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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受封 ...


  •   风尘仆仆的巫又召集了众人,与以往不同,她这次的神色更加焦急。
      预言之中的灭族之灾如达摩克利斯之剑般悬于头顶,令她惴惴难安,即使占卜无数次,也只能得到一个“南下”的一线生机。

      她目光扫过族中困倦的几只幼崽,醍醐灌顶般醒悟过来,族中除了新王,已经有许多年不曾诞生过新的幼崽。

      族人们拥有漫长的生命,而睡眠期占据了他们漫长生命的很大一部分。
      即使是族中的几只幼崽,算上他们经历的睡眠期,也是很长的时间了。

      如果一个族群没有幼崽,那和灭亡有什么区别?

      巫看向族人们,露出费解的神色。
      怎么样才能有足够数量的幼崽出现呢?

      她费力的又占卜了一卦,依旧是“南下”。只是这次,又隐隐有别的繁琐的文字出现。
      南下……巫眯起眼睛,那已经是人类的地界了。

      瞒过那个难缠的笨熊带着所有族人南迁,已经耗费她太多精力。
      那笨熊太过防范他们,殊不知她和族人只不过是一群只喜欢睡觉的懒鬼罢了,当然,是在不饥饿的情况下……巫眨了眨眼睛。

      她看向在困倦的幼崽中格格不入的精神奕奕的王,决定先带着族人先进入共同休眠期,以补充长途跋涉带来的困顿。
      干,她真的很困。

      族群一同围聚在山洞之中,巫用奇妙的手段封闭了洞口,困乏的族人们纷纷东倒西歪地瘫在地上,再英俊美艳的族人也毫无形象的各自寻找舒适的地方蜷缩躺下。
      不过他们如此高大,即使蜷缩起来也显得很大一团。

      巫看着毫无睡相的族人,安抚般抚了抚新王的头顶,心想如果王在休眠期中度过蜕变期那就再好不过了。
      虽然预言中的灭族之灾听起来很可怕,但是睡不好觉也很可怕。

      他们这一族本就寿命漫长,幼崽的事不急。
      于是巫放心的陷入沉睡。

      而不久之后,王悄悄睁开了眼睛,露出绿得粘稠的眼珠子。
      新王显然是没有进入休眠期的,不然她也不会这样有精力——她悄悄离开了沉睡的族人和巫设置了禁闭的山洞,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里。

      她显然对这片陌生的土地好奇极了,在平原中肆意的奔跑,懒洋洋的尾巴也显得兴奋起来,时不时打几个转。
      直到她随着河水扑腾很远,远到她不认识周围的路时,她才钻进了河边的林子,欢快地四处游荡。

      林子时不时惊起一阵飞鸟,显然是被新王给吓的。

      而林子中,有几道目光注视着她。

      “这是什么新品种?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可能是因为这次深入了很多?”

      “有可能,兽人那么多部落,有很多我们都没见过。”
      “抓吗?能分辨是公的还是母的吗?”
      “不太能分辨……应该是公的?好像也不对,不是说兽人那家伙什儿都挺大的吗?”

      说话的人有些犹疑,随后语气坚定下来,“管他呢,先抓了再说,反正那些老爷也不在乎是公是母,好看不就行了?”
      “怎么……敌袭!”

      人类的惊呼声并没有让王停下脚步,让她停下脚步的是一股微微带着甜的味道。
      她疑惑地回头看,耸了耸鼻翼,能够感受到数量并不多,便不再多想。
      但很快,一股她从来没有闻过的味道传过来,让她精神一振。

      她循着这个味道搜寻而去,发现了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十几个看起来瘦了吧唧的东西,以及围坐一旁的几个壮硕的、有着圆圆耳朵的兽人。
      她呲了呲牙,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兽人身上有腥甜的、刺激她流口水的味道。

      她当然没有露出奇怪的神态,只是一脸好奇,歪着头看着那些人类——她没有见过人类,但她听巫提起过这种没毛的两脚兽。
      而这些细皮嫩肉的生物身上传来的味道,各有千秋,但都泛着香甜。

      被她目光扫过的兽人浑身一紧,莫名不适,接着见她只是在原地看着,又是个幼崽,小小的一只而已,便操着兽语招呼她过来——她顿了顿,不想费力去听懂他在讲什么,但是那个手势很好懂,于是她慢慢地踱步过去。
      为首的兽人仔细打量了她,“你是哪个部落的幼崽?怎么在狩猎期到处跑?你的长者呢?”

      兽人部落之间也存在狩猎与被狩猎,除了繁殖季和迁徙季,部落与部落之间几乎都有斗争。
      这个幼崽……兽人拎住她的脖子,劲儿还挺大,他仔细看了看手里幼崽的耳朵,分辨不出是什么兽类,又试图去看幼崽的尾巴,谁知幼崽竟然挣脱了不说,尾巴也唰地不见了,好像收进了体内一样。

      兽人有些稀奇的打量着她,但并没有想太多。作为兽人帝国的军人,他当然不可能有什么狩猎期,他不过是巡逻时看见这些卑劣的人族,顺便抓起来罢了。

      人类卑鄙龌龊,在边境偷设陷阱抓捕兽人不说,竟然还敢深入顿塔巴尔其,实在是胆大包天。
      熊族兽人架起火堆,想要烧死这群偷猎者。
      人类纷纷求饶,说什么哪里哪里有怎样的奇珍异宝,希望兽人大人饶他们一命,他们愿意献给他。
      他们在火光中化为灰烬。

      而王执意不肯跟着熊族兽人离开,让兽人很是纠结。
      虽然部落与部落之间有矛盾,但每一个幼崽对于兽人都是珍宝,兽人幼崽是兽人部落的共同财产,每一个幼崽都是被珍视的。

      这个不知名种族的幼崽,实在是滑溜。
      不肯跟着他们回到王都,但老在他们巡逻时不知从哪儿钻出来跟着他们身后。
      每次都是远远地看着,那双小耳朵直直地立着,听他们的动静,让他们觉得好笑又无奈。

      距离城邦的新主人接管荒芜之城已经一个多月了。
      城中的居民从未见过他们的新主人,按理说作为新领主,安抚属地属民再正常不过。

      但他们只见过城主府中的女剑士,总是神色肃穆地颁布些可有可无的命令,也偶尔有威严的骑兵巡逻。
      相比起当初进城的阵仗,城邦新主人的存在感倒是薄弱得很。

      新入城的一伙面容憨厚的商人得到这样的消息,便在廉价的旅居所中住了下来。
      每日都有商队的人出售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渐渐的周围居民都熟悉了这个遥远城市来的商队。

      商队老板是个憨厚的中年男人,总是操着一口乡音怀念自己家乡的妻女。
      老是在旅居所门口摆摊的青年是老板收养的孤儿,负责收银的青年则是老板家中的远房亲戚,央着老板出远门想要涨涨见识。

      老板的商队都是这样或远或近的沾亲带故的人。
      这样的人在这里并不少见。

      这里和顿塔巴尔其荒原接壤,经常会有商队在这里歇脚中转,只是这里太过贫瘠荒芜,商队一般选择邻近的另一个城邦——乔其巴城邦进行贸易。

      按照卡朔佩帝国的律法,新领主要在上任半年内完成安顿、接任的繁琐过程和仪式。
      因为城主受封仪式也是需要举誓的,这代表这座城邦完全属于领主、领主完全拥有这片土地。
      剑兰家也不例外。

      尽管这个偏僻的城市与剑兰家其他城邦相比显得格外破败,剑兰家的嫡女、城邦的新主人也要遵循例法受封土地才行。
      果不其然的,剑兰家嫡女硬生生捱到了最后的期限,才不情不愿地筹备受封仪式。

      城中为数不多的居民纷纷前往广场,整个城邦都被装饰了紫色的装饰物。
      城墙上飘扬着紫色的荆棘丛与剑的旗帜,与此同时还有一面更高的旗帜,是银镜、权杖与戟的深蓝色旗帜——卡朔佩帝国的王旗。

      广场上正在立巨大的雕塑人像,人像是身着制式服装的女性,剑式肩章和荆棘丛与剑的家徽表明这正是城邦的新主人,剑兰家的嫡女。
      除了居民,还有很多商队也夹杂在人群之中。

      这座荒芜城定居的人口并不多,此时挤在广场之中依然显得有些拥挤。

      受封仪式开始的时候,也是人像立好的时候。
      许多人看着那人像,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女性人像目光坚毅,手持长剑竖于胸前,眺望北方,与正准备受封的准公爵很像,却又不太像。
      边境城邦的城主人像一般都背对王都方向、面朝外域,寓意着守卫边境与城邦领土、拱卫和忠诚君主。

      准公爵披着长袍,腰间佩着雕塑上一模一样的剑,女侍正在为她整理衣冠,一边低声叮嘱她受封的细节。
      当听见要一直站着,并且要册封骑士长时,准公爵微微鼓腮抱怨了几句麻烦。

      将被册封为骑士长的骑士是伴她长大的如兄长般的人物。
      她当然不是嫌他麻烦,她只是娇纵惯了,觉得这些繁琐的仪式太过复杂。

      她还未加冕前,她的骑士是没有资格被册封为骑士长的,也没有资格自称为“葳”。
      作为剑兰家公爵的册封仪式,神塔使自然会在场。
      远道而来的神使穿着红色的长袍,神色庄严。

      神塔使分三,黑袍纠察,白袍审判,红袍册封。

      “阿弥娑·剑兰,阿斯沛坨神授予颐土地与城邦,颐将拥有赐予土地与城邦名字的权力。”
      “土地之上的一切都将无法蒙蔽颐的眼睛,谎言与混沌无法欺骗颐的灵魂,城邦将如颐手中之剑完全归属于颐。”

      “土地将带给颐力量,土地的主人将拥有土地之上的一切,不容背叛。土地上的一切将对此不可置疑,不可反抗。”
      神使的目光宽容而温暖,落在阿弥娑身上。

      娇纵惯了的阿弥娑不情不愿地受封,却并未举起荆棘兰,甚至没有单膝下跪,就急不可耐看向早就立在一旁等待册封的高大男人:“德思罗,阿斯沛坨在上,荆棘兰在前。”

      “你是否愿意奉献你的忠诚和勇敢,追随剑兰的荣光。”
      “你是否愿意用你的智慧和生命,成为赫的剑。”

      “赫之所指即你之所向,不可质疑、不可违逆,逆赫者将承受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德思罗单膝下跪低下头颅,还未来得及说出我愿意,余光便瞥见一道冷光袭来。
      那是尖锐的带着金系魔法的夺命法术,直直地朝着阿弥娑心脏而去。

      甚至红袍神使还没反应过来,德思罗便迅速挡到阿弥娑面前,承受了这致命一击。
      而敌人一击不中,攻击便从四面八方紧接着袭来。

      平日里憨厚可亲的商队老板、居民眼里的老实人,此刻手结法印,眼中闪着肃然的冷光。
      他的所谓亲故们纷纷朝着周围的骑士攻去,身手矫健敏捷。

      居民们有的吓得四处逃窜,有的艺高人胆大的怀着看热闹的心思躲在一旁默默关注情况。

      一旁的女侍抽出佩剑,率领骑士团冲向敌人。
      德思罗与兹丽丝特对视一下,德思罗迅速捞起阿弥娑,双腿发力朝着离自己最近的骏马疾奔,骏马长嘶一声,冲出人群。

      商队老板面色一变,愤怒大吼:“斯密亚!”
      面容清秀的青年神色凝重,手持双匕紧随其后。

      风元素之力托举他,使他身轻如燕,脚尖轻点地面便可窜出数米之远,紧紧缀在德思罗身后。
      德思罗将阿弥娑护在胸前,紧拽缰绳,骏马灵活地闪避身后甩过来的风刃,马蹄带起灰尘和沙石。

      斯密亚目光阴冷,几个呼吸之间数十道风刃朝着马腿而去,风刃穿过精美的马具,带来多道血痕。
      骏马哀鸣不已,却依旧极速狂奔,在德思罗的操纵下驰骋向前。

      看得出来,斯密亚是颇具风元素亲和力的魔法师,并且魔力储备深厚,追逐如此之久竟还有余力不停地发出无数风刃攻击,难缠至极。

      德思罗神色逐渐凝重,他腰腹的伤口正在慢慢溃烂,金系魔法带来的伤口一般具有难以愈合的特性。
      而丢出那个攻击的商队老板显然不是等闲之辈,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魔力正在缓慢从伤口流失,这也是他不敢回击的原因。

      他必须保证能够活着——直到怀中的女公爵不再有任何危险。
      因此他每一分魔力都必须用在刀刃上。

      而此刻,已经有好些风刃击中他宽厚壮硕的后背,受封所穿的骑士长制服华丽却累赘,他甚至没有盔甲和配剑!
      受封是要领主赐予佩剑和盔甲的,他此时全凭身体挡住身后的攻击。

      骏马的速度越来越慢,德思罗能够感受到四周的风沉重又粘稠。
      那个该死的风系魔法师!不愧是最适合追踪奔袭的魔法师!

      德思罗迅速按住马背发力,搂住阿弥娑跳离马背。
      在斯密亚怔愣的片刻空隙,德思罗迅速调动土元素之力,朝着不远处的树林狂奔而去。

      一座座土墙拔地而起,挡住强劲锋利的风刃,也阻挡住斯密亚的视线,灰尘和泥土混入风中。
      斯密亚不得不放低速度,目光阴沉地死盯着树林——这已经是顿塔巴尔其荒原的疆域了。

      几百里的距离对于高超的魔法师来说不过是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那匹马怎能跑得如此之快?

      斯密亚目光投向不远处被抛下的骏马,骏马目光哀切,时不时仰脖哀鸣,华美的马具下是健硕俊美的肌肉曲线,马尾隐隐有金色流光一闪而逝。

      原来如此,并非凡马,而是雅克僰马,属于那位大人物亲军的专属坐骑。
      是那位大人物亲自收服的来自无人之境的马群,拥有得天独厚的速度与恢复能力,难怪能差点同他速度持平。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受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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