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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晋.江独家发表 ...


  •   次日一早。
      闻潮落拜别了父母兄长,便启程去了灵山。

      灵山在远郊,距京城一百多里地,若是顺利,天黑前就能到地方。

      路上闲着无聊,闻潮落拉着阿福讨论自己新话本的内容:“我觉得我过去还是太克制了,虽然一直让话本里的祁煊倒霉,但每次给他安排的经历都是小打小闹。这次,我打算认真一点,给他安排点不一样的东西。”

      “公子上回已经让他秃了头,这回总不能让他缺胳膊断腿吧?”阿福笑道。
      “不,这些肉.体上的折磨于他而言不足为惧。”祁煊那家伙皮糙肉厚,不像他怕这个怕那个,所以身体的折磨远远不够,“你说,人这一辈子,最长久的折磨是什么?”

      阿福努力琢磨了半晌,问道:“长得丑?”
      “不要以貌取人嘛,长得丑又不是你的错。”

      阿福摸了摸自己脸,心道自己很丑吗?
      他觉得跟自家小公子比,自己这模样是丑了点,可与旁人比还算周正吧?

      “穷?”阿福又问。
      “大丈夫有手有脚,只要肯吃苦银子总是能挣到的嘛!”闻潮落眼底闪过一丝自认为“恶毒”的目光,一字一句地道:“人这一辈子最长久的折磨,就是与一个难缠之人成婚。我朝官员不得随意和离,亦不可宠妾灭妻,若是祁煊娶到一个对付不了的妻子,他这辈子岂不是有了吃不完的苦?”

      阿福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忍住了。
      在他看来,能娶上媳妇可是天大的好事,哪来的吃苦一说?

      “那公子打算在新的话本里,让祁副统领娶妻?”
      “对,但不是娶那种善解人意的大家闺秀,我要让他娶一个性情跋扈,娇纵成性,整日对他颐指气使,逼他当牛做马,动辄拳打脚踢,折磨得他不成人形的人为妻。”

      祁煊那家伙整日一副欠揍的模样,合该有人收拾他!

      闻潮落简直灵感爆发,吩咐阿福磨了墨铺了纸,也不顾马车颠簸,竟是当场写起了话本。

      阿福凑在一旁看自家公子创作,忍不住发出疑惑:“公子怎么将他的妻子写得这么好看?皮肤白,身形也好,眼睛又漂亮……如此,岂不便宜祁副统领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写话本虽然是胡编乱造,但也要讲逻辑啊。这人性情都这般糟糕了,若是长得还丑,祁煊怎会傻乎乎把人娶进门?所以这人必须得长得好看。”

      “这倒是,好色之徒难免被容貌蛊惑。”阿福恍然大悟。
      “对,我把祁煊写成好色之徒,让他被美色所惑,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等他发现这个美人不好对付时,美人已经怀上了他的骨肉,如此他想休妻已然来不及,只能被这美人折磨一辈子。”

      闻潮落心中得意。
      如此歹毒的惩罚,竟然被他想到了!

      闻小公子正写得起劲,马车忽然一个颠簸,停下了。

      “怎么回事?”阿福挑开车帘朝车夫问道。
      “路不平,把车轮硌坏了。”车夫去查看了车轮,随后找出了修车工的工具。

      “从前咱们府上的马车都是在城里跑,鲜少有出城的时候。估计是到了这坑洼的路上,便有些招架不住了。”阿福说着也跳下了马车。

      “工部这帮人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只顾着修祭天台,就不知道把路修一下。回头若是陛下的车驾坏在了半道上,那可就热闹了。”闻潮落也下了马车,想着趁机活动一下筋骨。

      这时他才发觉,脚下的官道路况并不算太差。只是眼前这一小段,不知为何高低不平,像是被挤出了褶皱一般。

      “这路怎么回事?”闻潮落拧眉道。
      “不知道怎么了,前头都挺平的,就这一段坏了。”车夫说。

      闻潮落盯着起伏的路看了一会儿,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不多时,车夫修好了马车,一行人继续赶路。

      到达灵山脚下的营地时,天色尚未擦黑。

      “阿嚏!”闻潮落刚下马车就打了个喷嚏。
      三月天气虽已转暖,但山上温差大,临近傍晚时依旧十分寒凉。

      “闻小公子,一路辛苦。”闻潮落代表太子来监工,营中自然已收到了消息。负责统管工事的修造使陈秉忠丝毫不敢怠慢,亲自迎了出来。

      “陈大人辛苦。”闻潮落朝修造使还了个礼。
      “咱们这住处都是临时搭的,比较简陋,这段时日恐怕要委屈闻小公子了。”修造使看着四十来岁,晒得有些黑,配上一副瘦高身形,看着跟染了墨的竹竿似的。

      闻潮落顺着对方的话头扫了一眼将要入住的营地,这地方与其说是营地,实际上就是在山脚下找了一处较为平整的地方,搭了几排营帐,连个院墙和篱笆都没弄。

      也不晓得半夜会不会有豺狼虎豹。

      “陈大人言重了,你我都是办差,谈何委屈?”闻潮落想起了来时路上的情形,又道:“距离这里约莫二十多里的地方,有一段路坏了。”
      “此事昨日传讯的人已经通报过了,应该是昨日地动所致,过几日便差人去修。”修造使忙道。

      闻潮落听他这么说,便也没再多问。

      修造使带着闻潮落在营地转了一圈,又朝他知会了祭天台的修造进度。闻潮落并不懂修造之事,也不愿拿着鸡毛当令箭外行指挥内行,所以并未多说什么。

      不过,尽管他自认很识时务,依旧引起了某些人的不满。

      “国公府的小公子了不起啊?来办个差,竟然带了六个随从!”
      “嗨,人家毕竟是太子殿下的小舅子,带十个咱们也管不着啊。”

      因为国公府来的人多,修造使吩咐手下再搭几顶营帐,于是这几人颇为不忿,言语间充满了对闻潮落这位公子哥的不满。

      但不等他们多说,阿福便带着国公府的几人大包小包地走了过来。

      “各位不必忙活,咱们几人要住的营帐自己搭就行。”阿福大步上前,将一个大包袱递给其中一人,而后客客气气地道:“我们小公子念着大伙儿辛苦,让人备了些肉干和点心。”

      “哎呀,闻小公子太客气了。”一人忙道。
      他们来此地已有些时日,整日吃大锅饭早腻了,就想尝点零嘴解解馋。

      “应该的,各位且去歇息吧。”阿福说着指挥自己人去搭营帐,又朝同来的两位厨子道:“一会儿你们去厨房看看有没有缺的,明儿让采买去城里置办。从今天开始,营地里诸位弟兄的伙食咱们就一并包了。”

      此话一出,方才还在表达不满的几人顿时有些尴尬。

      “对了,这位兄弟,麻烦你去帮忙传个话,就说我们同行的人中有大夫。营中若有身体不适或受伤的人,都可以过来看诊,我们来时准备了一些常用的药材。”

      不仅有厨子,还有大夫。
      国公府的人办事未免太体面了吧?

      先前众人背后犯嘀咕,是觉得国公府来的人多给他们添了麻烦,可如今人家不但没有添麻烦,还又是加餐又是安排大夫看诊,任谁也挑不出毛病了。

      “阿福哥,还是你有法子。”另一个同来的小厮朝阿福道:“这帮人一见面时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被你这么一笼络立马就换了副面孔。”

      “咱们家小公子教的。”他家小公子自幼吃不得苦,在武训营那会儿吃的用的都要最好的,营中其他儿郎难免看不顺眼,隔三差五想找茬。

      若是换了旁的少年,说不定要打一架决出个高低来,但闻潮落不喜欢动武。他拿了自己的压岁钱出来,给同屋的少年全部置办了同等规模的吃用,不出半个月,少年们便都成了他的小弟。

      当年国公爷得知后责备他“笼络人心”。
      少年闻潮落却理直气壮,“有道是不患寡而患不均,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闻潮落这套处世哲学,一直沿用至今。
      因此他在京城的勋贵子弟中人缘极好,到哪儿都能遇到个把熟人。

      甚至就连营地里,都不例外。

      这会儿,他参观完了营地,见自己住的地方还没搭好,便裹了条薄毯坐在一旁看夕阳。谁知这时背后忽然有人叫他:“闻潮落!真是你啊?”

      闻潮落转头看去,眸光一亮,笑道:“知道我今天来,还不在营门口候着?”
      来人看着与闻潮落一般年纪,是国师的关门弟子,名叫卢明宗,与闻潮落自幼一起长大的交情。

      “他们说太子殿下派了你来监工,我还以为哄我呢?”卢明宗走到他身边坐下,揶揄道:“你这金尊玉贵的娇少爷,殿下怎么舍得把你送来吃苦头?”

      “少贫嘴,我不仅要来,我还要住下呢。”闻潮落道。
      “别怪哥哥没提醒你,这可不是个好差事。”

      卢明宗四处看了看,确定近旁没有别人,这才凑到闻潮落耳边,压低了声音道:“昨日地动你在京城应该也感觉到了吧?”

      “我还差点被瓦片开瓢呢。”幸亏祁煊推了他一把。
      “我昨夜卜了一卦,你猜怎么着?”卢明宗神神秘秘地道:“昨日的地动只是个开始,若我所推不错,接下来的三日内,京城必定会有一次更大的地动。”

      更大的地动?
      闻潮落蹙眉看向他,似乎在判断这话的可信程度。

      卢明宗这人看着不着调,但能成为国师的关门弟子,多少还是有点本事的,尤其在卦象一事上,甚为得意。他既然这么说,便不可能是信口开河。

      “不信拉倒。”卢明宗不悦。
      “此事你可有朝陛下汇报?”

      “我师父就在宫里呢,哪儿用得着我多嘴啊。”
      “若是真的,我得给我爹传个信。”

      闻潮落住在营地里还好说,真地动了营帐也砸不死他。可他家里人都在京城,若是地动时房屋受损伤了人,岂不麻烦?

      “你不必担心,此事若陛下知晓,太子殿下也定会知晓。”言外之意,太子定会提醒国公府防范,不需要闻潮落瞎操心。

      话虽如此,闻潮落还是决定明日让采买的人捎个信回家。

      也许是因为听了卢明宗的话,也许是因为白天坐车累着了,当夜闻潮落睡得很不踏实。而且营帐里四处漏风,哪怕盖着被子依旧有些凉飕飕的。

      折腾半宿,闻潮落索性起了身。
      他披上外袍,铺开纸磨了墨,端坐案前写起了话本。

      今日在马车上,他正写到祁煊娶回家的那位娇贵美人不慎扭了脚。明明也不算多重的伤,美人却不肯再下地,进进出出都要让祁煊抱着。

      光是抱着还不行,吃个饭也得祁煊亲自喂,冷了热了都有计较,稍有不慎就要发脾气。话本里的祁煊刚娶了妻尚在兴头上,对这位美人百依百顺,心甘情愿地当牛做马……

      就在闻潮落写得正起劲儿时,外头忽然传来一声闷响。

      这响声似是从灵山的方向而来,听着像是有巨大的山石从山上滚滚而下,和那日闻潮落在宫里地动时听到的声音相似,却又不大一样。

      难道,又地动了?
      闻潮落大步走出营帐。

      就见不远处灵山的方向,腾着淡绿色的幽光,那幽光自山体升腾而上,比山顶足足高了数十丈,看上去像是一大片缭绕的雾气。

      雾气怎么会发光?
      而且是淡绿色的。

      闻潮落怔怔看着那一幕,只见“雾气”不断蒸腾,很快便蔓延开去,几乎将整座灵山都笼罩其中,且有继续扩散之势。

      那场景既奇幻又诡异。
      闻潮落甚至怀疑自己可能是在做梦。

      在经过短暂的震惊后,他转身朝着卢明宗的营帐走去,想把对方叫起来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然而他刚走了几步,便觉脚下的大地骤然开始颠簸。

      那颠簸的力道极大,闻潮落感觉自己仿佛成了笸箩里的豆子,身体几乎被颠离地面……

      随即,他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晋.江独家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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