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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风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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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哪?”
在白玉丝滑的床幔中,少年的声音显得尤为清晰。
他环顾四周,地面上铺着上好的白玉,温润的光芒反射到他的眼睛中,略微有些刺眼。
远方,袅袅雾气笼罩着宫殿,使得宫殿显得不真切。
檀香木雕刻的飞檐上,雀鸟展翅欲飞,青瓦雕刻的浮窗与玉石堆砌的墙相映成趣。
大殿四周,古树参天,绿树成荫,红墙黄瓦,金碧辉煌,宛如人间仙境。
秦嗪尝试着动了动手,发现四肢非常无力。
他推测自己应该是刚生过病,身体的不适使他轻声哼了一声。
“来人呀!快来人!殿下醒了!”靠在床帏旁的嬷嬷激动地往屏风外跑去,“快去,命人赶快去告诉皇贵妃娘娘。”
殿内离得最近的内侍宫女听到话语顺声应答,并快步往殿外通报。
须臾间,吵闹声停,秦嗪也被一旁嬷嬷扶着起了身,高烧刚退的感受,实属晕得他脑子发懵。
他喉咙干渴得仿佛要冒出火来,终是在再三坚持下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水。”
“水?快端水过来!”嬷嬷催促四周宫女,一时间乌泱泱挤上一群人。
秦嗪喝了一口水,喉咙的干涩稍有缓解,便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刻钟后,秦嗪醒来,嗓子仍然如火般疼痛,随即带着浓气咳出声。
“咳!嗯……”
“皇儿可算醒了!?这次是把母亲惊着了,下回可万万不能再来一次了。”一个温柔的声音他在耳边响起。
秦嗪转头看去,四下无人,只见一个美丽的女子坐在床边,眼中满是担忧。
看来眼前的女人就是这原身体的母亲了。
“母亲,儿臣知道了,下回儿臣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秦嗪露出一个自认为帅气的笑容。
“别笑了,怪丑的。”楚菀轻笑道,但眼中却满是宠溺。
“母亲……”秦嗪撒娇地唤了一声。
“好了,母亲错了。你现在还小,正是养身体的时候,好好休息。刚你父皇差人来叫我,母亲便先走了,记得过几天便要去文萃阁读书。”楚菀嘱咐道,然后转向嬷嬷道,“好好照看殿下。”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
几天的时间一晃而过,秦嗪通过这几天的了解,逐渐明白了自己所在的世界。
这应该就是那个系统所说的世界。
准确来说是一本书。
这个世界与他原本所知截然不同,这里是一个分裂的乱世,群雄割据,宛如春秋战国时期的再现。
而他身处的国家盛朝,虽然在这乱世之中,但也算是个兵强马壮的国家。
更让他惊讶的是,他竟然是这个国家护国大将军的亲外孙。
不仅如此,他的舅父和小姨身份尊贵,外婆也是户部尚书的嫡女。
如此身世背景,让秦嗪不禁感叹,这般身份如何下场不凄惨。
要是真让他登上皇位,这国家估摸得改姓了。
突然秦嗪想起了来之前那个破系统传销般的话术,他抬起手瞧着铜镜里自己这瘦弱的身体,这不会是想要他自己玩养成游戏吗?
秦嗪无奈地摇了摇头。
算了,等会再收拾它吧。
现下他有更要紧的任务。
“来人呀,本殿下要去文萃阁。”秦嗪扬声道。
来之前,他和系统达成了合作。
他积极配合完成任务,一,改变原身命运,二,保护尹深深并改变其结局。
任务完成后,系统也要将他送回原世界复活。
虽说,本来的世界也早已经烂透了,但是他还没送她最后一程,总归还是不能这么早死。
宫路曲折,前方引路的内侍轻唤一声,秦嗪才回神。
针对现下原身的情况,秦嗪暂时有了个初步战略。
他知道,原身皇帝对他有所不喜,但他仍然需要去读书学习,为将来的日子做好准备。
而楚菀虽然对他管教严格,但她的出发点也是为了他好。
秦嗪明白,他不能辜负原身母亲的期望,也不能让这个国家因为他的无知而走向衰败。
既然这皇帝老儿那么想让他出风头,那他自然是要满足他的。
拿老子当靶子也得问老子有没有意见呀,不是吗?
太监在前面引路没一会便到了文萃阁,只见秦嗪一踏进去便看到一群小眼睛盯着他,敢情看来他还是C位啊,估摸着这待遇也就男主能享受到了。
也好,反正他今天就是来搅浑水的。
这文萃阁自古以来都是皇子皇孙读书的地方,有时也有不少世家弟子陪读,而这七殿下便是这所有皇子中最不能惹的小霸王。
有人拿他当靶子那我得好好成全他不是吗?
[宿主你你要干啥呀!?]
【没事呀。】
空间里小男孩嗲嗲的嗓音,顿时引起系统内心一阵恶寒,这男人适应速度太快了,真是恐怖如斯……
秦嗪扫了一眼便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一落座周围便议论纷起。
“唉,不是说七殿下不来听学的吗?”
“谁知道呀?”
“你说那七殿下为了推太子摔进了池塘,然后自己也不小心掉了进去,真真是令人发笑,哈哈哈。”
“小声点你也不怕那位听见。不过今日听学太子殿下宫里来人告了假……”
“你看看我说不是,他倒还有脸没皮——”
“是啊!怎么自己干了蠢事还不让人说了。”突然一道清丽的声音高声扬道。
说话之人便是八皇子,只见他一身娇红色,举手投足间满满横气。
其母曾是原身母亲宫中女婢得了雨露,一跃为妃,封了常在后,不久便传出有孕,紧着皇后巴结。
便有了如今得入主位成为齐嫔的命,现如今生出来的儿子也是巴着太子,有事没事找原身不爽利。
【呵,又是一个被人当靶子的人。死死死,我没有新手大礼包?】秦嗪嘴边说话一快,便带上了点方音。
[宿主人家叫444,好不好。]
【444也不好听,以后叫你小4行吗?说吧,有没有?】
脑海中扯皮不停,秦嗪顶着一众目光,坦然自若的落座。
[没有。]系统一本正经地说道。
【哦。】
[那是因为您天赋很高不需要的。]
【呵呵,你别在我面前卖乖了。看来,是要靠我自己了?不过,有挑战性我喜欢。】
九皇子在一旁打岔按下说得起劲的八皇子,“八哥别说了,左先生来了。”
“哼。”
话音刚落,文萃阁门口便见一位身着一袭深青色长袍,脸庞清瘦,摸着下巴两缕胡须的老先生,一头青丝则是用一根玉簪轻轻挽起,步履从容而进。
目光齐聚门口,同样秦嗪也在脑海中疯狂调取记忆。
这便是盛朝最有名的文学大拿,左恒清。
左家几朝忠臣能士,甚至是在先帝在位之时,左恒清只差临门一脚官至宰相。
可惜,时间不等人。
先帝旧疾突发,太子未立,当今陛下便携先帝任命监国之责,留侍疾口头文书之行。
不到三日便控制了整个朝堂,再加之有楚家拥护,其他藩王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已然大局已定。
而左恒清左家在皇储之争中曾支持过淮阳王秦则,而非当今陛下。
于是,在陛下继位后,左恒清便以身体抱恙,年岁将近,上奏准备告老还乡。
但结果却阴差阳错,也不知其中如何协商,反正最终左恒清留在了京城,在文萃阁任太傅兼领侍讲先生。
平日主要为太子讲学指导,但加之为人乐于开堂同讲,便有了时不时的开课。
“昨日布置的作业,今日便当课评讲。”环视坐下,左恒清便轻咳两声开口道。
话落,下面便悄而窃窃私语起来。
“你写了没。”
“没。”
“你写了吗?”
“安静,安静。不管怎么样今日必须论策!”
“左先生,刚刚七哥说了他这几天可好好准备了。不如让七哥来,您觉得如何?”八皇子看向秦嗪笑道。
“哦,不知七殿下意下如何。”
“诺,左先生您上次留下作业为如何看待商贾,本殿现拙了。”
“行曰商,处曰贾。故流通货物以补异域之差,日中而市可供不时之需,专务于此者即为商贾。耳目好其声色,口舌味其刍豢,此乃人自然之性。所需之货贿,农则耕之,虞则出之,工则成之,惟赖商以通其有无。太公望于齐乃通鱼盐之利,故四方之民归之者众矣,齐以是而强于东方之诸侯。此商之所为用也。历来水陆交通便利之通衢大都,如汉之咸阳唐之洛阳六朝之金陵宋之开封明清之扬州,则一时巨商云集、富甲一方,可谓执掌天下经济之牛耳。至此便知是如何看待商贾。[1]”
左先生面色镇定却隐隐有激动,不急不缓道,“那如何解决?”
两人交合的视线里,左恒清有着对眼前少年细细打量。
秦嗪肆意昂首,直视他的目光,一言一行中,权宜并进。
“商贾既以流通为能事,则买卖出入形如流水,不事生产加工而转手之际即可获利,是以易生怠惰之心而耽于不劳之获;又往往于倒空卖空之际,百般算计,囤积居奇,用尽心机,拨弄口舌,徒长人之机心矣;而竞奔逐利,蝇营狗苟,常致于无所不用其极,则或可变乱世风。此诚商之所弊也。故四民之业商为其末,施政者兴利除弊亦多所抑制,絜矩万民使轻其利而重其德,盖为政之务本之意。[1]”秦嗪缓缓道来。
“殿下的意思是……”
左恒清饶有意思看他。
秦嗪挥袖拱手而上,话语铿锵有力。
“统领天下商贾,同为皇商!”
话落似针,落地却成惊雷。
“这……”
“太荒唐了!自古以来商为贱,怎么可以为皇家所用,这岂不是自降身份!”八皇子站起身,冷然讥笑道。
“自降身份?我想请问八弟一个问题。如今天下万民衣食住行哪项不是随着商品的流通而逐步提升,就连八弟你,现在敢说你身上所用之物没有商人所供!”秦嗪抬眼看他,转而怯笑道。
“你!你你!强词夺理!”
眼看又要吵起来,左恒清立刻便叫停两人。
“行了,今日论策到此为止,放课。”
课散,秦嗪起身准备告退,迎面见八皇子站起身横然剜了他一眼,又转身便走了,看情景颇有点仓皇而逃的样子。
【什么样子,老子又不吃了他。】
[宿主你刚刚太帅了,不仅帅而且好厉害,一段一段地太厉害了。]
【还好,对付这些毛孩子,肚子里点墨水够用了。行了,我再帅,再厉害,你给新手大礼包吗?】
[这个嘛!不给。]
【不给那就有了。】
[……]
【还是年轻啊。】
系统心道,下回一定不乱说话了,都露馅了。
没错,安静才是王道。
秦嗪轻轻挥动衣袖,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对着内侍书郎说道:“带路,去储秀宫。”
“诺。”内侍书郎恭敬地回应,随后引领秦嗪前往储秀宫。
走进储秀宫的后院,只见一片花圃繁花似锦,各色花朵竞相绽放,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儿臣参见母妃。”秦嗪走到楚菀面前,恭敬地行礼跪下。
“嗪儿,在母妃面前不用如此拘礼,快起来吧。”楚菀轻声说道,同时轻点身旁侍女的手腕,示意她上前扶起秦嗪。
侍女立刻会意,上前将秦嗪扶起。
秦嗪起身后,与楚菀谈笑风生。
他侧身推谢一旁的侍女,迎着走到楚菀身旁,亲昵地贴着她走向前去。
“谢母妃。今个儿臣想随母妃一同去花园里走走,赏赏这满园春色。”秦嗪提议道。
“好,我们一起去。”楚菀欣然答应。
两人携手走进花园,只见百花齐放,争奇斗艳,花香扑鼻,好不热闹。
秦嗪与楚菀漫步在花丛中,享受其光景。
突然,秦嗪停下脚步,正色对楚菀说道:“母亲,儿臣有要事和您说。”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似乎这件事情非常重要。
恰在此时,一阵微风吹过,花园中的花朵随风摇曳,发出嘶嘶的声响。
因职业习惯秦嗪常年保持良好的警觉性,立刻就察觉到了这不同寻常的声音。
这皇帝老儿可真了不得,听奴,这数量不少呀。
看来,这活不想干也得干,不然他哪天还不知道怎么死的呢?
楚菀见秦嗪突然停下脚步,便问道:“嗪儿,你有何事要与母妃说?”
秦嗪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地回答道:“何事?母妃竟然不知道!?母妃可是答应好的让我这次回舅父家,去看舅父家的大花猫,如今,未曾听母妃提过,可不算话了。”
楚菀闻言,一脸无奈地说道:“你呀,真就是个孩子。母妃记得,记得。等会儿母妃就跟你父皇说,让你出宫去看大花猫。”她抬手轻轻抚摸秦嗪的额发,眼中满是疼惜。
“谢母妃。”秦嗪急忙开心道谢。
“来人呀,去禀告皇上安排殿下出宫。”
还禀告?估计那皇帝老儿早就知道了,看样子,这里的一举一动早都被他监视着了。
有一点不开心呀,想着秦嗪脸上笑得更开心了。
[宿主,你别这样,我害怕。]
系统444突然冒出一句话,让秦嗪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笑而不答,心中却回它:【小4,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样的人吗?】
“什么样的呀?”系统444好奇地问道。
秦嗪勾唇挑笑,他没有具体说明,而是轻飘飘说了几个字。
【爱找死的人。】
——
宫外长道,马车内,秦嗪手一抛花生米就以圆润的角度落入了口中,“你这花生米都没我炒得好,唉。”
[宿主,星网商城竭诚为您服务。]444脸上的笑容都溢出屏幕了。
秦嗪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有诈,指不定怎么坑钱了。
“算了,我刚仔细尝了尝,其实也还行。”秦嗪淡定道。
444忍不住出声,[抠门。]
“殿下,到了。”小太监细细的声音传入耳中。
轻掀起帘子,秦嗪心里突然想到刚刚在花园中周围都是皇帝的人,心里委实不舒服,过几天想个法子得收拾一下。
刚准备下车,鞍凳不稳,差点滑倒了。只见那小太监只身扑过来,让他踩在他背上。
“不必了,退下吧。”
【小4,没有新手大礼包,那帮我查个人,行吗?】
[宿主,别那么客气吗!一点问题都没有。]
【行了,都是千年狐狸你就别跟我玩什么聊斋了,这次你帮我,我给拿下优秀,咱俩通力合作,怎么样?】
[您说吧!没问题。]
【刚刚那个小太监,帮我查干净。】
[好的。]
说完秦嗪便径直走入将军府。刚步入里堂。
“咳咳咳!”
戏精纨绔模式,启动!
“来人呀!将军府,就这样待人的吗?”一时间暴躁的高声震响整个将军府。
四下仆人无一人敢上前,直道是。
“殿下怎么又来?完了完了!”
“谁上前不是傻子吗?鬼知道今天这祖宗又要玩什么?”
“唉唉唉……”
管事上前请安道:“殿下万福金安,不知殿下今日有何贵干?”
“上次舅父道我说有一只大花猫在府内,最近甚是无聊,便寻思过来看看。不过我未瞧见这府内有任何养猫的踪迹。倒是管事的今日看样子想陪本殿下玩玩。”说罢,秦嗪还拍了拍管事的肩。
“殿下说笑了,奴怎么能陪殿下玩呢?”
管事脸上一脸赔笑,连忙道:“殿下,殊不知将军之所以没在堂内要事,所以,殿下如果觉得无聊,不如去后校场射射箭。至于这花猫,可能殿下理解错误了,将军上次只得了一对波斯猫珠链,还给了娘娘。”
“不行,本殿下,今日出宫自然是要寻得好玩之物才能回去。”说完秦嗪猛地拍了拍桌子。仿佛表示如果今天没有让他开心的东西,他就不走了。
管事一脸茫慌的样子,“殿下放心,奴才肯定帮您弄到花猫。”
真不知道今天殿下抽了什么风,堂堂将军府怎么会有花猫?
算了算了,赶紧想想办法弄只花猫给他。不然就以这小祖宗的性子还不得把将军府给掀翻了。
[宿主,你也太难为人了吧?]444一脸同情道。
【怎么,你要陪他吗?我刚在御花园里说了来将军府是为了花猫。估计那皇帝老儿已经知道了。这次如果我不在将军府内抱出一只花猫回去,可就说不通了。所以,这将军府没有花猫也得弄出一只花猫来。懂吗?】
“行了,你赶紧去找。”他随即挥挥手,催促管事的赶紧去办事。
说罢,自己却直往后院走去。
【对了,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报告宿主,我查了他的背景发现除了有点凄惨。其他什么都没有异常,那人真就是一小太监哦。]444嘻嘻道。
【当真?】
[但是,宿主,我刚刚看到他去如厕了!!!]
【哦?你怎么确定的。】
[那个东西会打码的呀!]
【知道了,你别激动,了解了。】
秦嗪一边说着一边往花园走去,将军府内花团锦簇,让人不禁眼花缭乱。
[宿主,你跑着来干什么呀。]
【找花猫呀。做人不能坑别人呀,自己也要认真一点,不要让别人觉得你在玩他,懂不懂,小4。】
[可您就是在坑别人呀……]444偷偷在心里腹诽道。
【这将军府还真的很好看呀,不错。】
“喵~”
幼猫探出花丛,靠近秦嗪裤脚蹭得不亦乐乎。
[哪里来的猫呀,不会吧?真有?]
秦嗪蹲了下来,将小猫抱了起来。
“还真是巧了,看样子这小猫还受了伤,估计是拖着伤跑过来的。但这也不像是寻常的花猫呀,如果我没认错这应该是波斯猫。”
[您确实没认错。]
养得起波斯猫估计也不是寻常人家,把它抱过去,正好把它伤治一治。
瞧着,秦嗪便抱着猫往前院找了管事。
“管事的过来一下,将这猫带下去给医一医,顺便再找人贴给失物招领范围也别太大就这一条街,多注意一些富贵人家懂了吗?眼睛带点水知道了吗?”
“明白,小的明白,请殿下放心。”
“好了,下去吧。对了还有件事,但此次我前来舅父也不在,甚是无聊,想罢还是回宫罢了。但上次舅父说了为我留下一幅字让我下次来时取走。”
“大将军,留下过口令。殿下随时可进书房拿书。”
到书房内随手拿了一幅字将信塞在案书中,随即便出来了。
回宫路上,秦嗪掀起珠帘,目光随意自然,合上时,却陡然收起一派娇纵。
【小4。】
[宿主,我在。]
【那个太监,你想办法帮他遣出宫去。】
[啊,为什么?]
【遣?】
[好嘞。]
落日回宫,刚入殿便见宫中又多了些生面庞。
“参见殿下,殿下万福金安。”泱泱一片宫女太监的声音闯入耳中。
“平身。”
“父皇可曾来过。”
“回殿下,陛下前一会来过,刚走一会儿。”
“行了,退下吧。”
一群人退下,秦嗪可算有了喘口气的机会。
想来这皇帝肯定是因为上次文萃阁的事。
现在显然局势太不利,纵然他母亲在后宫还得皇帝宠爱,但他知道那是假的,而且将军府权利过大,他总得削权与其让他削,不如放。
他这身边不知道有他多少人,苍蝇太烦了。
[那宿主你打算?]
【小4,知道神龟吗?】
[啥?]444露出喊口水阿巴阿巴表情。
秦嗪扶额一笑,【算了……你一边玩去吧。】
——
夜色如浓墨般深沉,将军府内的檀木桌前,楚河凝视着桌面上的两张夹文,眉头紧锁,沉声呼唤:“来人。”
“属下在。”一名暗卫迅速现身,恭敬地回应。
“边西关的领将人选,至今还未定下吗?”楚河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耐。
“回禀将军,确实尚未定下。听闻朱大人因此事在皇帝面前多有争执。”暗卫如实禀报。
“呵,告诉徐靖,朱大人已年近古稀,理应安享晚年,不必再为此等琐事劳心劳力,以免伤了身体。”楚河轻叹一声,语气中透露出几分无奈。
暗卫微微颔首,“属下遵命。”话音未落,他已悄然离去,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烛火在夜色中摇曳,楚河望着窗外,心中不禁轻叹。或许,楚家的路不止一条。
数日过去,储秀宫内,秦嗪再次依偎在母亲的怀抱中,柔声央求道:“母妃,您就答应儿臣吧。您看儿臣这几日读书用功,表现乖巧。为何还不允许儿臣去舅父家呢?”
皇后宠溺地揉了揉秦嗪的头,“罢了,真是拿你没办法。母妃答应了。不过,去舅父家也不能荒废学业,知道吗?”
“请母妃放心,左先生近日对儿臣的学问颇为赞赏。”秦嗪信誓旦旦地保证。
“好,你去吧。不过切记不要贪玩而误了时辰。”皇后叮嘱道。秦嗪欢快地挥一挥衣袖,边跑边应声道:“知道了。”
[宿主,你为何如此急切地想要出宫?]一个声音在秦嗪脑海中响起。
【我呀,打算找个人。后面有尾巴,等会帮忙哦。】秦嗪勾笑回应道。
[收到,宿主。我必定竭尽所能,确保万无一失!] 444白球灵魂体兴奋地回应着,似乎对此次任务充满了期待。
长安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孩童们嬉戏玩闹,文人墨客则在茶馆中品茶论道,吟诗作赋。他们谈论着家国大事,抒发着对世事的感慨。
“殿下,将军府已到。”马车夫恭敬地通报。
“今日,本殿下将在将军府与舅父共赏书画,你们傍晚时分再来接我。”秦嗪吩咐道。
“遵命。”马车夫应道。
秦嗪进入府内,向管事通报后便径直前往书房。然而,在前往书房的途中,他却悄然转向后院。
后院砖墙角落,444焦急地呼唤着:“宿主,别这样!”然而,秦嗪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迅速钻入了一个隐蔽的狗洞。
[宿主,这将军府哪来的狗洞啊!] 444难以置信地问道。
[上次我捡到波斯猫的地方,再往里走就能看到灌木掩盖下的小洞。不然这么高的院墙,那小猫怎么可能爬得上来?]秦嗪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 444恍然大悟。
[行了,别聊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秦嗪吩咐道。话音未落,他已如一条泥鳅般钻入了小巷之中。
[宿主,左转进小巷,停!宿主,右边有一个竹篓。] 444精准地指引着秦嗪的行动。
跟踪的侍卫们紧追不舍,而秦嗪则凭借444的指引巧妙地躲避着他们的追捕。不一会儿,两队侍卫便在一个转角处失去了秦嗪的踪迹。
“人呢?”两队侍卫长同时开口问道,却发现彼此都跟丢了目标。
此时,秦嗪已经钻入了一户人家之中。
他对着化成白球的444含笑挑眉,444心领神会地掀起隔墙的竹篓制造声响以吸引侍卫们的注意:“看我的!动!”
“在那边!快追!”侍卫们被误导纷纷朝着竹篓的方向追去。
“不错呀小4。”秦嗪夸赞道。
[都是小意思啦宿主~谢谢您的夸奖!不过这出来到底是找谁啊?] 444得意地回应道。
【找那个小太监。宫中放人,大抵都是放回原籍,这小太监家中少年时父母因病双亡,仅剩他与继幼弟互相依靠,后来赴京寄养在姑母家,又为弟入宫。如今宫中皇帝盯得太紧,若想突破必须另辟蹊径。】
[那为什么是他呀?]444顿时恍然大悟,但随即又问。
【因为……想活。】
因为他了解那眼神,那是绝望也要活下去的眼神。
——
一家破败的门户前,一位年迈的老妇人手持扫把,满脸怒容地驱赶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她口中骂道:“你个晦气东西,进了宫还被赶出来了。不知道身上沾了什么晦气东西!赶紧给我滚!”老妇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用扫把无情地赶着少年。
少年跪在地上,泪眼婆娑地哀求道:“姑母,求求你了——告诉我弟弟去哪了,我求求你,求你告诉我,我弟弟到底去哪了!?”他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恳求。
老妇人冷笑一声,不屑地说道:“你和你弟弟都是败气东西,不过你弟弟样貌还不错,倒比你也就多卖了几两银子。”
少年闻言,猛地揪住老妇人的衣领,手上的青筋暴起,怒吼道:“你说什么!我弟弟被你卖了?你卖到哪里去了?告诉我!”
老妇人却不惧少年的愤怒,反而嘲讽地砸向他的手背,冷笑道:“怎么,就凭你还想把我怎么样?我告诉你,你弟弟我自是给他找了个好地方——竹馆。我告诉你,不仅是你弟弟,就是你我也找好了买主了。我养你们十几年,总不能亏了吧。”
少年听后,心如刀绞,怒吼道:“可你说只要我替你儿入宫,你便会放过我弟弟的!”
而在一旁刚听两句的秦嗪委实是听不下去了,他走到了两人面前,淡淡地问道:“大婶,你刚刚说你要卖了他是吗?”
老妇人见秦嗪衣着不凡,顿时谄媚起来,问道:“哎呀,不知这位公子有什么吩咐呀?”
秦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说道:“我买了,你出价。”
老妇人一听,心中窃喜,连忙说道:“看到公子这样,若公子诚心买,就二十两银子,绝不要公子多的。”
眼见地上少年站起身准备开口,秦嗪反手将他拦下。
秦嗪转向老妇人,说道:“大婶,这样吧!我出一百两,你不仅要将他卖给我,还要写封证明你与他们兄弟二人断绝一切关系的文书。如何?”
老妇人听后,脸上堆满了笑容,连忙说道:“当然可以,从现在开始我与他们断绝一切关系,不,我们家与他们断绝一切!您看行不?”
秦嗪点了点头,说道:“成交。”
在巷尾,秦嗪和少年两人相视一看。少年警惕看向他,握紧的胳膊止不住在发颤。
秦嗪注意到他膝盖已经渗出淡淡血丝,四肢偏瘦,脸色蜡黄,看样子依然穷途末路,可偏偏这般,少年眼中还有着拼死的决断。
他梗着嗓子说,“我不卖身。”
秦嗪瞧他低眉,将要解释,便又听他一下正色道:“你要我干什么?杀人,我不会。伺候人的功夫,我在宫中学得不好。我只剩一条命……”
秦嗪没回他,只问了句,“先等等,你可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吧?”
柏江清回答:“我叫柏江清。”
秦嗪点了点头,说:“霁天空阔,云淡梦江清。好名字。”
柏江清又问道:“为什么救我?”
秦嗪沉默片刻,说:“暂时保密。”
转瞬间,柏江清又抬起双眼死死盯住眼前人,好似下一秒就准备跑。
可偏秦嗪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递给柏江清,说:“这个给你。跟我去竹馆接你弟弟。”
“怎么?现下又不敢了?”
柏江清听此,嗤笑怅然,“若此当真,死亦无憾了。”
闻言,秦嗪拍上他的肩,“少年,你如今的命,可由不得你死了又活的了。”
两人来到竹馆,这里一片歌舞升平,脂粉味充斥着整个屋子,靡靡之音让人听着脸红心跳。
秦嗪走到一个管事面前,问道:“前几日有一个孩子。”
管事打量了秦嗪一眼,笑道:“公子说笑了,前几日可有好几个孩子呢~”
秦嗪笑而不语,随即放了一个银锭在桌上。
管事见状,连忙说道:“公子这边请。”
在后院,管事指着几个孩子说:“公子就这几个,您瞧瞧~”
秦嗪转过头,小声问身后的柏江清:“哪个是你弟弟?”
柏江清小声附耳道:“都不是。”
秦嗪闻言,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怒道:“就这几个想坑本公子吗?!”
管事见状,连忙说道:“公子莫急,确实还有一个,但那个我劝公子还是算了。”
秦嗪冷冷地问道:“怎么,本公子是看不起吗?”
管事连忙摇头,解释道:“公子误会了,那个孩子性子太烈,还在管教呢。”
秦嗪不耐烦地说道:“我不管怎么样,给我带过来。”
说着,又一个银锭出现在桌上。管事见状,连忙吩咐道:“来人呀,把他拖过来。”
不一会儿,一个单衣少年被拖着来到秦嗪面前。
他口角流着血,衣服上还有许多鞭痕,有的好像还是新的,有的已经结痂。柏江清见状,顿时泪如雨下,扑上前去紧紧抱住弟弟。
柏江清双手紧紧握着,双目赤红,“弟弟……”
“这人我要了!”秦嗪当机立断道。
在城郊的竹屋之内,柏江清双膝跪地,发出沉闷的扑通声,紧接着是重物哐哐落地的声响。
“快起来!”秦嗪急忙起身,欲将其扶起,但柏江清却如同铸定的青铜器一般,难以撼动。
“感谢公子,您的大恩大德,我兄弟二人将永远铭记在心。”柏江清深情地说。
“我救你们,并非无所求,你得应允我一个条件。”秦嗪直言不讳。
“公子您救了我弟弟,别说一个条件,便是三个条件,我柏江清也定当遵从。”柏江清心怀感激。
“既如此,我便提出三个条件。若你应允,我便再许下一个保证,确保你弟弟一生平安。”秦嗪沉声道。
“我答应。”柏江清毫不犹豫地回答。
“这第一个条件,便是需你出任边西关的将领。”秦嗪缓缓道出。
“遵命。”柏江清简洁地回应。
“哈哈哈,你就不问问我是谁吗?”秦嗪笑着问。
“不必问,从今日起,您便是我的主子,我的生命,将属于您。”柏江清缓缓陈述。
他走向床边,轻轻抚摸着弟弟的头发,柔声说:“他虽非我亲弟,但在我心中,他更胜亲弟。他叫柏云淡,望主子多加照拂。”
屋外,日薄西山,夕阳如血。秦嗪轻拉马绳,勒马回首道:“你先与你弟弟好好叙旧,过几日我会派人前来传话。”
柏江清心中虽有诸多疑惑,但却还是斗胆问道:“公子,我虽不解其他,但还是想斗胆一问,您为何选中了我?”
驾!秦嗪策马扬鞭,迎着夕阳,背影逐渐远去。他回头摆手,少年的声音清脆而恣意:“或许,是因为你的眼睛很合我的眼缘吧。走了!”
夕阳下的景色美不胜收,柏江清长久地凝视着那个方向,直到夕阳完全落下。
很多年后,他依然清晰地记得那日夕阳照在少年身上的画面,夕阳很美,他如太阳般耀眼。
他望向远方,轻声道:“谢谢殿下。”
[宿主,你好帅呀!]系统444满眼星星地赞叹。
【行了,回将军府吧。】秦嗪淡然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