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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一章 ...

  •   当夜如尘没有来。

      褚师璇昏昏沉沉的一宿未睡。

      他警惕的在桌前坐了一夜,等着如尘法师的大驾光临。正对门口的位置,能让如尘一踏进这里就能看到褚师璇高深莫测的身姿。

      但他没有来!褚师璇握紧了拳头恨不得捶他两拳!

      真是失算!

      早知道他不来的话,褚师璇昨晚就好好睡一觉了,喝了酒的身体微微发热,要是睡上一晚,肯定第二天会精神饱满,神采奕奕的。

      “师伯,茶。”

      凤羽还双手端着茶盏,褚师璇一把接过,咕咚咚就喝了下去。

      凤羽还有些惊异,但没有表现出来。

      那杯茶是用来漱口的,他不提,也就那么地吧。

      反正这位师伯粗鄙又不拘小节,区区漱口茶而已,也不是什么事儿,若是让凤羽还指出来那才叫尴尬呢。

      其他的擦脸,束发等小事儿,二师伯没让凤羽还插手,他自己做的很熟练。

      “这个时辰,你师父他起床了没?”

      看着这位师伯穿外袍的凤羽还低垂下眼眸,恭敬的回道。

      “回师伯的话,师尊正在和大师们谈经论道,若要前往,弟子可与您引路。”

      “我就不去了,这么早就跟和尚念经了,他也真够累的。”

      凤羽还偷偷朝褚师璇翻个白眼,要不是昨夜你拉着师尊非得喝个没完,师尊早就歇下了。

      与人辩法需得条理清晰,引经据典,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可,那些和尚也不是好敷衍的,当然很辛苦了。

      既然都知道累到了师尊,还要多问一句,真是虚伪。

      心里吐槽过,凤羽还面上还是一如往常,又安份又守礼。

      “既然在论法那就没时间了呀。”

      凤羽还听着二师伯自顾自的念叨了一句,他低头捏着下巴想了一会儿。

      蓦地抬起头。

      “带我去静心阁吧,我也听听那些和尚都讲些什么。”

      真是反复无常。

      凤羽还装出亲切的恭敬。

      “师伯请随我来。”

      一边走,褚师璇一边在想。

      如尘没有来,会不会是凤羽还去传话时他没有注意到?

      也许他不知道褚师璇在这座山上的夜泊庭里,不然又怎么会不来杀他呢?

      他的黑化值可是做不了假的,黑的都要冒烟了!

      静心阁是栋在山顶峰尖上的建筑,是藏峰山上为数不多明亮透光的宫室。

      周围铺设着花瓣形状的地砖广场,一条红毯铺在路上,道路两旁有大簇的紫阳花,挨挨挤挤很是热闹。

      论法的大殿门是开着的,守在外的弟子说话声音极低,生怕吵到了里面的人。

      褚师璇自己提着步子进了殿,他不说话,只是手中掐诀行礼,瞧见他的和尚会双手合十回个礼,大家都默契的不说话。

      只把声音留给场上辩法的人。

      褚师璇找了个偏后的位置坐了下来,安静站在一旁的侍女很是贴心的给褚师璇的小桌上了糕点和茶水,全程无声。

      褚师璇打眼瞧了下辩法的人,正是如尘和安平玑,如心在一旁神色凝重,手中捻动着佛珠,全心全意注意着二人的辩论。

      殿中另外一旁是十几个抄录弟子,他们正在快速记下两人的辩论内容,一旁不时亮起的玄镜也在记录此时此地的影像,用作后期可直观的记录。

      褚师璇对他们辩法内容毫无兴趣,他就是过来打个照面,让如尘能注意到他。

      这样他才好走下一步计划。

      安平玑和如尘二人辩论之言很是激烈,可褚师璇倒是听的昏昏欲睡,他昨晚没休息好,听着完全不感兴趣的论述和引用,他只想捞个枕头好好睡一觉。

      不知是他真的困急了还是单纯太无聊了,褚师璇吃了两块糕点打了两个哈欠后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他睡得并不安稳。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很大很大的一棵果树,树上结了许许多多的果子,他站在树下抬头向上看去。

      有一个穿着水蓝色裙子的姑娘坐在树上,她手边还提着一个篮子,正在把树上的果子往她的篮子里摘。

      褚师璇想看清她,但姑娘在一团光里,他又想唤她,可他却发不出声音。

      姑娘低头瞧见了他,用百灵鸟样清脆悦耳的声音唤着他的名字。

      “阿璇。”

      阿璇?真奇怪。

      褚师璇叨咕着,师父和大师兄都没那么叫过他。

      他们只会叫他小璇子,即便成年后,师兄为了照顾他在其他师弟前的面子,也只是把那个尾巴的子给去掉。

      没有人,没有人那么叫过他。

      可他不觉得陌生,褚师璇深感诧异。

      就像有人这么叫过他很多遍了一样,他没有一点不舒服的感觉。

      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欢喜。

      树上的姑娘把一个果子扔给了他,褚师璇急忙接住,姑娘银铃的调笑声响在耳畔。

      “笨手笨脚的阿璇真好笑,像熊本熊一样,呆呆的。”

      熊本熊?褚师璇听不懂这个词,但他脑中莫名的出现了一个大大笑容,全身漆黑,一双白色呆愣的眼神,脸上两坨红红的红晕的人偶熊。

      他想反驳自己跟那个莫名其妙的呆瓜一点都不像时。

      姑娘消失了,树也消失了,原地只留下了他自己。

      褚师璇举起双手,他的手腕被划开,右手还拿着一把剑,血模糊的沾染了自己的衣裳。

      是天璇剑呢。

      这是什么情况?

      除了双手,自己的双脚也在流血,低头去看,衣摆上血都被浸湿了,撩开衣摆,双脚的脚腕也被划开了。

      他捂住自己的伤口想止住,虽然不疼,可血源源不断的往外流个不停。

      但似乎没什么用,他什么也干不了,紧接着,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响在这方天地之中。

      “……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我不服,又如何!”

      “佛若拦我,我便杀佛,天若阻我,我便捅破这天!”

      “哈哈哈哈哈……你输了,你输了……”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狂笑令褚师璇的神智渐渐恢复,他在从梦中逐渐苏醒过来。

      “师兄,你终于醒了。”

      安平玑担忧的声音响在耳畔,褚师璇艰难的睁开眼睛,看见的是一片模糊的血色,他想去揉,安平玑及时阻止了他。

      “别碰,你的眼睛受了伤,闭眼休息最好。”

      褚师璇闻言乖乖闭上眼睛。

      “我怎么了?”

      他现在头昏脑涨,眼睛也疼的厉害。

      “师兄你在我们辩法时进来,坐在这边听着时,从论法中触发了感悟,陷入了冥想。”

      褚师璇感觉有张帕子在给他擦眼角的干涩,应该是安平玑吧。

      “许是感悟太深,引发了天理明光,我们不敢打扰你,谁料没多久,师兄你就开始灵息紊乱,走火入魔,双目流血。”

      安平玑扶着他起身,往外走,在他耳边继续说道。

      “好在有禅宗的法师们在,如心和如尘两位法师合力用舍利子帮你稳固了灵力的运行,只是你沉浸太深,一时无法自拔。”

      褚师璇手朝前伸胡乱摸着什么,结果什么都没有摸到,安平好像把道上的障碍都祛除了。

      “你双目流血应该是窥视到了天理,才会暂时失明的,师兄呀,你可真让人犯愁。”

      小小的抱怨里褚师璇听不出责备的意思,倒是自责和愧疚,带了那么几分。

      “安啦,我也没想有什么感悟的,就昨晚没睡好,寻思等你论法结束再喝一场,没成想我自己先睡着了。”

      “呵,那酒还是少喝吧,你这个样子,真让我上火。”

      “别呀。”褚师璇激动起来“和酒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睡着就是你们讲的太无聊了。和尚念经只让人发困。”

      “师兄,好在有两位法师出手,不然你也就不止暂时失明这一点小伤了。”

      “哎呀,知道啦,我对和尚客气点嘛。”

      “这不就对了。”

      又走了一会儿,安平玑突然问。

      “师兄还是回夜泊庭睡?若觉得不方便,我让羽还安排仆侍伺候?”

      “不好,我不愿意让别人乱摆弄我。”
      褚师璇咧起嘴角。

      “所以就麻烦你咯,安平师弟,我今晚要和你睡一块。”

      “呵呵,我寝殿房间多的是,随便师兄你选。”

      褚师璇可不能选别的房间。

      他眼睛瞎了,战力更是大打折扣,万一如尘来了,他不擎等着找死吗?

      “不,我就要睡你的床,要不打地铺也行,我得睡你旁边。”

      安平玑半天没说话,最后重重叹口气。

      “唉,行吧,谁让我没得选呢。”

      褚师璇听了直乐“嘿,咋的,让你和我睡屈尊降贵了?”

      “不敢不敢。”安平玑调笑道“师兄和我睡乃是我安平玑莫大的福分,怎么会是屈尊降贵呢?是我高攀了呢,沾了师兄的福气~”

      “嗯,这还差不多。”褚师璇嘿嘿笑起来“快来好好伺候伺候我,小鸡子。”

      “喳。”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两人异口同声的笑起来。

      褚师璇笑着笑着,蓦地想起了梦中的笑声和那些话语。

      那个熟悉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自己说过那么狂妄的话吗?

      还要捅破天,真是胆子够肥的。

      不过……
      他想到自己被挑断的手脚筋,眼神晦暗下来。

      自己梦里说的话是疯话吗?他失去理智和失去记忆有关吗?

      输?赢?

      自己参与了赌博吗?

      究竟是谁赢了?又是谁输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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