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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丹岑的偶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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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若飞和钟逸飞两个人形成了奇妙的同桌关系,或者说在同学眼中变成了奇妙的关系,因为老王带头嗑起了他俩的CP。
第一周的时候钟若飞和钟逸飞之间的相处不能说相敬如宾,只能说互相尊重互不干涉。除了老师要求讨论的时候,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什么交流。
但是第二周的体育课,钟若飞罕见地出现在了乒乓球桌上。
“我莫不是眼花了?”彼时知淇正跟我在过街天桥上发呆闲聊,偶尔回头看到乒乓球场地后感叹。
我朝着知淇手指的方向,隔着春天正在冒芽的柳树枝条往那边看,也忍不住疑问:“钟若飞还会打乒乓球?怎么从来没看他打过?”
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我和知淇一起走下天桥,快步到达乒乓球桌旁边。知淇上去就精准接住了钟若飞打高球但打飞了的乒乓球,问:“怎么你今天居然在打乒乓球?”
“虽然不像班长那么全能,乒乓球好歹还是会的。”钟若飞没有找知淇要回球,而是从裤兜里掏出备用的接着和钟逸飞打。
旁边几个平时也爱打乒乓球的同学跟我们介绍:“钟若飞水平不差的,跟钟逸飞打得有来有回的。”
我问知淇:“要不要今天也打打乒乓球?”
“可以,但不跟你,钟若飞你下来,我想跟专家打一下。”
知淇随便拿了个拍子就上去了。钟若飞走到我旁边,问:
“要不要跟我打?”
“我水平很菜的,应该不是你对手。”
“那一起观战吧。”
男孩子果然就不该用任何香水,洗衣液残留的香味加上刚运动后微微的汗味竟然有种奇异的吸引力。钟若飞是什么活魅魔吗,连汗味儿都能让我浮想联翩。
为了避免自己忍不住做出痴汉行为,我向旁边挪动了一小步,可钟若飞又靠了上来,还调侃我:“你是在躲我吗?”
“哪有,只是想认真观察——班长和钟逸飞水平这么高的吗?”
低水平的乒乓球对决差不多就是互相发球的过程,或者接三五个球后就丢球。球在空中的时间也比较长,球速慢的让人觉得可以从空中抓住。而知淇和钟逸飞显然不属于此列,从钟若飞过来到现在他俩就发了一次球,打球过程像是国乒队伍的队内互拉一样。互相打几十拍不丢球,而且每一球的弧线都打得差不都,打得跟炫技一样。
“知淇的水平原来这么高吗,平时到底让了我多少。”
我正感叹着,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落在头上了,于是随手就往自己头发上一打,然后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响声,接着钟若飞就以一种浮夸的做作给我展示他的手:
“你下手怎么这么狠?我看到你头发上有树叶好心帮你摘下来。”
“春天哪里来的树叶?”
“怎么没有?”他伸手给我看,手心有有一片黄中还带点绿,边缘有点破的柳树叶子。看来这片叶子顽强的在树上坚守了一整个冬天,熬的过秋风熬不过春风,终于在二月让贤给新树叶退位了。
“这种事你提前说啊,你不说我以为是柳树上什么虫子掉下来了。”
钟若飞用像是看智力有问题的人的眼神看着我:“如果真的是什么虫子,你这么一巴掌岂不是把虫子的各种五颜六色的液体都拍在了自己脑袋上?”
他描述的画面让我觉得头皮莫名有点儿麻,微微刮过的春风让我头皮物理意义上感觉到了凉,“好了你别说了,我待会儿晚饭不吃了回去洗头。”
“又不是真的有虫子,还是说觉得被我的手碰到过的头发也该洗?”
“我可没说过这话,是你自己说的。”
“算了你还是去洗吧,看着好像有点油了。”
“冬天谁天天洗头啊,明天再洗。”
“倒也不必给我汇报你的沐浴安排。”
在我和钟若飞的胡扯中,知淇和钟逸飞已经达到了2:2的关键时刻。由于两人打得太好,加上此时离下课也不短了,周围围了不少人。
丹岑问我:“这是打到多少了?”
“二比二平,五局三胜。”
知淇不想对拉了,一个扣杀要结束比赛——然后她忘了自己体力不太行,打了这么久已经不太能控制精度了,球扣在了中间的塑料挡板上,发出一声响,然后弹回了她自己的那半张球桌。
“不愧是班长,”钟逸飞作为赢家却先赞扬起了对手:“如果换个拍子不知道我会输的多惨。”
知淇也反过来夸他:“专家太谦虚了,专家才是纯粹的基本功扎实,没有扣杀没有拧拉,但就是什么球都能接住,然后我慢慢就失误了。”
“专家这么厉害吗,我也想试试。”冯葳接过知淇的拍子上桌,旁边的许予谦突然起哄:
“可别输了哦,有人正在看呢。”
小杜直接帮腔:“柳丹岑好像乒乓球打得也不错?”
围观的人兴趣突然从乒乓球转向了冯葳,冯葳口头不在乎,却忍不住偷瞄了一眼这边的丹岑,这个眼神被好兄弟抓包了自然要大声嚷嚷:
“冯葳你看球啊你看这边干嘛?”
冯葳就在一片嘘声中发球,然后果不其然发球就失利。
晚自习回到教室,看见累的白里透红的钟逸飞,老王忍不住好奇:
“怎么钟逸飞今天看起来分外红啊,下午体育课做了什么呀。”
“钟逸飞太强了。”巧慧在后面开始讲起了体育课上的场景:钟逸飞仅仅靠着基本的发球回球,毫无花里胡哨的招式就打败了一个又一个人。老王听的津津有味,突然话锋一转:
“钟若飞之前不是都打篮球吗,怎么和钟逸飞同桌没多久就开始打乒乓球了?果然关系好的——优秀的男生之间是会互相影响的,会互相学习的。”
老王虽然是班主任,但腐女之魂并没有消散,自己说的自己都笑了。自此以后,班里的人越看他俩越觉得顺眼:毕竟都长得好看,连名字都那么接近。加上两个人熟了之后也不那么尴尬,互相之间偶尔也课间聊个天。看的同桌安之忍不住调侃我:
“怎么之前跟你传绯闻的人现在走到一起了?”
“哪有,我们俩才是最好的,不是吗安安?”
“当然了我的姿姿。”
从旁边走过准备去接水的知淇听的直翻白眼:“是不是最好的我不知道,但一定是最肉麻的。”
在一片嗑CP的氛围中,只有丹岑和冯葳在忙自己的情感世界。
二诊考试前一天,丹岑又把我叫到桂花林里,这次不是情感咨询,第一句话就是:
“我和冯葳分了。”
听到丹岑的话,我居然没有什么意外的感觉,自从上次寝室听了一圈闲谈后就隐隐有这种感觉,但我还是问:
“为什么?”
“因为感觉没有未来的恋爱没有必要谈。”
“怎么就没有未来了你们现在高中都没毕业呢。”
“你不都给出理由了吗?高中都没毕业的恋爱怎么会有未来。”
我搬出安之的例子反驳她:“你这样讲安之可就不高兴了。”
“她跟谦哥青梅竹马,跟我不一样的,好吧原因是我觉得我并不是很喜欢他,我当时就是一时很感动而已,现在想起来觉得我不应该答应的。”
从事实来看,丹岑的确不像是很喜欢冯葳的样子,至少不像冯葳喜欢她那样明显。哪怕是之前乒乓球起哄也像是冯葳单方面脸红。但丹岑那迷茫的表情又透露着几分言不由衷的意味。
“这么肯定不喜欢他?”
“不是不喜欢,是不那么喜欢,而且都说了,我觉得我和他没有未来。”
丹岑跟我讲起了她想分手的契机:“周末我和他从图书馆出来逛街时路过公园,公园里的湖边有人正在拍婚纱照,他看到后随口说了句想看以后我穿婚纱的样子,你知道在那一刻我的感受是什么吗,是恐惧。”
“为什么会是恐惧?就算你不喜欢婚纱也最多是无感或者不想聊吧。”
“我很喜欢婚纱啊,我觉得婚纱很好看,只要不是我来穿。”
“哈?”说的夸张点,丹岑去应聘婚纱店模特绝对随便被录取,如果丹岑愿意的话减点儿体重瘦个身也不是不能靠脸吃饭,但她好像总对自己的外貌有奇怪的错觉。
“你穿婚纱绝对会让婚纱更好看吧?”
“还是你穿吧,你个子更高。”
丹岑现在还是不到十八岁的高中生,穿婚纱的确早了点,但丹岑无法想象的原因却不是因为这个:
“我上一次看到穿婚纱的人是我爸的老婆和我爸结婚,再上一次是我爸和我妈的结婚照,我爸和我妈的日子过的鸡飞狗跳,我爸的老婆在家跟我天天吵架,所以我看到婚纱根本想不到幸福。”
人无法想象认知之外的东西,我无法理解父母离婚再婚怎么就让丹岑看到婚纱只觉得不幸。偶像剧和霸总文的女主家庭环境再奇葩也不改变一颗勇敢追爱的心,丹岑现在跟后妈有矛盾就恐婚了。
“现在大家高中都还没毕业呢,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以后的事情我更不敢想了,”丹岑耸耸肩:“短期来看,冯葳问过我想去哪里的大学,他真的很好,他知道我和他不太可能考上一个大学,但他希望在一个城市。但是我无法想象未来,将来他会遇到更好的,到那时我堵在他前面岂不是自讨没趣。”
“怎么听起来你还挺关心冯葳的,虽然你说你并不是很喜欢他。”
“这很矛盾吗?”丹岑问:“我不喜欢他,不代表我不关心他啊。毕竟冯葳的确很谦谦君子。”
“人有时候没必要太对未来负责任,”我怂恿丹岑:“有当下就够了,把他当作提供情绪价值的呗。”
“那你怎么不把钟若飞当提供情绪价值的?”
“哈?”
“我觉得谈恋爱会影响我学习,本来我成绩就不好,要是将来搞的连一本都上不了就惨了。”
我又搬出安之的例子反驳她:“你从哪里看出来的谈恋爱会影响学习?你看安之和许予谦,天天猴在一起安之也没把学习弄垮啊。”
“安之不会不代表我就一定不会受影响,还有之前班里人的起哄你也看到了,我真的很不喜欢被人起哄。”
“也许等你们也像安之他们那样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之后才不会有人起哄了吧,或者你们不在学校里接触太多。”
“所以我就直接分了。在一起还搞得藏着掖着的我难受他也不会高兴。”
虽然觉得惋惜,但丹岑确实不像冯葳喜欢她一样喜欢对方。她那点小小的好感与其用来勉勉强强地谈个恋爱,不如留在心中,相忘于江湖。我只好问:
“那冯葳是什么反应?”
“他到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不会像你想的一样痛哭流涕的。他听了之后没说什么,只是说以后我有不懂的可以和他商讨,共同进步什么的。”
我不由得吐槽冯葳咋都不争取一下就直接躺平认输,但再一想以冯葳一贯谦谦君子的行事风格好像也干不出这事儿。
冯葳很好,丹岑挑不出什么毛病,但她选择拒绝。
之前学再别康桥时王老师分享了徐志摩另一首叫偶然的诗歌,还挺符合丹岑这短暂的恋爱经历:
我是天边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压抑,更无需欢喜,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这交汇时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