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白的夜》荆棘里的斑鸠

4、赤白的夜 4

　　俞亮知道对前两起案件抛尸点的勘验难度会比较大，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困难，由于时间隔得有点久了，雨雪天气对环境的影响，现场的破坏比较严重，他们连续跑了两天均一无所获。好在第四个受害人遗体的其它部分在湖里终于被打捞上来，何嘉嘉的尸检结果很快也出来了。

　　“机械性窒息死亡，脖子的勒痕已经陷进皮肉里，凶手不是特别仇恨死者就是在杀人的瞬间得到了空前的满足，他好像在享受死者生命消失前的挣扎带给他的快乐。从前三个死者的特征来看，我更倾向于是后者，这个女的，只是他随机挑中的一个猎物，他对她并没有什么刻骨的仇恨。”

　　“还有什么有用的线索没有？”

　　何嘉嘉把嘴里的棒棒糖棍儿调转了一个方向，冷笑到：“尸检报告不在你的手里吗？什么结论有用我怎么知道，我只说我法医的观点，有没有用你不会自己判断！”

　　俞亮知道他就是这么个性格，被他怼了也不生气，道了一声谢以后拿着尸检报告出了法医室。

　　刚回到重案组，小李就迎上来，“俞队，DNA比对做完了，最近十天报告的女性失踪也核查了，死者的身份确定了。死者叫陈莎莎，是广济医院的一名护士，也幸好她是在医院工作，所以有DNA样本，和陈莎莎同租房子的同事邢晓倩一周前向派出所报案陈莎莎失踪。”

　　俞亮点点头，问小李到：“时光呢？”

　　“他在看前面几个案子的资料”，小李指指角落的电脑前坐着的时光。

　　俞亮走过去，时光抬起头来看到他手里拿着的尸检报告，从他手中接了过去，打开开始迅速浏览。

　　“一会儿回来再看，跟我去一趟广济医院。”

　　“什么？”

　　“死者身份确定了，我们去医院走访一下她的同事。”

　　时光合上尸检报告递给小李，“好，走吧。”

　　邢晓倩跟着老师进了医生办公室，见到眼前的两个帅气的男人有些懵，“两位，找我？”

　　俞亮掏出警官证，“我们是是公安局重案组的警察，有些事想问你，你别害怕，如实回答就行了。”

　　小姑娘有些瑟瑟缩缩的，“警官，是不是莎莎出事了？你们想问什么？”

　　俞亮拧了一下眉，点点头，“所以我们希望能尽快找到凶手，希望你能配合。”

　　邢晓倩的眼泪一下子冲出眼眶，俞亮等她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以后才问到：“你和陈莎莎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我想一下，是5号那天早上七点左右，她下了夜班回来休息，而我刚好要去上班。我晚上八点下班回来她不在，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5号？我看你的报案时间实在七号晚上。”

　　“是的，那天回来我没有见到她，我以为她是又跟朋友出去玩去了。她以前也有过跟朋友玩没有回来的情况，我就没有在意。后面六号一天她没有班，我也一直以为她是跟朋友在一起。”

　　“那你怎么会在七号报案的？”

　　“七号是她的晚班，晚上六点到第二天早上六点。她没有请假，我们护士长还问我来着，莎莎从来不会这样，我打她电话，提示是关机的，而且我没见到她已经超过两天，所以我就报警了。”

　　“她在失踪之前有什么反常的表现没有？”

　　“反常？好像没有，就是正常上下班，我和她上班时间基本是错开的，偶尔一起在家也会在一起卖菜做饭好好吃一顿。”

　　时光突然插嘴到：“你们平时吃饭怎么解决？”

　　邢晓倩抬头看他一眼，“在医院的话就是到楼下食堂买，或者叫外卖，在家基本上吃外卖或者方便面。”

　　“能去你们住的地方看看吗？”

　　“我还在上班，需要给护士长说一下。”

　　跟护士长打了招呼，邢晓倩领着他俩到了自己和陈莎莎租住的地方，一个拆迁安置区，联排的都是安置房，楼下的门面都是快递营业点或者洗车行，还有只做外卖生意的小店，卷帘门都是半开半闭着的。

　　“你们两个小姑娘怎么住在这样一个地方？”

　　“房租便宜呀，我们才工作的小护士，工资就这么点儿，只有这种环境的房子租的起。”

　　“你和陈莎莎什么时候开始合租的？”

　　“三年前，我们俩从医院的集体宿舍一起搬出来租了这套房子。”

　　“你们俩关系怎么样？”

　　“我们俩肯定是好朋友，不然也不会一起出来租房子了！”

　　“陈莎莎有男朋友吗？”

　　“谈过一个，不过分手了。”

　　“你呢？”

　　邢晓倩的脸上有了一点羞赧的神色，点点头。

　　“你男朋友跟陈莎莎熟吗？”

　　“在一起吃过饭，认识。”

　　“你男朋友经常来你们这儿吗？”

　　邢晓倩点点头，“不过他跟莎莎不怎么见过面，我和莎莎的上班时间错开的时候多。”

　　时光四下打量这间不大的出租屋，典型的小女生的居所，沙发拐角，电视柜里摆放的全是毛绒公仔，窗帘是粉色底小贝壳图案的，茶几上的盒子里是各种零食和水果。

　　“陈莎莎住哪一间，可以带我们去看看吗？”

　　邢晓倩站起来，引着他们到了一间卧室。屋子里有带床头柜的床、衣柜和梳妆台。

　　俞亮检查了衣柜和梳妆台的柜子，没有什么有用的发现，梳妆台的镜子前有一张夹在相框里的照片，他拿起来问邢晓倩：“这是陈莎莎？”

　　“是的，莎莎长得很漂亮，其实追求他的男生挺多的。”

　　“你刚才提到的她的前男友，是干什么的？”

　　“好像是方圆大学的学生。”

　　“他是学什么的你知道吗？”

　　“这个我不清楚。”

　　“陈莎莎什么时候和他分手的？”

　　“大概有两个月了吧。那个男生其实对她挺痴心的，对她也好，可是莎莎就是要跟他分。”

　　“她说为什么了吗？”

　　“莎莎说他俩不合适，好像是这个男生的脾气很古怪，发脾气的时候很可怕，莎莎说跟他在一起没有安全感。”

　　“那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我记得他姓陈，好像叫～，对了叫陈睿。耳东陈，睿智的睿，跟莎莎同姓。”

　　“陈莎莎除了你以外，还有别的关系要好的朋友吗？”

　　“我们科室的几个伙伴关系都挺好的，不过我跟莎莎最要好，不然我们也不会一起出来租房子住。”

　　“还有谁对她的前男友陈睿比较了解吗？”

　　“我想想，对了，庄姐，她可能更熟悉陈睿一些，他俩是老乡，就是她介绍莎莎跟陈睿认识的。”

　　看见俞亮脸上的表情，邢晓倩连忙补充，“庄姐是庄安钰，也是我们科的护士。”

　　俞亮见时光还在厨房里到处看，问他到：“有什么发现吗？”

　　时光摇摇头，对邢晓倩到，“你们的厨房平时使用频率不高嘛！”

　　“我们工作很忙，平时都是在医院吃食堂，在家就是外卖。偶尔就是煮碗面，有朋友来的时候才会做饭，也很简单。”

　　“我们走吧，去医院，找那个庄安钰问问陈莎莎的男朋友的情况。”

　　邢晓倩带着他俩回到医院找到了庄安钰，“庄姐，这是市公安局的俞警官和时警官，来找我们了解一下情况。”

　　“警察了解情况？发生什么事了？”

　　“是莎莎！”邢晓倩的声音哽住。

　　“莎莎？她怎么了？找到她了吗？”

　　邢晓倩不说话了，眼睛红着，眼泪落了下来。

　　俞亮看着瞠目结舌的庄安钰，开口到：“陈莎莎遇害了，为了尽快找到凶手将其绳之以法，我们想找你了解点情况。”

　　庄安钰机械地点点头。

　　“我们听说你曾给陈莎莎介绍了一个男朋友陈睿？”

　　“是的，我和陈睿是老乡，我跟他表姐是高中同学，她请我在我们医院给她表弟介绍一个女朋友。她说她弟性格太内向了，找不到女朋友。”

　　“这个陈睿你了解吗？”

　　“了解谈不上，但是基本情况还是知道的。他在方圆大学读研究生。”

　　“学的什么专业你知道吗？”

　　“好像是化工材料什么的。”

　　时光与俞亮极速对视一眼，心底窜起一股激动的热流几乎控制不住。

　　“他人长什么样？”

　　“长得还行，具体我也说不清。我想想，对了，我手机里还有一张他的照片，当初给莎莎介绍的时候还发给她看来着，之后就没有删，忘了。”

　　庄安钰点开手机相册，找到陈睿的照片递给俞亮。

　　照片里的年轻人没什么特别，看上去就是普普通通的高等院校理工男的长相，瘦瘦的，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面无表情地看向摄像头。

　　“他性格怎么样？”

　　“有点内向，不太爱说话，但是他对莎莎挺满意的，追得特别勤，两人好了一段时间，莎莎还是觉得不合适，就跟他提了分手，再后来就不怎么联系了。”

　　“他俩好了多久，什么时候分的手，你知道吗？”

　　“我是去年12月31号那天介绍他俩认识的，因为跨年嘛，记得特别清楚。之后陈睿追了莎莎两个多月吧，直到今年2月14号情人节那天莎莎才答应跟他交往的。因为这两个日子很特殊我就都记得。陈睿还专门打电话给我表示感谢，说是要请我吃饭。不过后来饭还没请我就听说他俩分手了，大概两个月以前吧！”

　　“也就是说他们只谈了两个月恋爱？”

　　“是的，后来我也问过莎莎为啥对陈睿不满意，她说他受不了陈睿的性格，老是疑神疑鬼的，占有欲特别强，又爱吃醋，情绪不稳定，动不动就失控暴走。”

　　俞亮皱眉，“他有家暴倾向？”

　　“这个没有听说。”

　　“是你不知道还是没有？”

　　“应该是没有，莎莎没有跟我说过。”

　　“好的，你能把陈睿的联系方式给我吗？”

　　庄安钰把陈睿的联系方式分享给了俞亮，红着眼睛问到：“警官，莎莎不会是因为陈睿吧？早知道我就不干这事儿了，这么好的一个姑娘！”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这个案子我们还在调查中，还不能说凶手一定是某个人。如果你们想为陈莎莎做点什么的话，尽可能的同警方合作，把你们所知道的告诉我们，争取尽快找到凶手。”

　　庄安钰和邢晓倩连忙点头，“我们一定会的，俞警官你放心好了。”

　　出了医院，时光问俞亮：“去方圆大学？”

　　俞亮点点头，“走，上车。”

　　方圆大学早些年已经从市区搬迁到了郊区的大学城，过去且要一段时间。时光上了车就在副驾驶座上闭目养神，俞亮转头看了他的侧脸一眼，“对这个陈睿你怎么想？”

　　时光摇摇头，“不能确定，不过有点意思，见了人再看看。”

　　“他杀陈莎莎的动机是成立的。”

　　“我明白，但是假如前面三起案子也是他做的话，这个人真的挺可怕了。”

　　“这种反社会人格型犯罪分子就是来自地狱的恶魔。”

　　“从他作案的手段来看，如果陈睿就是这个凶手，我们还很麻烦。”

　　“是的，我们手里没有与他有关联的任何证据，只有一个因爱生恨的杀人动机推测，还有就是第三起案件的死者中毒，可是这也无法与他关联在一起。”

　　时光突然睁开眼睛，“复原的两幅画的出处调查有结果了吗？”

　　“应该有了，一会儿回去我问问。”

　　“我觉得我们别直接找陈睿，先去找他的老师和同学了解一下他的情况。”

　　“好，我也是这么想的。”

　　俞亮和时光到了方圆大学化学工程学院办公室，等了一会儿，负责接待他们的副院长才引着一个五十来岁的女老师进来了，“俞警官，时警官，这位是陈睿的导师朱建云教授，你们有什么关于陈睿的问题都可以问朱教授。”

　　朱建云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疑惑着问了一句，“陈睿怎么了？”

　　俞亮和她握了握手，微笑到：“朱教授，我们是市公安局刑警队的警察，找您了解一点您的学生陈睿的情况。”

　　“陈睿怎么了？他出什么事了？”

　　“噢，您别误会，只是我们一个案子的受害人与他有点关联，我们来调查一下。”

　　“哦，有什么你尽管问吧。”

　　“朱教授，作为他的导师，您平时跟他的接触应该挺多的吧？”

　　“还行，做实验我必须得带着他们，上课就更不用说了。”

　　“陈睿的性格怎么样？”

　　“性格？就是有点而内向，其它的也没什么。”

　　“他跟您的其他学生相处的怎么样？”

　　“唉，他就是太内向了，所以跟其他几个人搞不到一起去。他们有了矛盾我都是尽量调和。也因为这个原因，陈睿的研究生都读了五年了，还没有毕业。实验嘛，单打独斗怎么能行？他又跟别人搞不到一起，所以一直没有达到毕业要求。现在只有我带着他做了，不然再拖下去，他这个硕士学位怕是要黄了。”

　　“您是说，今年是他研究生的最后一年？”

　　“是的，根据我们学校相关规定，硕士研究生的延毕期限是两年。本来去年他挺有希望毕业的，结果答辩那关没有过。”

　　“他去年答辩是什么时候？”

　　“七月中吧，因为我带他们去甘肃做了一个项目推迟了。我也为他争取过，可惜还是没有成功。”

　　“他平时有些什么爱好？”

　　“爱好？我不是特别了解，因为我跟学生的接触也仅限于学业上的，他们的私生活我没怎么关注。我曾经听另一个学生说过一嘴，好像他挺喜欢画画的。”

　　俞亮和时光对视一眼，心里的狂喜按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