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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父母爱情故事(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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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图》的导演叫赵因理,是一个颇具才华与个性的导演。《风图》全名《风的图腾》,剧本改编自同名小说,讲的是一个哈萨克族少年艾多斯和一个汉族青年考古学者萧平生的故事。
赵因理在第一次看这部小说时就决定要将它影视化,可惜这部小说不算特别火,能拉到的投资少之又少,有点名气的年轻演员都请不起。于是赵因理大手一挥,决定放宽限制,将机会留给籍籍无名的新人。他一点点培养。
《风图》的拍摄周期很长,其中绝大多数演员都是新人,相当于边演边练。赵导
对这部剧花了全部心思,剧中几乎全都是实景拍摄。
浩浩荡荡一个大剧组,几百号人,驻扎在了西北内陆地区。从雪山到戈壁,从小城镇到遗址。将近一年半的时间里,尚代和纵成真像是两只互相取暖的小动物,窝在剧组这个巨大的班车里,暗潮汹涌的情愫如同潮湿的苔藓一般逐渐蔓延。
最开始,尚代并没有察觉到这一切。在原著里,作者从未点明萧平生和艾多斯之间的感情,但是赵导在给他们讲戏时,告诉他们可以从爱情层面去理解。
“也许更接近于灵魂伴侣。”赵因理说。
那时的尚代转过头去看旁边的纵成真,猝不及防和纵成真对视上,他的目光有点深,尚代莫名其妙起了个激灵。
然后他似懂非懂地对赵导点点头,又咬着指甲低头看剧本去了。
这不怪他,那时候他感情方面的心思还放在裴纪终身上,裴纪终只在刚开机的时候来过一次,后面就是除了特殊情况,一周与尚代通一次电话报告情况。
相比起尚代,纵成真那时候的情况要更加自由一些,或者说更惨淡一些,因为他没人管,不过他自己倒是无所谓。
尚代一般都会挑一个没有夜戏的晚上,独自在寝室房间给裴纪终打电话。他很珍惜和裴纪终的通话时间,虽然每次大概只有十几分钟,但是尚代总是会多说一些,把自己这个星期都干了什么,新学了什么,絮絮叨叨地对着电话那头给说了。
裴纪终一般只是听着,有时候会说他不应该怎样怎样,尚代就很听话地说好知道了,然后问他什么时候有空能来看看也行。
裴纪终总是说没有空,而且说,你很乖呀,不需要我操心。
尚代有时候想,是不是自己太不会惹事儿了,才没有受到裴纪终的重视。
可是他真的很怕裴纪终烦他。
裴纪终如果要把他丢给别人去带,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他没有选择权的。
后来和纵成真的关系一天天变好,两个人在休息时间经常窝在一起,互相窜寝。
尚代经常偷偷让助理小玉骑着摩托车溜到附近的集市上去买夜宵,买回来之后就叫上纵成真一起,三个大小伙子挤在尚代的寝室吃东西。
烧烤和羊肉汤蒸腾起的热气被白色的日光灯一照,尚代的视线就变得模糊起来。他啃串啃得满嘴流油,黑白分明的眼睛却抬起来看雾气另一端的纵成真。
纵成真的头发那会儿为了拍戏留长了,用一根皮筋绑了一个小揪揪在脑后,碎发从额角垂下来,整张脸看起来更漂亮了,旺盛的头发让他看起来像是一株生机勃勃的植物,藤蔓刺得尚代心里痒痒的。
纵成真用牙齿从竹签上撕下一块肉来,看见尚代的吃相有些忍俊不禁,抽了张纸伸手过去在那张晒出了点高原红的小脸上一抹。
小玉则发出“啧”的一声。
尚代就没心没肺地嘿嘿笑。
对戏的话,两个人更常在纵成真的房间,主要是尚代比较喜欢去纵成真的房间。
每次进去第一件事情,尚代就往纵成真床上一扑,深吸一口气,然后说:“好香。”
纵成真就把他连人带衣服拎起来,凑上去也深吸一口气,说:“明明是你有用香水的习惯。”
尚代就摇摇头,然后嬉皮笑脸地说:“那不一样,纵老师的是体香,比我的高贵。”
然后纵成真就会装模作样地开始揍他,两个人闹完了一通才开始对戏。
不对劲的开始,或者说尚代察觉到的不对劲的开始,就是一通不合时宜的电话。
那天他俩还在打闹,尚代还把脸埋在纵成真的被子里平复刚刚的狂笑,手机突然就响了。
尚代拿起手机,是裴纪终打来的。纵成真察觉到他一直没接通电话,歪了歪头,然后就从他身边起身,准备回避一下。
尚代在那一刻,第一次,突然不想接裴纪终的电话。
他抓住纵成真的手,说:“不用。”然后接通了电话。
尚代感觉那个场景实在是有些,魔幻。他坐在纵成真的床上,低声和电话里的裴纪终汇报一周的工作,而纵成真还真的就没有离开,而是和他面对面坐下,垂着长长的睫毛看着他,听他用比平时更软的音调跟别人说话。
尚代那天只用了八分钟就打完了电话,他却觉得那是人生中最漫长的八分钟,因为纵成真什么都不做,就那么盯着他打完了那通电话。
通话的最后,裴纪终带着些调侃的声音清晰地从听筒传出来:“今天怎么了这是,小鸟嘴巴突然不爱说话了?”
尚代顿时面红耳赤起来,含糊着说自己有事,就挂断了电话。
他莫名有些心虚,将手机摔在一边,就要探身去床头柜上拿剧本:“好了,我们开始吧。”
纵成真却突然一把将他拽回来,认真地和他对视:“他让你很没有安全感?”
尚代吓了一跳,不过大脑的解释就开始往外吐:“你乱说什么呢,他就是我的经纪人而已,别瞎猜别瞎猜……”
尚代顺便把纵成真的剧本也拿了过来,往他手里一塞,低头开始看,试图躲避纵成真的视线。
可是那直勾勾的目光就像这个人看他的第一眼一样锐利和无处可逃,尚代承受不住,于是小声说:“裴纪终那么厉害,很忙的,怎么会顾得上我这个小演员呢?”
纵成真说:“那我呢?”
那句话尚代记得很清楚,在后来无数个难以入眠的深夜里,纵成真的声音都会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他说:“我顾得上你,尚代,我只顾得上你。”
尚代和纵成真的第一个拥抱,第一个亲吻,第一次十指紧扣,第一次意乱情迷的缠绵,全都发生在那个特别的剧组。
确定关系之后的拍摄时光像是被按下了快进键,那时尚代进入演艺圈之后最快乐的日子。和男朋友从早到晚一直待在一起,为他们的共同心血努力奋斗。剧组所有人都对《风图》很有信心,因为这部剧倾注了太多人的青春。
后来的发展也确实如他们所料,《风的图腾》开播之后立即爆火,高质量制作和年轻演员超出预期水准的演绎收获了很多好评。虽然说没有强大资本助推,尚且不能够达到现象级出圈,但是尚代已经很满意了,脚踏实地是最好的成长方式。
那个时候他和纵成真已经谈了一年多的恋爱,裴纪终更忙了,尚代也不知道他察觉到自己态度的变化没有,在等待剧播的这段时间,尚代和纵成真都陆陆续续接了一些其他的零碎活,也不怎么需要别人管。
变故发生在两个人火了之后。裴纪终突然找尚代去参加一个聚会,尚代去了之后才发现聚会不对劲,当那个大腹便便的制片人将手放上他的腿时,尚代猛地起身,一言不发地冲出了包厢。
裴纪终在他这里的形象彻底破裂,和裴纪终闹掰之后,尚代就开始准备转公司。这边他忙得焦头烂额,另一边就被资本互斗盯上了。
练习生时期的事情和裴纪终那件事接二连三地被人扒出来,铺天盖地的黑料和脏水往他身上泼,正在与公司打官司的他又无法从公司那里得到帮助,百口莫辩,有口难言。
与此同时,纵成真也在被防爆,他在大学期间谈过的一个前女友不知道被谁买通,突然跳出来爆料,甚至放出了亲密视频,还声称纵成真劈腿过她,将渣男的帽子扣在了纵成真的头上。
尚代问纵成真说那些都不是真的对吧,纵成真沉默了一会儿说谈过是真的,视频也是真的,虽然他不知道女生拍了,劈腿不是真的,他有好好跟那个女生分完手再找的下一个。
纵成真说你知道我之前确实喜欢女生,但是我遇到你之后就只喜欢你一个人了。
不会说话可以别说,尚代没空跟他生气,只说让他经纪人出钱去摆平就好了,不要跟那个女人进行过多的交涉。
可是,好嘛,纵成真985的智商突然下线,脑子像是喂了狗,觉得不管怎么样也是前女友,又感情基础在这里,去跟她好好谈一下肯定能得到更好地解决方案。
结果就是人家一看还能再多捞点,又放出了新的视频,名声搞得更臭了之后,花了更多的钱才摆平这件事情。
尚代自己忙得要死,又被黑得厉害,那段时间网都不想上,纵成真这边又胡来,气得他一口气没上来。
两个人大吵一架,说了很多过分的话,互相发泄完情绪之后,尚代提出先分开冷静一下,纵成真没有答应,但是尚代转头就走了。
没想到,这一冷静就是两年。
本来没过两个月尚代就蠢蠢欲动想要复合,结果恰好那个时候纵成真参演的一部言情剧热播,他和对手的女演员cp炒得火热,尚代屏蔽都不管用,天天一上网就是看到自己的黑料,还有纵成真和女演员的甜蜜互动。
虽然知道可能只是炒作而已,但这并不妨碍尚代咬牙切齿。
很好,之前是无脑相信女人,现在又跟女人打得火热,说什么现在只喜欢我,其实骨子里还是喜欢女的吧!
那别复合了,尚代冷酷地将纵成真所有联系方式和社交平台账号加入黑名单,决定再也不要理他。
后来有一天小玉支支吾吾地过来说,哥你能不能把真哥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尚代才知道原来纵成真一直在锲而不舍地试图联系他,联系不上就骚扰小玉,小玉忍不住了才跟他说。
尚代说不用管他,你要是受不了就拉黑他,我是绝对不会跟他和好的。
小玉叹了口气,说他还是去劝劝真哥好了。
没有了纵成真之后,尚代像是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样子,时常感到空虚,他和不同的人出去聚会,暧昧,男的女的都有,有时候也被人捕风捉影地拍到,在网络上掀起一些不大不小的水花。
他都不在意,也不去管,粉丝不信,他也不澄清。
不知道是为了报复他还是怎么,纵成真也开始时不时地传绯闻,尚代看到的时候还是会心痛,但是随后他便自嘲又有些恶毒地想:他们两个是不是也活成了烂人的样子?
烂人会有真心吗?
尚代不知道,他只是常常在深夜辗转反侧的时候想起来纵成真对他说的那句话。
我顾得上你,尚代,我只顾得上你。
这句话可真好听。可是他们两个最后一次见面,说的话都好难听啊。
尚代将脸埋进被子里。
他的被子一点都不香,没有纵成真的味道。
这种时候,他最想纵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