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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郁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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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957恒星,凌晨五点四十三分。
“JNG391,发现幸存者了吗?”
一片漆黑下,一个身穿灰色风衣的人在废墟中穿行。
“没有。”回答的声音清冷,犹如吹过的凉风一般。温柔又缱绻。
在他的周围,是衣履阑珊,浑身布满血迹的残破尸体。他们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面目狰狞。
他们仰望天空,仿佛在祈求第一缕曙光的到来。
——
1月23日11点23分,黎都MC03医院。
今晚有月亮,月光照进了太平间内,那里面一片寂静,守夜人在沙发上躺着,睡得正香。
忽然,一段窸窸窣窣的走路声传来吵醒了他。
他睁眼时看见了一个黑影,他皱着眉,下意识的喊了声“谁。”
下一秒,黑影转身朝他袭来,动作极为别扭。
守夜人被吓了一跳,本能往后面退、惊恐万分,以至于他声音有点抖:“干嘛!干嘛!”
在黑影靠地越来越近时,月光照在了他身上,守夜人看清了黑影的脸。
那是一张极为苍白,布满红疹的脸。他睁着一对白瞳,费力地张着嘴。
“啊!!!”
一声惨叫传出,无人理会。
与此同时的大街上,车辆翻滚,大树倒塌。
不少身影来回走动。
他们没有成群结队,而是缓慢,麻木,无目地的到处乱走。
——
熹伽海是极地地区的一片冰湖,那里终年冰封,不见春光。
此时,几个身着黑色披风人正在冰面上行走。
湖面吹起大风扬起了他们的衣角,灌入阵阵寒气。
他们却都像没事人一样,健步如飞。
这一群人在走了半小时后,便来到了一处隐匿的沟谷,而旁边是已结冰的平坦的湖面。
最后,他们停在了一处冰墙之前,领头人摘下了披风帽子,露出一张五官立体的年轻面孔。
他把手伸向披风内部,在右肩撕下了一枚类似于徽章一样的东西。
忽然,墙面中央出现了一个直径约为两毫米的圆孔,圆孔射出一束光,在离出光点十厘米的半空中汇聚成一面光屏。
领头人发话说:“00539组27号小队。”
光屏开始变换出文字,伴随着一个毫无感情的机械女声。
“00539组27小队,全队七人,领头编号GUC357,身份信息确认,将对您进行取证。”
随后,在旁边的冰檐上出现一个如拇指一般大小的飞行物。它来到GUC357身前,对他进行了瞳膜扫描。
过后,女声继续响起:“身份确实,感谢您不远万里的援助。”
众人面前的冰墙缓缓上升,露出了一个庞然大物。
那是一个盆装样式的大楼。
四周拔地而起,中间空了下去,形成了一个训练场。
27号小组进入后,直奔三楼。
这里像是一个有着完善设施的公司,整整十层楼,每层都由十个房间围绕组成,空间极大。
在三楼走廊口,领队GUC357开口了。
“这是我们修建于03957号星云的研究院,以后,你们会是实验品的管理员。”
“现在,你们先去寻找属于自己房间,十分钟后,训练场集合。”
十分钟后,27号小队,在楼下训练场集合完毕。
队长站在队伍前方,发放着一些令牌。上面有四行字。
编号:×××××
职位:×××××
房间编号:×××××
管理实验体编号:×××××
在发放完令牌后,领头人下放了第一个任务。
“各位都知,这个世界各地都已经遍布埃维伯拉病毒。”
他站在众人面前,背着手,满脸严肃,“而我们27号小队的任务,是为科研人员带来实验体,并确保实验体的人身安全。”
“现在我将下发第一个任务,为其实验员带回实验体。”
——
在浩瀚的宇宙中,有一个星系,名为阿斯凡尔纳。
在这里,一共有273颗恒星。
中心为一个太阳。
其中,以NUE309和URT937为首。
星球生存者因环境不同,外貌形态也就各句特点。
NUE309,常年温度不足,冰川覆盖,但矿产资源极为丰富。
URT937,温度适宜,自然资源比前者多上不知多少。
在这星系中,科技靠前的恒星会发现其他物种的存在,然而科技落后或是正在发展中的,便如井底之蛙一般,看不见这宏伟的文明。
发达的恒星创办了“政纪会”——一个众行星商讨开会的地方。
他的开创是因为一个星球莫名其妙的覆灭。
那是一个并不发达的小星球,发现时,已经一片死寂,生灵涂炭。
03957号恒星。
一个处于发展中的国家。
这里的虽然比起其他恒星较为落后,但人民幸福。
这里有完善的社会规则,有可追求的艺术,有可视为信仰的热爱。
但在1043年2月27日,这个星球迎来了灭亡。
一种名为“埃维伯拉”的病毒,在这个星球泛滥。
至此万物难以生存。
政纪会为此开了一场专会,询问了各大星球的意见。
随后便发动了救援。
——
沈京黎,MNG5729大学美术学院教授。
一个F国与Z国混血人种。
学院里一个十分受欢迎的人物。
冷白皮肤,白金色及腰长发,深蓝色狐狸眼,左边眼尾上方和耳垂处都有一颗极小朱砂痣。
样貌极为勾人。
同时他也是一位远近闻名的画家。
极高的艺术修养和优越的审美,使他追求者众多。
但同时了解他或经常关注他的人都知,他有男朋友。
那是一个黑发、棕眼,长得极俊的Z国人。
好像叫…颜清恒。
death病毒爆发时,沈京黎在离黎都很远的雅切尔。
那是一个十分安宁的乡镇,而沈京黎待的地方,是距那里不远的一个F国古老风格的房子。
不大,就一层楼,在门口有一片勿忘我花海。
1043年2月28日,七点二十八分。
沈京黎还在自家房间露台椅子上坐着。
他及腰的长发半扎着,深蓝色的眼眸垂下看了一眼手里刻着复古花纹的纯白怀表。
怀表一侧放在一副画着白鸽的小型画作。
晨风拂过他的脸庞,他抬头看着院里还未开放的勿忘我,眼里交杂着说不尽的无奈和心酸。
这一次,是真的忘了我吗?
晨曦转为骄阳,骄阳转为余晖。
在黄昏到来时,沈京黎的身边只有一杯早已见底的咖啡。
算了。沈京黎有点自爆自气。
本来就是随手在路边捡的一个不念家的小狗。
沈京黎每次都是这么说的,但每一次的都是这么做的。
从朝阳等到黄昏,从立春等到大寒。
没办法,小狗不念家,他也找不到。
唯一能做之事只有站在原处等,等小狗什么时候想起来,想起来他还有一个家。
第二天,沈京黎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回黎都。
出发时,车夫并没有按时到达,沈京黎便自己走了。
然而在路上却遇到了困难。
他的马车被不知道什么东西追赶,那些东西张着嘴,嘴里流着鲜血。他们的瞳孔已经消散了,一眼望过去所能看见的,只有布满血丝的眼白、破烂不堪的衣物和溃烂了不知多久的皮肤。
他直觉那不是好东西,便一路骑着马飞奔。
半路中,迫于无奈,只能当场卸下马车。
忽然,他的前方也出现了这种奇怪物种。
前后都是,数量极多,完全无法继续向前跑。
这时他才注意,这些毫无意识的东西,似乎都是周围的村民。
沈京黎颇为惊恐,却没那么多精力去关心为什么。
忽然,前方传来了一阵引擎声响,随后便是一阵枪林弹雨。
——
颜清恒和沈京黎相遇于1029年4月27日。
那个时候,前者还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孩。
那年,沈京黎22,刚刚当上助教。
他在学校门口的彼岸街上开了一家咖啡店,而颜清恒就是在那咖啡店门口捡到的。
那天风雨晦冥,街上没有什么行人。
沈京黎刚下课的时候,还没有下雨,他在经过走廊时抬头看了眼,想回家睡觉。
但他家离这实在有点远,想了想,便打算去店里。
沈京黎表面上是光鲜亮丽,温文尔雅的。
他与谁都保持着恰当好处的距离,以至于没人能想到,他是一个多走几步嫌麻烦,想养猫又因懒得打理而放弃的生活十级废物。
沈京黎运气不好,半路被淋成了落汤鸡。
其一是没带伞,其二是他走的实在太慢。就这么不慌不忙的,还顺手在路边买了郁金香。
卖花的是一个小姑娘,沈京黎看见她的时候,她穿着一件棕色连衣裙坐在路边,花篮的花还剩不多。
“郁金香,多少一束啊?”
小姑娘抬头看着沈京黎,笑着回答道:“十块钱。”
沈京黎到店门口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蹲在那躲雨的小孩子。
看着十岁出头的样子,穿的破破烂烂,但脸很清秀。
他就这么蹲在那里,安安静静的,估计是没想到会有店主在这个天气来看店,急忙站起来。
“不好意思。”
那人开口,声音不大,音色稚嫩。
沈京黎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少年。
后者可能以为他生气了,急忙道:“我马上离开。”
他与沈京黎之间只有短短两步之遥,在他跑过沈京黎身边时,却忽然被抓住了臂膀。
“等等。”
他满脸紧张地抬头看着面前这个长相极美的男人,就在他以为自己可能马上就要被教训的时候,男人却把手里的花递到他面前。
“小朋友,要进去坐坐吗?”
片刻后,沈京黎站在自家店的收银台,看着坐在旁边的小孩,问了一句:“想喝什么?”
那孩子抬头看着他,没说话。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两秒,沈京黎垂眼叹了口气,“那就牛奶吧,正好暖和暖和。”
小孩见他转身,便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花。
嫩黄的花瓣上布满了水滴,着实有点凄惨。
他伸出小手想擦擦,但看见自己手里的泥后,便又收了手。
片刻后,沈京黎端着一杯热牛奶和一杯深棕色饮品出来了。
他把牛奶放在了小孩面前,坐的了他对面,随意的问了句:“小朋友,叫什么名字啊?”
那小孩张大眼睛看他,两秒后才说道:“颜清恒。”
“哦~挺好听的。”
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看了眼雨,又看了眼小孩,见他没动手,便问了句,“怎么不喝?”
“没钱。”
沈京黎听到这回答,没忍住轻笑了两声:“不要钱。”
小孩听着回答,咬了咬牙,小声的说了声:“脏。”
沈京黎一时没反应过来,半天才意识到这小孩在说他自己,“那小朋友去洗洗手,好不好?”
小孩没有动作,沈京黎便起身站了起来,“过来吧。”
那天,雨落屋檐连成线,沈京黎在自家店门口捡到了一只脏脏兮兮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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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京黎养颜清恒时,对外一直说那是他弟弟。
于是弟弟这个身份一直跟着颜清恒走到了19岁。
但他打心底的不能接受这个身份。
他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情感。
他喜欢黏着沈京黎,喜欢看他笑,喜欢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直到后来他才明白过来。
他这是喜欢沈京黎。
喜欢这个在雨天把他捡回家的人,喜欢这个送他郁金香的人,喜欢这个给他家的人。
他知道这是大逆不道,但他控制不住。
他现在能做的,只有把这份喜欢藏在心底,不让任何人发现。
若有一天被揭露了,对他而言,是死罪。
直到三年后的四月二十七。
沈京黎给他定的生日日期。
那天,沈京黎破天荒的说,要和颜清恒喝酒。
他说完后,颜清恒就眯着眼看他,没人知道这两人当时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