮掩了个十成十。
“AF，在我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进入休眠状态吧，晚安。”
陈施为这才意识到，原来最初版本的自己早就被胆大的沈承庭融合到他的神经里，这些东西也是由AF录制的。
天啊，对他自己来说，沈首席似乎早就不在意做个单纯生理意义上的人了，甚至早就开始谋划同化的事情。
那和自己一起生活的沈承庭到底是谁？他和现实里的沈院长都拥有相同的爱好和习惯性动作，但真的是他么？
那对方此刻坦白的意思是什么？暗示他会执着到底？基因病又是怎么一回事？
被逼到了如此地步，自己居然还在为对方考虑，对他生不出一点气。陈施为把精神日记还给对方，被自己气笑了，真是没救。
某种意义上，他想得没错，沈承庭从来就没想放手过。
沈明依绝对也要在她这位所谓“直肠子”师弟的阴沟里翻船，ZAF最后的集大成者强行自我安慰，谁又比谁强到哪里去呢？
但自己既然选择和她合作，也不能让自己的队友被每个下属都蒙在鼓里——啊，对，就从那位“恶狠狠”盯着他家老沈的那个家伙开始好了，反正她早就和张家那群人滚到一起，应该也不在乎在自己的老东家面前掉马。
换句话说，人家还可能巴不得看见沈小家主得知自己被背叛之后气急败坏的样子呢。
他就不信，沈承庭都如此明示问题没出在他身上了，沈明依会对另一个人毫无芥蒂。
随手捏出一道数据流，陈施为就把它传到沈家的地堡里，毫不在意自己的举动会给主宅多少年屹立不倒的防护措施带来如何的“冲击”。
沈明依的确生气，但可不仅仅是局限于背叛者一人——毕竟她不是傻子，又天生是个多疑的性子、不可能毫无察觉，她生气的是背叛者和揭发人表现出来的不知悔改和戏谑态度。
她给了自己这位身边姐妹多少次机会呢？都没等到对方在被揭发之前的主动袒露，人家还沉醉在温柔乡呢，实在太失望了。
至于陈施为这不知轻重、随心所欲的家伙，行事倒是和他的设计者如出一辙，叫人看了就生气，偏又不能说他做错了什么事。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琚。沈小家主十分淡定地将沈老留下的师弟的一部分老底卖给对方，反正对方对沈承庭显然没有恶意，不如让他也惊讶一下。
看着好好的首席实际上是个行将就木的潜在疯子，总归是靠不住的——对方要找靠山也应该找个靠谱的、比如自己。
沈明依这时候就选择性忽视了自己孱弱的身体状况。
“跟长老院那几个神棍说说，这几天“圣子”的反噬越发难捱了，是不是他们学艺不精闹的。”
管家闻言立即关切地紧张打量着自己看着长大的家主，被对方挥手打发掉。
“沈承庭和沈霄逸那两个小子肯定比我反应还大，他们都不先反映一下，倒想让我当那个出头鸟——还是别提到这件事了，我倒要看看，我们仨里面是谁先挺不住。”
“这——您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
沈明依呵呵一笑，自己所感受到的不适要以千倍百倍的程度还给另两个“分身”，只需守株待兔即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