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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你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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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丁初级魂师学院的课程,对常知节而言,实在过于浅显易懂。
老师们按部就班的授课节奏,也远跟不上她汲取信息的速度。
于是诺丁学院的图书馆,成了她第二个常驻据点。
《魂兽图鉴》、《大陆矿藏图谱》、《天斗帝国简史》、《植物系武魂概论》……她都不放过。
随着时间流逝,请假的次数也随着她实力的增长也多了起来。
请假去哪里?
猎魂小镇。
去猎魂小镇干嘛?
赚钱、练剑。
当初那个被不少猎魂小队拒绝的小姑娘,如今只凭眼神就足以让嘈杂的招募区安静下来。
等常知节带队进去猎魂森林以后,外边才从低声讨论恢复吵吵嚷嚷。
“那个魂师又来了!”
“还是她带队?效率高得离谱,就是价钱也硬。”
“那确实,但是跟着她太爽了。”
这是流传在猎魂魂师间关于常知节的评价。
名气带来的是实实在在的收益,金魂币叮当作响地落入她的钱袋。
从最初的十五枚,到后来带队一次就能挣到几十上百枚金魂币,不过三载时光。
这三年,她的身体变化同样明显。
得益于根骨淬炼、魂力滋养和修为提升,九岁的她,身形已抽条如十三四岁的少女,有着一头黑色直发,一张褪去不少稚气的脸庞。
修炼更是进步神速。
七岁半那年,她只身再入猎魂森林。这一次,她待了整整一个半月,才找到想要的魂兽。
她的目标地点不再是寒沼,而是岩石嶙峋的山峦地带。
对手是一只盘踞一方、脾气暴躁又无比狡猾的千年魂兽——足有三千三百年修为的碎岩熊。
这场战斗比猎取第一环时更为凶险。
碎岩熊皮糙肉厚,力大无穷,举手投足间碎石飞溅,且有操控岩石的能力。
她想要猎杀这只魂兽获得魂环,但如今还没有一击必杀的强大实力,只能选择消耗它。
与碎岩熊的缠斗消耗巨大,终于在碎岩熊一次狂暴扑击后旧力未生、新力未续的刹那,常知节找到了突破口。
霄练裹挟着森寒剑气与沛然巨力,刺入它颈侧。
“吼——!”
一声惨烈的吼叫后,熊身倒地,紫色魂环浮现。
这一次的吸收过程依然伴随着经脉被冲刷的痛楚,但她的耐受力已经远胜从前。
当她再次站起时,魂力等级一跃而至二十三级。
出乎她意料的是,岩熊赋予她的第二魂环技是千刃岩雨,并不在她的猜测范围内。
这是个潜力无穷的魂力。
发动时,她能够感知并引动方圆两百米内蕴含的土系元素之力,譬如尘土、碎石。
这些东西可以随心所欲地被凝聚,还可将其覆盖在“霄练”剑身之上,能增强霄练的攻击力。
常知节对这个魂技喜爱有加。
它不像“寒幽剑啸”更偏向于单体杀伤和负面状态,而是提供了强大的控场、防御和群体攻击能力,极大地丰富了她的战术选择。
尤其是经过无数次实战和独自琢磨,她对“千刃岩雨”的理解和开发达到了远超一般魂师掌握魂技的程度。
常知节没有给自己创的衍生招式起太花哨的名字。
其中之一,被她简单称为“磐石”。一旦施展,以她身体为中心,无数细微的尘土颗粒和碎石块受到召唤,从地面悬浮而起,瞬间凝聚成一个浑厚护盾。虽然她现在只是个二十三级的大魂师,但发动这个魂技之后,至少能抵挡三十五级强攻系魂尊的全力一击。
随着她等级的提升,这个魂技的防御力也会增强。
另一个运用是意念汇聚,令大量土石瞬间离地塑形,化作数十上百柄大小不一的岩剑,如暴雨梨花般攒射向指定目标区域,覆盖面积广,声势惊人。
有了第二魂环的强大助力,她的猎杀效率和对付目标的等级上限直线上升。
魂技是强大的,但同样的,使用一次魂技消耗的魂力也不小。
因此,常知节更注重剑术体术的练习了。
九岁出头的时候,她的魂力到了二十八级。
当诺丁学院第三学年的课业接近尾声,常知节走进了教务处,递上了那份早已准备好的提前毕业申请。
申请上注明的是十六级。
第二次猎取魂环的时候,她用的是请假回家的借口,并没有告诉学院自己去猎取魂环了。
常知节日复一日地控制着不破玄袍外显和一头黑发的卷度,对于魂力的运用早已入微,应付魂力检测不成问题。
如今的魂力,远超毕业门槛,更何况她是提前毕业。
一旦暴露实力,肯定会被抓住,所以常知节选择了藏拙。
只是这份拙,在其他人眼里,也是极优秀的天赋了。
教务处主任看着这个女孩,神色复杂。
她舍不得将这个天才放走,也不敢擅自主张,便请示了老院长。
老院长见常知节去意已决,又想到她背后的家族势力,爽快地同意了。
核实魂力等级后,教务处主任只能默默盖章批准。
这个消息在小小的学院里不胫而走,引发了一阵波澜。
反应最大的,是七舍的那些孩子。
尽管常知节从没为“手下”们出过头打过架,而且她早搬出七舍住进单人宿舍了,但她的存在本身,就像一把悬在所有人头顶的戒尺。
三年间,常知节对集体活动表现得极其冷淡,像个独行侠,更多时候忙于修炼和外出“打工”,跟他们几乎没什么交流,也从未在意过“老大”这个名头。
然而,当她真的离开,学院里却弥漫着一股说不清的失落和怅然。
因为她,没人再争什么“老大”的位置,也没人敢再来工读生区域耀武扬威。
虽然她是不闻不问,但万一呢?
大家也因为她那份埋头苦修的狠劲和肉眼可见的强大,自觉或不自觉地更加努力修炼。
工读生的整体实力和精气神,与三年前常知节没来时相比,早已天差地别。
常知节离开前,特意经过七舍窗外那条熟悉的小路。
几个正在外面练习魂力运转的孩子看到她,都停下了动作,有些手足无措地望过来。
她脚步顿了顿,目光平静地扫过几张熟悉又带点紧张的脸。
“走了。”
说完,常知节微微颔首,算作告别,便再无停留,身影消失在道路转角。
学院里,短暂的沉默后,有低低的、混杂着失落和坚定决心的声音响起,“好好修炼吧,至少…不能丢老大的人!”
回圣魂村的路是安静的。
离圣魂村还有一定距离时,常知节稍稍放缓速度。
她的识海像被什么东西搅动了一下——常知节往一个方向看去。
上一次回来还是七个月前,这段时间里圣魂村来了什么人?居然有这样的气息。
自己要不要去探查探查?
这个想法很快被她自己掐灭了,这种气息显然不是什么魂帝魂圣,极有可能是魂斗罗和封号斗罗级别的强者。
此人虽然特意隐匿了自己的气息,但她运用《灵犀诀》对此人探查得出的评价——绝对是个高手中的高手。
尚不知是敌是友,还是避开为好。
她没与那股气息相碰撞,毕竟她没有任何势力在背后支持,从天才成为强者前,万事务必小心为上。
村子和三年前比,变化不算大,但老杰克和王阿婆两家确是焕然一新了。
见到常知节回来,两位老人惊喜万分。
王阿婆拉着她的手,打量个不停,絮叨着“高了,瘦了”、“在外面吃苦没有”。老杰克则在一旁呵呵笑着,眼神里满是欣慰和骄傲。
饭桌上老杰克和王阿婆不停给她夹菜,问着她在学院里的事。
常知节假装不经意问起,村里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这个问题,老杰克也来了兴趣,说了一些有的没有,最后恨铁不成钢地说半年前有个酒鬼铁匠带着儿子到了他们圣魂村,成天就知道喝酒。
常知节静静听着,做出了判断,看来这个铁匠并非常人。
她打听了一下,得知此人平日里除了颓废,没有什么过激行为,也就放了心。
常知节提醒了两位老人几句,说那个人既然是打铁的,身上力气肯定不小,叫两人平时不要与之发生冲突。
两个老人家自然是连连应声。
常知节思考一番,那人是个强者,又有个孩子,却跑到圣魂村这个籍籍无名的小村子,想来是为了躲避一些人一些事。
直到饭毕。
“奶奶,杰克爷爷。”常知节放下碗筷,“学院那边,我提前毕业了。打算离开诺丁城,出去走走。”
她没说“看看世界”,但这“出去走走”的含义,不言自明。
空气静默了一瞬。
王阿婆嘴唇动了动,知道常知节一旦决定了的事,别人反对了,也是没有用的。
她终是把那句“留下来吧”咽了下去,又舀了满满一勺炒鸡蛋放进常知节碗里。
老杰克也叹了一声。
“孩子出息了,是好事…”他看着常知节,“这天下大着呢,是该去闯闯,只是一定要小心。别惦记我俩,有你这些年捎回来的钱,我们吃得好穿得好,房子也亮堂,有什么事村里人都能帮衬,好着呢!”
......
第二天早晨。
常知节对两个老人嘱咐道,“我走了,吃好穿好住好,可以考虑搬到诺丁城。”
她这些年给的金魂币,足够他们在诺丁城买到不错的房子,衣食无忧地过完下半生。
说完,常知节转身,迎着初升的朝阳,背对着圣魂村离开了。
她感念他们的收留,却不会因为这份恩情而留下。
此一去,便是海阔天空。
离开了诺丁城那个熟悉的小池塘,常知节如同一尾游入大江的鱼儿,一头扎进了天斗帝国的广袤天地。
她没有固定路线,随心所欲地行走。
常知节过繁华喧嚣的大城,见识魂师擂台与热闹的商会拍卖场,也深入穷乡僻壤的荒村僻野,在山林中与强横的魂兽战斗或是与它们擦肩而过——有时是为了采集珍稀的药材,有时只是为了磨砺自己自己。
她住过宽敞明亮的旅店顶层,享受过柔软床铺和精致美食,也曾在破屋里枕臂而眠,在野外生火烤魂兽肉。
她的目标从未改变过——增强实力,了解世界。
在这期间,常知节形成了一个习惯:几乎每到一个新地方,无论大小,她总会下意识地去当地的武魂分殿转一转。有时只在公告牌前站一会儿,看着上面张贴的帝国法令、最新通缉令或者悬赏任务,有时则会办理魂师登记手续。
但大多数时间,她只是一个路过、好奇的年轻魂师。
除了去武魂分殿走走看看,她还会去当地的图书馆搜集资料。
魂师切磋、野岭丈量,乃至街谈巷议、驿站残图,皆被默记心中。
细碎信息流汇,诸般无形沉淀,远超书卷空谈。
十二岁。
常知节前往星斗大森林获取第四魂环,这一次她的目标魂兽是双面蛛。
进入星斗大森林对她来说并不难,一是星斗大森林面积辽阔,武魂殿难以全面监控,她怀有《灵犀诀》,可以避开武魂殿的巡逻范围,直接潜入。
经过大半个月的搜寻,她终于找到了一只两万年的双面蛛。
即使是魂帝,也未必会主动招惹这种凶兽,但常知节偏偏就来了。
常知节看重的是双面蛛的分身能力——这个双面,并不是只它有两张脸,而是能化出另一个分身。
一番惊险的战斗后,她成功杀死了双面蛛。
双面珠不仅赋予了她意料中的魂技——影灵化身,更爆出了一块两万年的右腿骨。
魂骨的珍贵,常知节自然十分了解,但她自认为现在还没必要去吸收。
作为来自异世的修士,常知节有自己的骄傲。
常知节把它丢进了自己买来的魂导器戒指里。
她寻找仙草吸收仙草,是因为仙草本质上是高度浓缩的纯净能量,她能自己把它完全炼化吸收,变成自己的一部分,让根基更扎实。
她不吸收魂骨,则是因为魂骨是魂兽的骨头,虽然里面还带着魂兽的力量和魂技,能够增强实力。
但目前,常知节对魂骨没什么追求。
融合魂骨于她而言,就像在自己身体里装了个外来物件,还会污染她追求的纯粹根基,所以宁可留着也不现在吸收。
这魂导器戒指,是她花了四千多金魂币买来的,有半个立方的储物空间。
现在戒指空间里已经堆满了她这么些年采集的稀缺草药、稀有矿石、金属、食物衣服和打造的武器。
第四魂技“影灵化身”堪称战术级核心能力。它能复制出另一个可以存在五分钟的“常知节”——也就是她的分身。
本体和分身心念互通,分身能发挥出本体85%的能力。
实战中,这具化身不仅是倍增战力的强力助手,能完美配合本体发起双重打击或交叉防御,更是绝佳的战术欺诈手段。
常知节考量一番,决定以后非必要不使用此魂技。
除此之外,在这次战斗中,更重要的收获是《灵犀诀》终于突破了,到达了第三层不念境。
这个修炼速度远超前世,但也离不开前世打下的感悟和基础。
正是前世的记忆,让她进步神速。
踏入不念境,识海愈发澄澈清明。风吹草动,虫鸣蚁行,甚至魂兽细微的呼吸乃至潜藏的敌意波动,都如同掌上观纹,清晰无比。
“明识”是看见,“不念”则是彻底融入其中,感知更精微,心神不为外界纷扰。
这份远超当前魂力等级的精神力,是她料敌先机的根基所在。
等常知节完全巩固了魂宗实力后,她再次开始了“闲逛”。
这一“闲逛”,又是两年过去。
如今,常知节已然十四,魂力再次攀升,达到了四十九级。
这些年,她走遍天斗帝国,大概了解了天斗国内的局势,对于天斗皇室和武魂殿,她探查过一二。
武魂殿确实是狼子野心,或许也可以说是有宏图大志。
常知节并不想给他们下定义,她只把自己当作一个过客,也没有把自己知道的秘密和任何人说。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没有可以说的人。
对于全大陆高级魂师学院精英大赛,常知节也有所了解,但是并没有参加的念头。
一次次的探查,总有被强者发现的时候,好在常知节有意避开了魂斗罗、封号斗罗等强者驻守之处,再加上她懂得随机应变,隐匿气息,最终都化险为夷了。
身后并没有强大的势力,当然不会傻了吧唧地暴露于人前。
某一天,常知节刚在一家早点摊坐下点好早餐。
食物刚入口,旁边的巷口便走出三个少女,呈三角形围在她桌前。
为首的少女身材精壮,是个刺猬头。穿着一身半旧的皮甲,皮甲沾着干涸的泥点和类似兽爪的划痕,背后斜背着一把砍刀。
左边是个瘦高个,右边则是个圆脸。
“喂,新来的!”刺猬头少女中气十足地低喝一声,手掌拍在桌上,震得碗碟一颤。
她被自己的动作吓到,退了一步,“这条街是我们‘星火团’照看保护的,想在这儿安心吃饭、落脚,交两铜魂币的‘清道费’,不为过吧?”
刺猬头努力地想显得理直气壮。
常知节眼皮都没抬一下,“没钱。”
圆脸少女有点急了,“我们收钱是真办事的,有人敢来找你麻烦,我们仨先挡着!”。
常知节终于抬起眼,缓缓掠过三张还带着稚气的脸。
“你们的团?”她放下饼,语气波澜不惊,让三个少女下意识都屏住了呼吸,“大人呢?让你们小孩要饭?”
常知节自动忽略了自己才十四岁的事实。
这句话像根刺,扎得刺猬头少女脸上瞬间气血上涌,几乎要跳起来,“什么要饭?我们是‘星火团’,我们昨天刚赶跑了几个水匪!”
旁边的两个人也连声说,“就是,我们才不是要饭!”
常知节微微偏了下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把手伸进了小钱袋里。
然而,常知节指尖夹出来的,不是铜魂币。
是三枚金魂币。
屈指,一弹。
三枚金魂币竟分化三道不同轨迹,分别往三人的手上飞去。
她们下意识地就伸手接住了。
常知节声音平淡无波,“算我的份子钱。”
三个少女如同被施了石化咒,僵立当场,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手里能解决她们眼前所有窘迫还绰绰有余的金魂币。
巨大的震惊淹没了她们。
常知节就在这凝固般的寂静中,利落地站起身。
一步,两步…
就在她踏出大概五六步远的时候,身后传来喊声,“喂!你到底是谁?叫什么名字?以后在这片地头有事,就来找我们,我们一定…一定罩着你!”
常知节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也没有回头。
她无意知道这三个人真抢劫假抢劫,也不想探究她们是否真干实事,对于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道理她更是无心遵循。这三个金魂币,权当请她们三个吃顿早饭。
常知节的声音穿透了嘈杂人声和吆喝传到她们耳中:
“人。”
“人…?”少女低头,无意识地重复了一句,看着手里的金魂币。
离开镇子后的第三天,常知节来到了天斗和星罗两大帝国的交界处。
前方,一座依山势而建的雄关堡垒扼守着交汇处,如同匍匐的巨兽。
关卡附近,穿着帝国制式甲胄、手持长戟的边防士兵在进行盘查。他们扫视着每张证件、每件行李。
常知节站在队伍末端。
十四岁的她,身量颀长,脊背挺直。
时间在等待中悄然滑过,队列缓慢地向前移动。
终于轮到她。
“证件。”
常知节取出魂师通行证以及身份碟文递了过去。
士兵接过,快速翻看,目光在这张年轻脸庞和证明上的信息比对着,又对照了印鉴。
随后,他指了下旁边石台上放置的水晶球,“查验魂力等级,掌置其上,稳定释放即可。”
常知节依言上前,手上传来了冰凉的水晶触感,她释放魂力,魂力如涓涓细流被她精确控制着输出。
不多不少,恰好三十级。
这自然是她伪装后的结果。
士兵扫了一眼,确认无误后将证明递还给她,做了个通行的手势,“查验通过。星罗帝国法度森严,好自为之。”
常知节点了点头,没再言语,提步向前。
她没有驻足回望,只是在踏入星罗疆土的瞬间,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