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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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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左右,温愿在民宿里收拾东西,准备跟陈祁商量回榕城的事情,她侧头看了眼,后院里面的月季开得正盛,现下九月多,岷川的冬天来得早,想来应该是最后一波花朵了。
毫无预兆的,手机地震预警开始震动,机械生冷的数字,还没倒数到一。
她脚下的地就开始震动,水杯里的水小幅度的晃动。
门口忽然有人敲门,说是敲,不如说是砸,“咚咚咚”的声音连续不断。
“温愿,开门,地震了!”
陈祁的声音急切。
温愿刚打开门,一只手带着强劲的力量,拉着她往外跑,冲出房间门,急匆匆的下了楼梯,一时间民宿里的旅客都惊恐不安的往外跑。
温愿的心如临冰窖。
岷川又地震了。
她推测应该不是附近,震感算不上强烈,但是离岷川应该不远。
陈祁把她送到相对安全的空地,自己又折返了回去,他的电脑还没拿下来,里面有文件,很重要的。
“陈祁,你干嘛!”
他回头说没事,回去一趟,很快就下来。
温愿拿起手边的相机往外跑,江行舟给她发了一条语音过来。
“岷川南部的乡村小学地震,我们现在赶过去救援,十分钟后消防车从民宿门口过,要去的话自己等在门口。”
男人声音低沉严肃,语速很快,背景杂音很大。
陈祁提着电脑跑出来,停在她身边。
“江行舟说受震点在岷川南部的一所乡村小学那里,我要过去。”
他毫不犹豫的说“我也去。”
“太危险了,而且不确定还有没有余震。”
陈祁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半分钟后温愿改口。
“行,但是你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温愿想起什么似的,跑回去把民宿里的医药箱拿了出来。
用不上的话,最好。
那样就没有人受伤。
消防车在民宿门口短暂的停下,两人迅速上车,车速很快,手机上立马就有新闻。
#岷川南部乡村小学发生6.3级地震。
#岷川再次地震
山路不好走,水泥路也不算宽,路程花了将近半个小时。
车里每个人都面色凝重,低着头,这次没人主动说话,都只期盼着能快点过去。
江行舟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他戴上安全帽,转过头向后面叮嘱道:“大家一定注意安全,听到没有。”
大家齐声声的回答“听到了!”
铿锵有力。
他又看向温愿,重新问了一遍“听到了吗?”
温愿点点头“听到了!”
他扔给温愿两个帽子,让他俩戴上,温愿扣好帽子。
车内的气氛凝固到极点,带着一丝丝的紧张。
江行舟的眉心蹙起,担忧都写在了脸上,温愿没见过他这般紧张的样子。
老师带着孩子们蹲在学校操场的空地上,等到地震停了,才敢动,这所小学的修建时间有些久远,东楼那边塌了一半,万幸的是没有什么人受伤。
只不过刚开学没一个月,教学楼就因为地震塌了。
江行舟走在前面跟几个老师交流“有人还困在教室里没出来吗?”
“有,我们班有几个学生没跑出来,楼梯塌了,他们下不来。”
“还有个孩子前段时间摔断了腿,走不了路,在楼上没下来。”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女老师,江行舟的眉头蹙起,立马安排人手救援。
他沉着冷静的问“几楼?”
“三楼,第一个教室。”
年轻女老师着楼上的一间教室给他看,楼面的瓷砖有很多都掉了漆,白色的墙面上蒙上或灰或黑的污渍,看起来有很多年了。
楼层不算高,救援梯搭上去,江行舟拿过绳子,往自己身上绑。
“我去。”
余晏伸手去拿他手里的绳子。
江行舟罔若未闻,自顾自的打着结,带着不容抗拒的语气。
“我去!”
他侧头看了看身边的女生,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张口说了两个字——放心。
女生点点头,有些不舍。
其余人有序的组织着大家往外撤退,要撤到空地上去,操场上也并不安全,周围是教学楼,要是有余震,这些房子不知道能不能撑住。
温愿站在后面,余晏他们不让她靠近建筑物周围,她看着他身手矫捷的爬上梯子,橘色的消防服,像一团火,男人一个翻身上了三楼。
学生排着队等在三楼教室门口,江行舟在他们身上打好结,然后让他们一个一个顺着梯子下来。
乌桕树长得高大,叶片在空中飘摇,温愿的心也是漂浮着的。
更多的是恐惧,她已经极力克服这种恐惧了,可是还是会忍不住的害怕和颤抖,陈祁注意到她有些不对劲,弯着腰问她没事吧。
温愿摇头说没什么,脚下一软差点摔倒,陈祁抓住她的手,冷冽的像冰一样。
“你要是害怕,可以先回去的。”
她说不,她要待在这里,来都来了,就没有打退堂鼓的理由。
余晏和其他人在下面做了防护措施,以防有什么意外的出现,要尽可能减少这种可能。
江行舟将那个腿折的孩子背了下来,他身形高大,背脊宽阔,孩子就紧紧的攀住他的背,有几个学生在地震下楼梯时不小心摔了跤,膝盖和手掌擦破了皮,丝丝的血珠慢慢的往外冒。
大家都还惊魂未定,有些抱在一起哭,有的坐在地上一言不发的。
温愿把医药箱拿出来,让陈祁帮忙着给孩子们消毒上药。
她手指颤抖的打开相机,调整了下心态,这种情况下,温愿没有过多的心思去想工作,按下录制键,画面上的小红点开始跳动。
她捋了捋思路,才开口“大家好,我现在所处的是岷川南部的乡村小学,这里刚刚发生了地震……”
话术传统又死板,放在以前,她自己说绝对不会用这套话术的。
她顺手拍了两张照片,陈祁也给那些受伤的学生消过毒了,没有伤到什么重要部位。
江行舟低着头在解腰上系着的绳子,他把绳子扔给余晏,走向那个女老师。
温愿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她看清女人的面容 ,气质比以前更加温婉大气,像是晴天里的霹雳,温愿手心里出了汗。
她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心的汗,捏着相机,手指在上面无意识的扣着,突然间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学生救下来了,别担心。”
江行舟走到向浮面前,声音淡然,更多的是透着一丝安慰的意味。
向浮点点头,那几个孩子她都带过,当时地震来的突然,就剩那几个没下来,她组织着孩子们在操场上抱头蹲着,不知道余震什么时候会来。
那时候心里感到了深深的恐惧,他们还那么小,要是余震了怎么办。
向浮在他“你没受伤吧。”
她看见江行舟背着学生下来时,肩膀不小心撞到了墙壁上。
他耸耸肩,像是在给向浮证明一样“没事!”
向浮伸手拍了拍江行舟肩膀上的灰尘,两人不知在说什么,脸上带着笑意。
陈祁给孩子们上完药,小孩围着他道谢“谢谢哥哥。”
“谢谢叔叔!”
陈祁出声纠正“叫哥哥!”
回头却看见温愿愣在一旁,他视线往前移,看到江行舟,他面前站着一个女人,穿着灰色的运动套装,头发扎成马尾,肩颈修长白皙,气质温婉大气,不像是来乡下支教的老师那么简单
他在跟面前的女生说话,男人的直觉告诉陈祁,江行舟跟那个女生的关系不简单。
温愿像被抛弃的一颗草,被远远丢在外面,又迎着风顽固生长着。
“你没事吧?”陈祁眯着眼,看向那两人的方向。
他能感觉出来,温愿对江行舟的感情不只是像普通高中同学那么简单,她有时都不敢直视江行舟的目光。
如果他们之间只是普通朋友,或者说温愿只是拿他当普通朋友的话,不该会这样的。
“没事。”
温愿低头笑了笑,把相机装回袋子里,她把相机递给陈祁嘱咐他。
“帮我看好啊!”
陈祁问“你没有告诉过他吗?”
温愿愣了两分钟,她看向陈祁的眼,神色恬淡的像春日里刚开的一支杏花。
随后才反应过来,陈祁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没有。”
“那他知道吗?”
她自豪的勾起唇角,还颇有些自豪的说“不知道。”
她闻到一小股花香,是桂花。
作为一个暗恋者,她是成功的,将这些情绪隐藏的很好。
又想起高三时,季琳夸她,说像她这样的人做什么都能做的很好,因为她自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当然,她连暗恋都是做的极好的。
“你高中就错过了,现在还要错过吗?”
温愿想起向浮刚刚伸手为他抖去肩上的灰尘,莫名又想起高二那年操场上,向浮美的出奇,在跟江行舟说着什么,两人笑的很开心。
她看向前边,江行舟在跟向浮说着话,她声音淡淡的,带着些坦然“我已经错过了。”
不是吗?
可是人生不就是这样吗?
就是不断的得到,失去。
再得到,失去。
“而且,不见得真的和他在一起我就会开心的。”
陈祁听大道理听的多了,这些道理都是懦弱者才会说的,因为勇敢的人,不会留下遗憾。
“至少比你现在强。”
陈祁又补充一句“口是心非!”
温愿被他怼的哑口无言。
但是就算他说的是真理,在现实面前,也改变不了什么。
恰如那年夏天,向浮一袭白裙站在江行舟面前,男生慵懒的坐在他面前,带着些玩世不恭的笑。
她想起江行舟来时脸上凝重的神色,是担心向浮吗?
随后又自嘲的笑笑,她这一问,真是多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