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托邦》吃掉狐狸不是妖

8、chapter8

　　慕曦祉定了定心神，点点头，打开手电筒，照向黑暗且深不见底的山洞里。

　　微亮的手电筒灯照在洞壁上，鳞粉随着光芒形成一片此起彼伏的光的海洋。
　　岔路口的左边显然就是他们上次光临是走的那条路，这一次他们需要走的是右边。

　　脏乱的土地经过时间的冲刷，已然变成深不见底的黑洞，那里一丝一毫的光芒都无法透出。

　　慕曦祉把靴子踏上后，感觉到了不同的触感。
　　寻常的土地都是坚硬且有实质，可是这里却是柔软，像一团让人恍惚的棉花。

　　这里已经开始展露他的区别。
　　世上存在着许多未解的问题，需要有人来担任探索和保护的角色，总要有人去涉猎和发掘。

　　慕曦祉不喜欢虫子（包括但不限于复新翅类、无尾角类和完全变态类），也算是以前小时候所间接经历的一些故事；他能看到的东西，也源自于那里开始。
　　他小时候曾住在过一家等待拆迁的搬迁房里，那旁边隔着几栋楼就是阮昭珐他们一家住的地方，也算是互相认识的竹马。那时候大多父母都忙，经济条件也没有现在的好。

　　在他八岁那年，旁边不远处建了一个大型工地，国家正打算在那里修建新的住宿区或商业区。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常人口中不存在的事物，他询问周围的好朋友，都是无一例的回答——没有。
　　黑色的人影站在乱糟糟的工业空地中，身形晃荡的不像是正常人，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风吹走。
　　它就那么平静的站在那里朝着他的方向看，如果不是和他一同前来的好友看他愣在原地后来拉他，并且看不见那个东西，慕曦祉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会走上前去问它，是不是要帮忙。

　　也许就真的可能会出大事了。

　　他不敢告诉别人和父母，这件事被他打碎了吞进肚子里。
　　慕曦祉觉得自己永远都在害怕着别人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

　　他会因为一件小事思前想后，又不肯对别人吐露。
　　他在上学的时候就没有什么深交的朋友，除了一直认识的阮昭珐。
　　这也是阮昭珐知道这些的唯一原因。

　　阮昭珐看着神游天外、盯着“土地”在不动声色发抖的慕曦祉，轻声叹了口气。
　　他明白慕曦祉的性格，不熟悉他的人觉得他看起来强势，但是其实本质上还是内耗到了骨子里。

　　可是现在的情况并不允许他们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回味前二十几年的人生。
　　可是阮昭珐依旧在慕曦祉没来得及回神的情况下，牵起他的手，做了个吻手礼。

　　他们还没有正式讨论和好，但这却并非阻止他这样做的理由。
　　慕曦祉像是被这个没有经过允许的无礼的动作终于拉回了神智，他瞪着阮昭珐，甩开他的手，用电光照亮前面的路。

　　“等等。”慕曦祉回过头来对着阮昭珐，“前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哪里，要去看看吗？”
　　这就是要一起再次探路的意思了。

　　他们的分工并不算明确，慕曦祉这样说，阮昭珐却不一定会让他这样做。
　　有些时候，两个人做的事和对方的都差不了多少。
　　阮昭珐握着枪，微微曲起双腿，尽量的不发出声音地朝他们前方的拐角处走去，径直消失在手电光柱的尽头。

　　慕曦祉紧张的、一动不动的盯着手电光柱的尽头，说不担心那是假的。
　　不过还好，阮昭珐没有让他等很久。

　　“过来………是穆尔维。”阮昭珐从那个拐角探出头，朝他挥挥手。

　　不是没有想过穆尔维是凶多吉少的状况，但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对方，慕曦祉依旧还是觉得非常遗憾。
　　这道拐角的背后终于不再是拐角，却只见一条长长的，有着明显人工开凿痕迹的不符合自然之物的规整长廊出现在他们眼前。

　　有谁早就在这里搭建了一个“王国”。

　　阮昭珐面无表情地站在长廊的这一头，手里握着枪，头微微向下一点就可以看到穆尔维那具残破的不像人形的尸体就躺在他的脚边。

　　他死了。
　　死的很惨。

　　慕曦祉走到阮昭珐的身边，用手电将那具尸体照亮。
　　从他的尸体上看不出什么明显的表情，可慕曦祉的直觉却在告诉他，穆尔维现在这个样子，模糊不清的表情一定是高兴且满足着的。
　　他的内脏也已经溶解消失了，腹腔撕开的口子长度足以容纳下一个刚到青年小孩子，显而易见的可以知道从他肚子里爬出来的东西到底有多大。

　　这让慕曦祉一阵恶寒。

　　他们尚且无法确定是不是steina做的这一出。
　　因为人心是最无法捉摸透的。

　　他们两个顺着长廊往里走，墙壁上的壁画是和刚进入洞口时的是两个截然不同的风格。
　　手电光照向长廊的深处，试着看清尽头到底有些什么东西。然而当白色的光束刺破黑暗，眼前的画面让慕曦祉微微睁大了眼睛。

　　是一滩血，一滩凭借气味就可以闻出来的人血。
　　一大摊面积的血液正正的在一幅光鲜的壁画下方。

　　“……阮昭珐？”慕曦祉压制住内心的颤抖，朝着另外一个人的方向喊道。
　　可是在后面只传来一声闷响，慕曦祉连忙转头看。

　　阮昭珐的后脑上传来一阵剧痛，眼前出现黑色的重影，他闭眼前的那一刹那，看到了慕曦的瞪大的眼睛。

　　阮昭珐在长廊的另外一个方向醒过来，他在被砸晕前隐隐约约的好像还听到慕曦祉在喊他。
　　大意了，阮昭珐在心里懊恼的想到。

　　“清醒了吗？”旁边慕曦祉的声音进入他的耳朵，“刚刚你差点被一个东西砸死了。”
　　说话依旧是这么不留情面。

　　“我不是被人？”阮昭珐抓住了慕曦祉刚刚口中的重点，虽一句话说的含糊其辞，慕曦祉仍旧理解了他的意思，“那难道是……”
　　慕曦祉没有说话，但是基本上是确定了他的想法。

　　这里真的有东西。

　　阮昭珐站起来问道，“你刚刚喊我做什么？”
　　慕曦祉抬手沉默着指着正前方，示意他自己看。

　　典雅的长廊里散落着无数尸体。

　　以他们和穆尔维早就干枯的残骸为起始点，更靠近长廊零星躺着几具蜡化的尸骨，腹腔开裂，表情惊恐。
　　头骨的上下额裂得巨大而错开，露出深处中年人特有的两排发黄的齿列，令人疑心他们是要把脸颊最后剩下的那薄薄一层皮肤撕裂。

　　他们是来这里到现在为止被攻击还没有死掉的人，那个东西已经迫不及待了。
　　手电筒的光芒并不算亮，只能照着以他们为中心的三米处地方，剩余的黑暗好似要将他们吞没。

　　他们一路向前，过了有一节课的时间，他们来到了一个小门所在的地方。
　　门板上刻着类似于中世纪花园的纹路，显得妩媚又诡异。

　　而当他们触碰到“门”的那一瞬间，空气中却传来一阵阵孩提般的呜咽声。
　　阮昭珐和慕曦祉相视一眼，大概通过这个哭声猜到这里面有些什么，一起逐渐用力的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