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水母是污染物之王》荔荔丝

15、第15章

　　意识回笼的那一刻，鼻腔敏锐地捕捉到糖水蛋的味道。
　　鸡蛋独特的味道混合着甜味让章丸仿佛回到了上辈子。

　　缓缓睁开眼睛，自己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整个房间都是纯白色的，四面摆放着简单的家具。

　　面前是一个又熟悉又让人咬牙切齿的人。

　　钦松月手上端着一个白色的小碗，看到章丸睁开眼，他立刻躬下身子把碗递到她面前，里面赫然躺着一个圆滚滚的鸡蛋，鸡蛋应该是刚从锅里捞出来，还冒着热腾腾的烟。

　　“喏，才出锅的。”
　　钦松月个子很高，他说话的时候总是半垂着眼，脸上随时挂着一抹看似礼貌实则敷衍的笑，一笑起来眼睛不自觉变得弯弯的看不到瞳仁，只有在偶尔没有表情的时候，才能看到一双琥珀色的眸子。

　　章丸刚想伸手接，发现双手都有点行动不便。

　　她一个激灵，猛地清醒过来。

　　自己双手都扎着针，有不知名的液体正在不间断输进身体里。而她整个人正泡在一个装满水的浴缸里，长长的黑发像水藻一样漂浮在水中，仔细一看这些头发蠕动着，是一条又一条的小触手。

　　完了，难倒她是被爱丽丝感染了？或者被钦松月做了什么人体实验？

　　章丸大力挣扎，但钦松月应该早有准备，她的身体和脚都被提前绑起来了，章丸的挣扎连水花都没溅起来，只在水面轻轻掀起了一些波澜。

　　钦松月又挂上了他招牌的假笑，他搬了把椅子坐在章丸面前，拿着装糖水蛋的碗直接递到她嘴边，在滚烫的糖水蛋里放太久的勺子触到嘴唇上，感觉有点烫烫的。

　　章丸皱着眉，撇开头。

　　钦松月把碗放下，一只脚轻轻弯曲着跟章丸讲话：“本来想等你吃完再跟你说的，既然食物不合章小姐胃口，那我们先谈事也可以。”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拿你做实验？”章丸还没来得及说话，钦松月低笑了一声又接着说：“不过也确实，根据我的研究发现你十分有趣。”

　　“第一，别人一碰到就会被污染的雨水对你完全没影响。”

　　“第二，你的血能够极大地提高水母的繁殖能力，这是只有同类的血才能达到的效果，但众所周知神经水母从来不蚕食同类。

　　“第三，经过我的化验你的血有剧毒，据我猜测这可能也是水母公司那个污染物最后自爆的最根本原因。”

　　“第四，你也可以看到你的身体经过长时间的浸泡，头发会呈现成成触手状，我刚刚切了一块化验过，和水母触手的成分一样。”

　　“第五，你发现了吗？你本来断掉的手臂现在已经长回来了，多么优秀的再生能力。”

　　“第六，我们之前提到过的，你的身体一直处于九级污染的状态，却迟迟没有突破变成污染物，并且一旦掉下这个污染值你还会变得虚弱。为了维持你的身体机能你必须定期摄入污染值。”

　　“其他的不用我多说了吧，章小姐，想必你的异样你自己更清楚，不需要我这个小小的研究员来跟你一一列出来。”

　　钦松月再次端起碗，这次他没有再递给章丸，而是用勺子舀了一勺糖水往自己嘴里送。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章小姐。”

　　章丸其实很馋，那个糖水鸡蛋明明就在眼前，她却不能吃，好怀念的味道……
　　而且明明昏迷前还听着钦松月轻佻地叫她小丸子，现在又假正经地一口一个章小姐，章丸气不打一出来。

　　不过钦松月不愧是研究员中的佼佼者，他归纳总结的能力很强，每一条都刚好说到章丸自己都觉得蹊跷的点甚至还补充到了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一些事。

　　比如说她血液有毒和肢体能再生这两点。

　　听起来是两个很强的金手指，不仅能够自保还带了攻击技能。

　　老天爷总算对她没那么坏了。
　　不过她也想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有毒又有水母的触手？
　　难道她真的被爱丽丝变成的那个污染物感染了？不过如果真的被感染她可能也不会在这……

　　章丸低着头思考，她沉默了许久没有回钦松月的话。

　　钦松月倒也没等她，而是淡淡地做了个总结：“根据生物学的角度来讲，你拥有太多水母的特征。”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终于没被垂着的眼皮遮住，他带着玩味而又审视的目光看向章丸。

　　“你是只水母吧。”

　　用的肯定句。

　　章丸咽了口唾沫，她表情瞬间僵硬，头发一样的触手们似乎感受到她的情绪，在水中躁动起来。

　　什么？！！！
　　她是什么？？

　　水母？！！

　　她好不容易重生了，本来以为可以努力在这个世界好好地苟活下去，结果现在发现她自己竟然连人都不是了？

　　成为了这个世界最“最受欢迎”的一种生物—水母。

　　章丸作为一个水母饲养员，她后面有了解过。在这个世界水母是一个类似“救世主”的存在，科学家们相信水母中所蕴含的成分可以帮助人类抵御末日的辐射和污染，拯救人类。

　　据说没有一个水母能够活着走出联邦。

　　章丸一边艰难地消化自己不是人的事实一边偷瞄钦松月，她不会马上就被钦松月推上实验室吧？

　　被杀掉，被解剖，尸体被做成食物，血液被做成试剂。

　　危！

　　钦松月看不透章丸的具体想法，但是单看她如临大敌的样子就大致能猜到她的敌意从何而来。

　　他脸上还保持着虚假的微笑：“你别担心，我不会拿你怎么样的，我只是想请求章小姐办件事而已。”

　　办事？

　　章丸面无表情瞪他：“怎么事？”

　　钦松月从椅子上站起来，他主动把章丸身上的绳子解开，然后把针头拔出来，才慢吞吞道：“我需要你帮我去最高实验室偷一只异化的灯塔水母。”

　　偷水母？
　　好奇怪的要求？

　　章丸：“你偷水母干什么。”
　　钦松月好整以暇地回答她：“章小姐应该知道水母研究现在对人类的未来有多重要吧？”

　　章丸觉得稀奇：“你想拯救人类？”

　　钦松月摊摊手大方承认：“不是。单纯只是好奇想研究一下而已。”

　　章丸站在浴缸里面挤衣服上的水：“如果我不帮你会怎么样？”

　　章丸明知道钦松月其实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如果她不同意很有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会被送上试验室。

　　人型水母，听起来就足以让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研究者疯狂。

　　章丸觉得奇怪，钦松月的意思是他威胁她偷水母只是想研究而已，她自以为自己这个人型水母更有研究价值吧？

　　这怎么也说不通啊，章丸想起污染场钦松月进的那个奇怪的地下室。

　　越想越觉得有鬼。

　　“你为什么不直接研究我？”章丸不想和钦松月兜圈子，想不通就不想，她直接开门见山。

　　钦松月觉得对面这个女人越发有趣，他挑了挑眉笑道：“你不是已经是我的试验品了吗？”

　　章丸：……

　　可恶，好像确实。

　　章丸没有选择，她发现自己目前完全斗不过钦松月，她打算先答应再从长计议。

　　她总有一天会把这个讨厌的男人按着摩擦。

　　和钦松月交易完毕，章丸被他送回了家。

　　两个人分开的时候，钦松月转头提醒她：“你现在需要不断吸收污染值才能维持身体的正常状态。我建议你加入公司的特别行动组，章小姐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特别行动组？据说这次公司污染事件就是由水母公司的特别行动组接手善后的。

　　章丸敷衍了钦松月几句，打算回家好好整理一下头绪。

　　终于回到熟悉的家，章丸终于大松了一口气。

　　这几天她遭受得太多，开枪、杀“人”、丢炸弹，随便哪一样都实在不是一个二十一世纪杰出女青年能够直面的事情。

　　章丸身心俱疲。

　　她洗了个澡，舒服地躺在床上，天花板很白，只挂了一个智能管家。

　　章丸看着水母形状的水母管家陷入沉思。

　　首先她对原生的身份产生了巨大的怀疑。如果她真的是个水母，那她来到这个危险的人类居住地干什么？冒着生命危险就为了养水母关爱同类？

　　而且还有那些便利贴到底是谁写的？为了什么？

　　除此之外，章丸还想起在污染场里威廉死之前说的话。

　　按照他的说法，他觉得爱丽丝是被人为害死的，并且他看到了那个害死她的人和爱丽丝起了争执之后爱丽丝就变成了污染物。

　　或许是因为她在门口和爱丽丝讲了话的原因才被误会，但是章丸想不通的是，如果真的有一个人想害爱丽丝的话，他是怎么让爱丽丝污染的，又为什么要怎么做呢？

　　章丸想事情想得头昏脑涨，这些事情就像毛线团一样在脑子里缠成一团，解都解不开。

　　深深的困意袭来，想着想着章丸很快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水母智能管家熟悉的声音响起，章丸打了个哈欠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缓缓睁开眼睛，发现满屋都沾满了便利贴。

　　那些便利贴上写着：“找到灯塔水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