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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冤家路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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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冤家路窄
马车停在了秦淮楼。
沈澜安被李池渊半扶半抱着下马车,他抬眼望向恍如隔世的“秦淮楼”三字,这个纸醉金迷、笙歌不息的地方,前世他踏足过许多次。
秦州烤鸭、辽东金虾、油炸烧骨、红烧肉、春不老炒冬笋、水晶蹄膀、烧花猪肉、黄熬山药鸡、香椿虾仁、泉水酿豆腐、蛋烧卖、蟹粉狮子头……
美酒佳肴一一上齐了,沈澜安开始大快朵颐,他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吃过饱饭了。
“真巧啊,沈大人也在。”
燕王谢晏辞披着红狐裘衣走来,他身后跟着戚敬棠和刘语乔,他勾唇一笑,酒窝绽开,魅惑众生。
“啪嗒!”
沈澜安吓的掉落了筷子,他瞪着水蒙蒙的狐狸眼一眨不眨的看谢晏辞,他总觉得谢晏辞跟前世不一样了。
“燕王爷,下官敬您一杯”,李池渊斟酒替沈澜安解围。
“哦?李将军也在呢,本王倒是不知沈大人何时与李将军、邱将军有了交情,”,谢晏辞将酒一饮而尽,他弯腰凑近沈澜安耳边轻语,“怎么?沈大人做腻了孤臣?”
沈澜安被他如毒蛇般的语气吓了一愣,他怎么不知重来一世谢晏辞这么变态了,只轻笑回怼:“王爷吓到下官了,下官胆子小,王爷还是不要开这般玩笑。”
邱琢言右手手腕一用力,轻而易举的将沈澜安轻薄薄的身子扯到自己身后躲着,他毫不避讳的对上谢晏辞的锋芒,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桀骜不驯,随后勾唇轻笑:“燕王爷若是显得慌,不如寻个凉快的地方躲躲,我与池渊还有兰安是自小的交情,满金陵城人人皆知,燕王爷如此挑拨是非、颠倒黑白,难不成是圣上受益?”
“邱琢言你给我住口……”
“清梧,不可胡说!”
戚敬棠与李池渊同时出口喝制。
“邱琢言,咱们来日方长”,谢晏辞也险些被气了个仰倒,重来一世,他跟齐王党的人还是如此不对付,但没关系,这一世他会再这些人身上一一讨回来,他又低声威胁,“沈澜安,有本事你就躲本王一辈子,你这辈子可千万别落到本王手中!”
沈澜安闻言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如同被冻结了一般,他勉强撑到谢晏辞带着党羽离开,他身子不可控制的抖了抖,从前世来看,这个时间点他跟谢晏辞不能说是没有仇怨,二人压根也没有任何交情,直到他们同时被圣上派到榆州善后,才开始了相爱相杀。
邱琢言扶着沈澜安坐下,给他盛了碗甜汤,诧异道:“沈昭宁你怎么了?被谢晏辞那个王八蛋吓到了?”
“没有”,沈澜安摇摇头,开始低头吃饭。
他心中已经有了思量,谢晏辞这么明目张胆的威胁他,十之八九是同他一样,也重生了。
“义父,这沈澜安和谢晏辞的关系看起来不一般呢”,顾沅坐在宋冬至对面吃菜他的眼睛却死死盯着隔壁。
锦衣卫指挥使宋冬至也打眼过去看,心生疑惑:“之前倒是没注意过他们有什么交集,这个沈澜安倒是很有可能是齐王党羽。”
*
谢晏辞重生了!
沈澜安现在可以笃定,他闷不做声的在秦淮楼吃完晚膳,又被李池渊和邱琢言送回府中,他盖着被子躺在床榻上发呆。
在秦淮楼的镇定都是他强装出来的,他现在脑子乱成了浆糊,权势滔天、深的圣心的燕王爷谢晏辞也重生了,他该怎么办?
前世,明德二十九年年末,谢晏辞兵败抚冥,兵败身死,燕家军尽数战死沙场。
明德二十九年,十五刚过,沈澜安扳倒右相、取而代之,他二十一岁便封侯拜相,开始了他祸乱朝纲、权倾朝野的最后两年。
再说回明德二十九年,三月的时候,外敌柔然作乱,侵扰晋朝边境,谢晏辞率燕家军北上迎敌,平定北境,起先打的很顺利,一时间燕王爷声名显赫。
圣上怕谢晏辞功高盖主、封无可封,便又派李池渊领兵,加封李池渊为定远侯,出兵沃野,两军虽有龌龊,但外敌当前还是同仇敌忾。
直到明德二十九年的六月,朝堂派到边境的粮草失窃,所有矛头直指沈澜安这个大奸臣,沈澜安为自证清白,只能硬着头皮赶往抚冥查案。
谢晏辞也认为是他动了粮草,而心声怒气,可数万担粮草就这样不翼而飞,沈澜安毫无头绪。
年末十二月份,李池渊班师回朝,前往安南平乱,当时正值隆冬、数九寒天,柔然大举攻城,谢晏辞内无粮草外无援兵,他率燕家军倾巢而出、奋勇杀敌,但仍寡不敌众,兵败身死,北境六镇丢失过半。
后圣上命锦衣卫指挥使宋冬至彻查此案,燕王党羽皆被以作战不利的罪名赐死绞杀,宋冬至在半年后仅查到一点蛛丝马迹,便被暗杀,又过了几个月,也是隆冬大雪天,明德帝崩逝。
一定是有人在幕后做操盘手,下了一局大棋、布下了一张弥天大网,将他们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可惜吴让尘并没有让他在临死前知道真相。
倒是顾沅,宋冬至的义子、锦衣卫指挥同知顾沅临死之际给他传了模棱两可的迷信,纸上只用血写了:“奸细……布防图”几字。
沈澜安在前世就有了怀疑,他前世是贪赃枉法的大奸臣不假,可他从始至终都没害过谢晏辞,在榆州的冰天雪地里是谢晏辞背着他逃出生天,没有谢晏辞他早就死了。
沈澜安迷迷糊糊躺在床上睡着了,他又梦到谢晏辞了,他们在榆州同床共枕。
“沈澜安说!是不是你害我!”
“沈澜安我明明待你这样好,你为什么要害我……”
梦中的谢晏辞凶神恶煞,拿着牛皮绞成的鞭子拷打他,沈澜安顿时觉得很疼,浑身上下都疼。
在梦中他又被关回了诏狱,他早就没了晋朝第一相的体面,双手被死死捆在刑架上,冷汗淋淋、生不复死。
圣上驾崩、齐王倒台,锦衣卫指挥同知杜往之对他再也没了顾忌,一开始就动了大刑,弹琵琶、琶刑、针刑、辣椒水、老虎凳,鞭打、烙刑,每一样他都受过、每一种他都熬过来了。
沈澜安在梦中苦苦挣扎,他被梦魇住了,府中暗卫不多,就算布下天罗地网也无法阻止谢晏辞的不请自来。
谢晏辞悄无声息的翻窗入内,他看着沈澜安抱着被子冷汗淋漓的在床上痛苦的翻滚,想要掐死他的手却怎么也放不下去了。
“娘……”
沈澜安在梦中含糊呓语,他像刚出生的幼兽般想要寻求依靠,迷迷糊糊的抓住了一身黑衣、宛如冷面阎罗般站在床前的谢晏辞。
谢晏辞凶神恶煞的任由他抓住手在脸上摩挲,他用力也挣脱不开,只能暗自磨牙,他恶狠狠呢喃:“沈澜安你就这般离不开男人,今夜若不是我来,那是不是李池渊与邱琢言也会同样躺在你的床上?哼,你倒是会享左拥右抱的齐人之福!”
“啊……”
谢晏辞冷不丁的一个没防备,抓住他的手的沈澜安居然醒了,他一手捂住沈澜安的嘴示意他别出声。
“唔!”
沈澜安看在自己被威胁的情况下点点头,谢晏辞刚松手,他立马一个翻滚,滚到床榻里侧去,颤颤巍巍的抓住棉被,哆哆嗦嗦的小声问:“燕……燕王爷您怎么来了?”
谢晏辞一个倾身,逼近沈澜安,看着他像小兽办瑟缩,突然玩心大起,揪住他一绺散发在掌心把玩,阴测测的说:“本王,当然是来向你讨债的……”
“寒鸦救…”
“闭嘴!”
谢晏辞一把掐住沈澜安细弱的脖子,看着人在他身下狼狈的喘息,看着他微微红润的小脸开始变得惨白,真的要了解他吗?他自顾自的在心中问,论容貌而言,沈澜安长得的确好看看,唇红齿白、娇滴滴的,比秦淮河边八大馆的妓子都要勾人。
沈澜安感觉到窒息,他拼命掰住谢晏辞的手开始挣扎,他被掐到喘不过气来,力气也越来越小,可他不想死。
谢晏辞眼见沈澜安面部涨红便也送了手,他俯身啃下那娇艳欲滴的红唇,忘情的亲吻。
沈澜安被吓得眼睛大大的睁着,这是他的初吻,他活了两世还没人亲过他,他拼命挣扎,任凭他拳打脚踢身上的男人仍是纹丝不动。
等谢晏辞亲够了才起身,看着沈澜安水汽蒙蒙的样子,心情大好,不顾身下男人的瑟缩,霸道的抿了抿他红彤彤的嘴唇,又轻拍了拍他瓷白还带着婴儿肥的脸颊,“沈澜安,你乖乖听本王的话,若是再敢跟本王亮爪子,本王保证让你比李璟澈的下场还要凄惨百倍。”
“我不……”
沈澜安听他提及李璟澈也是吓坏了,他噙着泪摇头,眼看就要躲,却被谢晏辞抓住胳膊,他留着泪自白:“谢……谢晏辞放过我吧,求求你了……我只是想活着。”
“沈澜安你乖一点”,谢晏辞看着小人儿哭的花枝烂颤也是微微心疼,他抓住沈澜安瘦弱无骨的小手,“沈澜安这辈子你别做奸臣,别跟本王作对,不然本王真的忍不住将那些下作的法子始在你身上,听懂了就点点头。”
“好”,沈澜安乖顺的点点头,他实在是怕了谢晏辞,这辈子就算谢晏辞不说,他也不会做奸臣了,做了许多恶事、贪了许多财,到最后不过落得一张破草席子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